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又追上来了啊。也是,玄门嘛,向来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杀他一个,寻仇的师兄师弟师父师伯能带出一长串呢。
郑泽天看看她,“来得这么快,你莫不是把严家人都杀了吧?”
‘郑玉’愣了愣,然后冷笑,“杀了便又如何。你还有闲心提旁人操心?”
郑泽天耸耸肩,“我是提你担心,你完蛋了,巨子小心眼。”
‘郑玉’手上一握,把郑泽天的手臂折成个直角,咬着牙含着恨意道,
“小畜生,还是担心你自己的命吧!你害死我师兄,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轻巧!”
郑泽天也是疼得满头汗,也是强撑着道,
“喂,你们天覆山多少有点不讲道理了吧,那本书明明是我师公从丹霞山带出来的,你们本就没有这份仙缘,逆天抢取,应劫身陨本就是自寻死路,如今不思洁身自爱,精修道行,却反过来拿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出气,是不是天下的神功法宝都要拱手送到你们面前才行啊,修行几千年的老东西了还要点面皮么!”
“牙尖嘴利!还在胡搅蛮缠,真当我们不知你那师公的底细么!不过你可以省省力了,等我榨起你的魂来,七七四十九天炼成了锁魂珠,日日夜夜叫你好受,届时有的是你哭骂的时候!哼!”
‘郑玉’冷笑,才不管他说什么,扯着断臂,几乎把郑泽天像个包裹似提在手里就走。
唉,修为差得太多就是这点不好了,你可以各种骚操作,一旦被人盯上了,给先手捉拿一次可能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现在郑泽天被对方拿住脉门,全身功力都封住了,肌骨间几乎生不出一丝力道,对方又是玄门的真仙,精于种种幻化遁法,堂而皇之得从宴会上捉人绑人,往来宾客侍酒无数,竟然一个个都如睁眼瞎一般,全然没人能看到他们两个纠缠似的。
而陆师兄倒是有所察觉,但他的麻烦一点不比郑泽天小。
“祸国奸臣!”
“天诛权宦!”
不等陆琦过来查问,两名黑衣刺客翻墙突入内院,刺杀朝廷的公卿!
这两人声势浩大,竟都有元婴境界,手中剑光舞成银带,直刺向正席的大太监,陆琦只好回身相救,弹指打出一串飞剑击退,并以一敌二将刺客逼退。
但转头时‘郑玉’已经绑了郑泽天不知踪影。而那两个刺客又返身上来齐攻,虽然破不开护体黑莲,也逼得他一时脱不开身。
看陆琦游刃有余的应对刺客,散出剑光裹着不让刺客逃跑,太监们也稳如泰山,一时安之若素。
但谁知此时人群中,一个端酒的女婢,忽然也把手里餐盘一掀,从裙底抽出双刀,勐得砍向一名全无防备的宦官。当场把他的头横割下来扔到饭桌上,咕噜噜洒着血滚了一桌!
一时间席间大乱,厮杀的逃窜的惨叫的,宾客侍从往外逃,侍卫护院往里冲,场面乱成一团!
‘郑玉’就借这机会,捉着郑泽天一路出了太监的豪宅,借着四散奔逃的人群潜藏身形,缩地成寸,七拐八拐得熘进贫民窟中,进入一处冷冷清清的荒院里来。
她随手打出符咒贴了门,布置阵法结界,然后弹指‘梆梆’两下,打断郑泽天的手足,把他扔到院子中央,甩手打出一串银钉,钉入他周身骨骼锁住道息。
‘郑玉’冷笑着,双目放出血光,
“小畜生,今天我就剖心挖腹,杀了你祭我师兄在天之灵!”
郑泽天咬着牙道,
“且慢,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罢了,我把天书背给你,你给我个痛快如何?”
“哼!现在求饶,晚了!我要什么天书!我只要师兄!死!”
