翌日----
利氏船行会议室内。
“有没有搞错呀,这么早让人家过来!”
“是啊,我新聘了高尔夫教练,是个洋婆子来着,本来今早要练球的!”
“我更惨!本来今天准备参加曼谷一年一届赛马大会,现在好了,不得不来这里开什么狗屁会!”三个大腹便便男子一脸不忿地说道。
“收声啦,今天是冯国权召集的会议!”一个胖子脸上挂着警惕,“你们也知道的,最近他帮公司做成了几笔大买卖,当红的狠!”
“就算当红又怎样?”一个蒜头鼻不满道,“谁不知道今天是他摆威风日子?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个年轻人当会计----毛还没长齐,就学人家算账,九九乘法表他会背吗?”
“钱理事,你这话可千万不要被冯主管听到,”胖子提醒蒜头鼻,“要知道他搞这么一个自己人做会计,搞不好就是为了查账,到时候那些账目露出来,可就麻烦了!”
“孙理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做假账似的,你呢,你也没少从公司偷吃的!”钱理事一脸不爽地瞪着胖子。
孙理事立马挤出笑脸:“我这不是在提醒大家注意嘛,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要一致对外!”
“对对对,我们要一致对外!”另外两名理事跟着附和道。
随着时间推移,参加会议的人越来越多。
当钱理事和孙理事等人无聊打屁时候,作为人事部主管的李大齐从外面踱步进来。
众人看见,忙起身相迎。
钱理事和孙理事等人也慢腾腾站起来。
李大齐好歹也是这家公司的人事主管,大家平时也都有求于他。
尤其这些理事们最拿手的就是把裙带关系往里塞,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侄子,侄女等等,甚至连他们包养小老婆的弟弟等,都统统塞到船行拿薪金。
“李主管,您来了!”
“李主管,气色很好呀!”
“多谢!多谢!大家请坐!”李大齐双手抱拳对着大家客气行礼,态度温和,没有丝毫高傲之意。
众人重新坐下,李大齐这才说道:“今天麻烦各位了,本来黄先生是不愿意打搅大家休息的,奈何冯主管执意要为他新聘请的会计撑场,所以只好委屈大家!”
“李主管言重!”
“是啊,我们就算不看冯主管的面子也要看黄总面子!”
“开会嘛,大家好久没聚一起了,今天难得热闹一下!等会儿散会,我请客!”钱理事豪情万丈道。
“这个好!大家一起去万花楼共饮几杯!请说那边来了几个香港来的名伶,那潮州小调唱得当真销魂荡魄!”孙理事在一旁吆喝。
一帮人正在谈论名伶之时,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首先现身的是黄栋梁贴身女秘书,随即执掌船行的黄栋梁嘴里咬着大雪茄,西装笔挺地从外面气势轩昂地走了进来。
“黄总来了!”
“赶快起身!”
众人顾不得继续聊天,忙起身迎接。
“黄总,听说您最近高尔夫打得不错!一杆入洞都成了传说!”
“黄总,上次在西班牙餐厅没能好好同你学习,当真惭愧!”
众人纷纷上前,生怕慢上一步被人抢先。
这时候在座的一个清瘦中年男子忍不住滴咕了一句:“一群马屁精!”
黄栋梁听到不经意地瞥了对方一眼,认出对方正是和冯国权站一条阵线的张理事。
张理事也是船行的老臣子,一向在船行口碑很好,做事认真勤快,黄栋梁也抓不到他把柄。
黄栋梁咬着雪茄假装没听到张理事说些什么,自顾和大家打招呼:“钱理事,听说你最近在赌球?”
“孙理事,你又胖了不少,该减肥了!”
“托黄总的福,运气还不错,最起码赢了一辆奔驰!”
“多谢黄总关心,我最近正在做有氧运动,还跟着人学打太极拳!”
“呵呵,看到大家都这么健康,气色红润我就很开心!”黄栋梁说着径直走到船型会议桌的正中位置,女秘书帮他拉开椅子,黄栋梁一屁股坐下,然后咬着大雪茄喷一口烟雾,笑眯眯道:“怎么,冯主管还没来?”
“还没有,我们都在等着。”
“好大的架子!”黄栋梁冷哼一声,之前笑容顿时收敛,浓重的雪茄烟雾升腾,朦胧了他那张冷酷的脸,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严肃许多。
众人见此,立马噤若寒蝉。
尤其钱理事,孙理事等人,更是清楚知道黄栋梁在想什么,于是就自顾饮茶,不敢多嘴。
唯有和冯国权站一起的那位张理事犹不自知地滴咕道:“少来一会儿,晚来一会儿又有何不同?反正会议还没开始……”
黄栋梁笑了,夹着大雪茄抬起头望向众人,语气中不见任何波动,澹澹的开口:“刚才边个在讲话?”
钱理事等人一起看向那位多嘴的张理事。,
张理事仗着有冯国权为自己撑腰,犹自滴咕道:“是我,怎样?今天召开大会嘛,大家也都刚到,会议还没开始,岂能-----”
不等张理事把话说完,黄栋梁直接拿雪茄朝张理事脸上砸去:“蒲你阿母,有完没完?”
雪茄砸在张理事脸上,火星四溅!
“哎幼!你怎么动手?”张理事手忙脚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黄栋梁直接站起来,指着张理事鼻子:“你问我为什么动手?你也别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敢在这里人五人六!我话你知,我忍你是给姓冯面子,现在他不在这里,佛祖也救不了你!”
张理事急了,“你敢拿我怎样?我是利氏船行理事,我有股份!我有参会权力!姓黄的,你休想搞垮我!”
“是吗?你的确是公司理事,也的确有权力参加会议,不过很可惜----”黄栋梁端起桌子上茶水饮了一口阴测测盯着张理事:“你的股权已经被你那个不成器儿子卖给了我,所以你现在连根毛都不是!”
“你说什么?”张理事大惊。
“我说潮州话你听不懂呀?”黄栋梁大声斥责,“你那不成器的宝贝儿子玩赌博玩的不过瘾,所以把你的公司股份卖给了我!也就是说你现在根本没有资格待在这里!来人啊,把他拖出去!”
当即有人上前从张理事身后把他一把抱住,直接外面拖走----
张理事此时顾不得脸面,挣扎着对张栋梁叫道:“黄栋梁,哦不,黄总!我知错了,放过我好吗?!我不知道衰仔卖股份给你!放我一条生路得不得?”
黄栋梁丝毫不顾他哀求,挥挥手,示意人赶快把人拖走。
张理事都快哭了,他没想到黄栋梁会这么心狠手辣,连他儿子都搞!股权丢掉事小,只怕后面还会遭受对方报复,那才是最可怕的!
“黄总,我知错!我不该同你作对!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张理事再想喊下去时,他已经被拖出门外,嘴巴似乎也被人堵死。
等到张理事被拖出会议室,黄栋梁这才又慢条斯理点了支雪茄,对面前都吓的变了脸色的众人道:“你们看,怪是不怪?早这样多好,偏偏要等到我发火!这人啊,总是毫无禁忌,肆无忌惮,以为有人罩着就可以无法无天,等到半截土埋到身子才知道认错!”、
钱理事当即附和道:“黄总讲的对!做人要懂得感恩,更要认清楚形势!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家鼓掌!”
啪啪啪!
众人给黄栋梁鼓掌。
黄栋梁站着得意地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这才夹着雪茄颐指气使道:“总之一句话,在这利氏船行,我黄某人说什么做什么,你们大家全都要跟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话音未落-----
“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船行姓黄而不是姓利!”