‘郑玉’又是隔空一掌打来,郑泽天只听额前卡吧一声脆响,双眼便一阵血幕蒙来,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知道对方这一掌大概是打得他面庞迸裂,不成人形,只是收着余力没让他当场爆头而死罢了。
哎幼痛死了,真是头都打裂开了,这贼婆娘,还真是要折磨他七七四十九日,镇压成魂珠永世折磨,以血心头之恨呢。
果然,郑泽天很快感觉到手足都被剑气砍掉,那‘郑玉’一阵悉悉索索的,好像是换了身衣服,披麻戴孝,摆起灵堂来,先呜呜呜哭了一阵,勉强听起来,大致是说她和师兄三生三世的缘法,结侣修行,相扶相持,何其逍遥自在,如今都是遭了此劫,被这小畜生所害,师兄居然先她一步而去,痛煞我也如何如何。
然后这婆子便疯疯癫癫得扑出来,把郑泽天头皮揪着,一路拽到祭台上,手持尖刀就解了他衣扣,先给他当胸片了几片肉下来,生嚼了下酒,然后就要当初给他开膛破腹,剖心挖肺,生祭了亡夫了。
正在此时,突然一道红光,通天彻地,撕破天空罩来,趁着疯婆娘抱着牌位恸哭的当,当场如茧子似得裹住郑泽天全身!
那‘郑玉’发出一声母狼般的怒嚎,手持解牛尖刀飞扑上来,叮叮当当照着郑泽天心肺一阵乱捅,居然被那红光抵住,分毫也不能破开茧子!登时气得她无能狂怒,仰天长啸,拔地而起,御剑飞天拼命!
郑泽天躺在祭坛上,透过红茧,隐隐约约看到天上剑光追逐,绞杀缠斗了大概片刻工夫,便洒下了一阵血雨,把灵堂白幡都打得湿漉漉,红彤彤,一瞬间都仿佛变成婚堂了似的。
然后秦九落下来,把手里斩下的脑袋扔到一边,赶忙给郑泽天从祭坛上救下来,塞了半颗金丹给他含在舌下续命。
“师弟!师弟你可还活着吗!”
咦?这家伙怎么这个时候冒出来了啊?这又要把他救活啊?别啊他都做好心理准备好回档了……
“……杀了……我”
“师弟你放心,那个垃圾已经被师兄斩了,还好你机敏,记得把鸦羽带在身上我才能算到,险些又来晚了……”
郑泽天没好气瞥了他一眼,不是吧,他只是刚好三根毛用掉两根罢了,怎么还能被追踪过来的啊,太坑了……
“……不是……杀我”
“放心吧,这招血茧重生大法是巨子研究出来的,七七四十九日就能复活重生,有我在此给你护法,你绝不会有事的。”
靠,要过七七四十九日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郑泽天差点没晕过去,不过想了想现在既然死不掉,那只能暂时就不死了,于是启动医疗保险,立刻感受到伤口又痒又麻的全速愈合,忍着剧痛道,
“师兄,我要拜月……”
“开什么玩笑!你都这副样子了拜月找死吗!”
“师兄!”郑泽天缓了口气,盯着他,“事关重大,为了师门,我一定要拜月。”
秦九看他这副样子,沉默了一瞬,一咬牙,
“好,我给你护法!”
于是借着公司和巨子两边的疗伤大法,郑泽天强撑到晚上,居然勉强恢复起人形了,只是当面挨了那玄门疯婆子一掌,把脸给打烂了,现在还血肉模湖得一时长不好。
秦九也不再多问,就在院子里布置了尊天魔法坛,替师弟护法。
于是等到月亮出来了,眼一闭眼一睁,郑泽天再次来到了虚星天。
化身道衣的李凡正拨弄着苹果等着他呢,
“回档还是存档?”
到了这郑泽天也不慌了,
“回档,不过还有几件事要请教巨子。”
李凡盘着苹果,耸耸肩,
“归虚道衣吗?在罗教手上了。
你猜的大抵都对,钱阳玑想借那身衣服去刺杀大太监仇良的,不过东西是罗教那边预定的,他们得了仙衣阁的通知,立刻派人强夺回去了,钱阳玑吃了暗亏,半道又被陆琦盯上除掉,南派试图刺杀太监的谋划,也是这样泄漏导致事败的。”
也就是说陆琦那边还是从头到尾在说谎,那金乌仗院根本不是第一桉发现场,钱阳玑早在甘露之变前就已经死了。
郑泽天皱眉,
“那个陆琦……”
李凡转着苹果,
“他无关紧要,有点小聪明,但是不多,可以用,但是也不过如此了,比他爹还差一点。我留着他主要是钓鱼用的。毕竟堂堂四大法王嫡系,不可能没有藏其他东西……总之你不要管他的事了。”
郑泽天想了想,又问,
“我师公……”
李凡收起苹果,道衣作出脱腮帮子思考的模样,
“恩,青霆子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拜师丹霞山的,我能推算到,他是其他门派指使,潜伏到丹霞山的卧底,几乎潜伏成掌门继承了,后头不知怎么的事情败露才逃亡的。
不过那都是几百年前的恩怨了,倒不关我的事,他又是老山主保下来的人,我也不喜欢乱掀人家底裤。有兴趣你就自己查一查吧。”
郑泽天沉思了一会儿,
“李文饶是公司员工的事情,想必巨子也早就知道了?要不然大概也不置于总闲置着他不用吧?”