说话间,就见冯国权带着一白衣年轻人从外面进来。
冯国权还是老样子,沉稳干练,处变不惊模样。
跟在他身后的白衣男子正是石志坚,面带微笑,风度翩翩。
黄栋梁见冯国权出现,丝毫没感到意外,反倒耸耸肩肩膀道:“冯主管这句话可就诛心了!我几时讲过这家船行是我的?你休要在大家面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大家都知道的,我对利先生可是忠心耿耿!当初利先生在海上遭遇海盗差点遇难,也是我舍身救的他,我和他老人家的情感,又岂是你这种外人能够猜度?”
冯国权笑了,径直走向自己座位,然后指了指另外一个空位,恰好是刚才那位张理事的,让石志坚坐下,这才好整以暇地抬头望着黄栋梁道:“我来这里不是和你斗嘴的,是要介绍人给大家认识----黄总经理,可否先行坐下?”
黄栋梁哈哈一笑,咬着雪茄重新在座位上坐下,姿态却摆的很高,夹着雪茄一脸傲慢地指了指石志坚道:“你要介绍的人可是他?”
不等冯国权回答,石志坚笑着站起来道:“不好意思,请允许做下自我介绍,鄙人姓石,石志坚,来自香港!以后担任利氏船行会计一职,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石志坚举止不卑不亢,目光灼灼,浑身洋溢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自信,即使目光看向黄栋梁也丝毫不避,反倒与黄栋梁目光对视。
黄栋梁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年轻人,尤其感觉石志坚身上有股无形气势,竟然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错觉!这一定是错觉!一个年轻人,就算再怎么有本事,又岂能拥有那么强大气场?一定是我想多了!”黄栋梁自我解释道。
“嗤!来自香港?没学历,来历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阿猫阿狗,就敢来这里担任会计!我倒想问多一句,你有也资格?”黄栋梁睥睨石志坚。
石志坚微微一笑:“当会计嘛,又不是参选总统,哪来那么多条条框框,何况对于我来讲,不是我愿意来这里上班,而是冯主管诚意拳拳邀请我过来,我这才免为其难!”
“好大口气!”
这次不但黄栋梁不乐意了,其他人也都一脸不爽地望着石志坚。
“年轻人,还是谦虚点好!”黄栋梁冷声道。
冯国权开口了:“怪不得阿坚,的确是我亲自邀请他过来的!我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人才,这才礼贤下士邀请他过来担任公司会计一职,我相信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公司在财务这一块儿将会更加精准透明!”
“咳咳,冯主管,你这句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意思是我们现在财务状况很差吗?”钱理事当即反驳道。
“是啊,难道我们这些人在财务方面个个都稀里湖涂,很黑暗,丝毫不透明吗?”孙理事也跟着指责道。
其他人闻言,也跟着起哄起来。
“就是!讲的好像我们大家都不是好人似的!”
“半路请来一个人做会计,简直居心叵测!”
“人心隔肚皮呀,看起来冯主管心思很深!”
众人叽叽喳喳,都开始指责冯国权。
只有两三名理事维护冯国权道:“冯主管这样说也是提醒大家!”
“是啊,冯主管没有恶意的,大家不要想多!”
黄栋梁闻言不动声色,却给执掌人事的李大齐使个眼色。
冬冬冬!
李大齐敲桌子,让大家安静下来。
“帮忙,大家静一静!”李大齐说。
所有人安静下来,一起抬头看着他。
李大齐好整以暇,故意咳嗽一声,这才理直气壮道:“利氏船行一直以来能够发展这么顺利,最大的优势就是对人才的培养向来不是任人唯亲!在高位,某其职,讲究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
众人一起点头,表示认同。
“可是今天冯主管却带了一个坏头!”李大齐信誓旦旦地望着冯国权,最后目光落在石志坚身上,”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来我们公司担任会计这样要职,简直视若儿戏!“
众人再次点头附和:“说得对!会计这么重要的位置岂能随随便便找个人代替?”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看他那么年轻又哪里有真材实料?!”
“裙带关系,走后门,要不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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