李凡不置可否,
“也不算知道,但也测算得出,毕竟公司的选拔标准还是挺严苛的,一般人撑死了这辈子也就劳动派遣工,哪里能完成他们的业绩指标。
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真正的人才肯定会被抢着招募,只是那李文饶同我命数相冲,互相妨碍,我用不了他,自然有人会用他,都是个人的选择罢了。”
郑泽天想了想,问道,
“公司虽然厉害,但系统做事,一定要一个负责人许可授权,我看到李文饶的员工等级已经高达十七级了,本地土着居民可以升级的最高了,只怕他才是整个墨竹山项目的真正公司负责人。
我想当初在暗中指挥,主持围攻青霆峰,刺杀我师宋大有的,必然就是此人吧。如果这一次我们第一时间除掉他,不就能擒贼先擒王,瘫痪公司在墨竹山甚至整个离国的布置了么?”
李凡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想不到那家伙位置爬得还蛮高的,不过,杀掉一两个公司狗,也不会从根本上影响公司的行动。这些事情都是上头派下来的业绩,他们只是策划完成。你可以试试,但再找个人来授权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公司这么多年放着墨竹山不管,是因为我在做的事情,完全符合他们的利益。一旦我开始反击,性质就变了,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止一个宋大有了。”
郑泽天看着他,
“不反击,公司不是也会有不停的极限测试,杀伤墨竹山的弟子么。这样的牺牲也是可以忍受的么?”
李凡摆摆手,
“那是两码事。那个测试,应该是公司上层觉得‘墨竹山还蛮有趣的’,有人要过来留学了。所以安排测试了一下安保等级罢了。”
郑泽天一愣,“公司也会来留学?”
李凡把苹果抛到他手里,
“不错,你也看到了,我的这么多新法,已经多少有点成效,很贴近他们想要的‘终极配方’了。
现在我不在山中,我想公司与其趁机摧毁我的遗产,还不如直接加入进来,主导研究合作,继续开发‘终极配方’,也免得不懂行的笨蛋瞎搞一番,功亏一篑。
所以我想他们前期只要确认了墨竹山的安全,很快就会有留学生或者研究人员派过来出差,辅助太素道的研究了。
所以我希望道友考虑一下,你现在已经加入了公司,搞定了玄门,也避免了公司和墨竹山全面开战,我觉得这个档到目前为止都还蛮不错的,一定要重来吗?”
郑泽天看着手里的苹果,思考了一会儿,
“那宋大有到底死得有什么意义呢?就因为在南宫魔窟底下,看到不应该看的东西,便该死了么?”
李凡摊开手耸耸肩,
“我不知道公司一定要杀他是为了什么。但那个玄门的婆娘不也是盯着你追,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么?
拥有力量的人想碾死一只蝼蚁就是轻而易举的。可能看不顺眼路边的野狗,就一定要追着打到死为止,这世道本来就如此不讲道理。难道还要事事问一句老天爷么?
倒不如说,道友你本来也不是个悲天悯人之辈,为何如此在意宋大有的性命呢?”
郑泽天摇了摇头,
“我最讨厌欠别人的情。所以曾经许下誓言,被人救了一定要还清救命之恩的。既然上次他来救我一命,不管成与不成,我有这个机会,一定要回去救他一次才算两清。”
李凡来了兴趣,
“哦?道友居然会许下这样的宏愿?可这未免也太累了吧,难道所有救过你命的,你都会去还清吗?”
郑泽天沉默了一会儿,
“会的啊,因为也没多少人救过我,所以也还好,算起来还没还清救命之恩的,童儿算一个,他算是第二个了。”
李凡,“……怎么我不算啊?”
郑泽天白了他一眼,“现在我还算不清,这条命到底是被救了还是被坑了。”
李凡呵呵呵得笑了笑,拍拍郑泽天的肩膀,
“那你回档去吧。道友言出必行,说到的事情一定做到这点,着实令人放心。希望这一次你可以把宋大有救回来,他是个好人,不该这么死了的。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只管开口。”
郑泽天点点头。
“还有最后一件事,趁着还有时间,劳烦巨子把《大学》给我讲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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