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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秦岭,石川村的宿命【求订阅,求月票】

天是铅灰色的,地是黄澄澄的,远沟近壑积留着斑斑驳驳的残雪。

凛冽的寒风从北边的毛乌素大沙漠吹来,卷着草叶和细细的尘土,在广袤的原野上打着旋,发出尖利的呼啸,不一会儿,人们的身上落上厚厚一层黄土面儿。

陕北的冬季,不是黄尘蔽日,就是阴霾漫天。

四野苍茫,风如刀剑,李奎勇一行十个知青被分配到石川村落户。

石川村离靖边县城有五十里地,这是毛乌素沙漠边缘的一个小县,是典型的秦晋高原地貌,黄土层被雨水切割得沟壑纵横,千山万壑犹如凝固的波涛,一道河流的分隔使两岸的地貌泾渭分明。

李奎勇他们七男三女坐上石川村派来的大车,一路顶着漫天的黄尘,直奔石川村而去。

赶车人是个姓杜的老汉,他头上扎着白羊肚手巾,身穿光板山羊皮祆,不过所谓的白羊肚手巾已经脏得看不出曾经是白色的,变成了一种深灰色。

杜老汉不大爱说话,知青们问一句他答一句,显得很拘谨。

其实,他实在是闹不清这些知青娃,咋能好好的京城不呆,跑到石川村干吗来了?

出了李奎勇仨人,另外七个知青都不是来自同一个学校,而且彼此之间还不认识,所以一路上也只有他们仨在说话,其他人都默默不语。

更何况,七个男生中除了李奎勇、钟跃民和郑桐,剩下四个都看上去胆小且安分,一看就不是一路人,仨人实在是没兴趣搭理,更别说结交了。

此刻,李奎勇正眯着眼假寐。

他的头非常非常疼,这一蝴蝶翅膀把李奎勇自己从白店村扇到了石川村,可万万没想到,怎么把秦岭这个女海王也扇来了?

李奎勇闷声不语,钟跃民倒是兴味盎然。

他仔细看了看那三个女生,欣喜的发现她们还长得都还不错!

一个称得上清秀,另一个已经升级到漂亮了,尤其那个身材苗条的女孩儿,体型颀长,长颈,削肩,细腰,长腿,走起路来好似弱柳扶风,似乎比周晓白还要美上几分!

他挺满意,扭头对郑桐说:

“上边儿对咱还不赖,没给咱分来几个猪不叼狗不啃的女生,要不然可惨透了,这儿本来就穷山恶水,咱再成天守着几个丑妞儿,出来进去老在你眼前晃悠,想不看都不成,这日子怎么过?”

大车上的男生都哄笑起来,女生则绷着脸不吭声。

钟跃民并没有发现,他这话也不是故意说给女生们听的,他生来就是这么个魂淡性格,自己爽快就好了,压根儿不在意旁人的感受。

他躺在行李包儿上继续发牢骚:

“这鬼地方真他妈没劲,走了半天连棵树都没见着,哟,前边那条河是黄河吗?水怎么这么黄?”

郑桐拿出地图册看了一下:

“你丫整个一个地理盲,黄河在晋陕交界处,离这儿远着呢,这条河可能是无定河。”

钟跃民猛地支起身子:

“无定河?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就是唐诗里说的那条河?我艹,我说怎么不对劲?闹了半天这地方在古代就是充军发配之地……得,把哥几个发配到这儿来了,闹不好呀,就成了无定河边骨了!”

郑桐笑道:

“还春闺梦里人?那是奎勇!咱俩呢,都是无人认领的遗骨。”

一直到参军送别,罗芸都没给郑桐和袁军一句明白话,俩人都不是傻子,知道这妮子心大,怕是没什么戏了,就断了那心思……

听到他这么说,李奎勇闭着眼睛哼了一声:

“你们两个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儿吉利话?哥们儿以后还巴望着能够统帅千军万马,犁庭扫穴,北定匈奴,南平台海呢!”

钟跃民幸灾乐祸的说:

“奎勇,咱都到这地界了,你还做将军梦呢?”

李奎勇不满的说:

“没有梦想,人跟咸鱼有什么分别?你们俩混蛋就是吃不到葡萄酸,怀揣梦想有什么可怕的,万一实现了呢?”

听到他这么说,三个女生齐齐的扭过头看了一眼,却见那个说话的魁梧汉子面遮黄土,粗眉高鼻,端的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心里害怕,又瞥过头去。

前边路上一阵铃铛响,一个青年农民牵着一头毛驴,毛驴背上坐着个青年女子,像是对回娘家的小夫妻。

知青们觉得新鲜,都伸长了脖子盯着小夫妻。

赶车的杜老汉突然张开缺了门牙的嘴,扯着嗓子唱起信天游来……

这可是真正的原汁原味的陕北民歌,从土生土长的老农民嘴里唱出来,那股味道是任何歌舞团的专业歌手也模仿不了的,大家都听的呆了。

尤其钟跃民和秦岭,一眨不眨的盯着杜老汉,似乎能从他的歌声里听出花儿来……

石川村的打谷场上正在召开全体社员大会,一块破烂的红色横幅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热烈欢迎北京知青到石川村插队落户!

衣衫褴褛的村民们目光呆滞,表情麻木,他们散乱地坐在打谷场上。

妇女们纳着鞋底,男人们吸着旱烟,他们不大关心开会的内容,只是在毫无顾忌地大声说笑,一群孩子在谷草堆中追逐着,打闹着,偶尔好奇的瞥过一眼,又迅速扭过头……

李奎勇等十个知青也坐在地上,正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石川村支书常贵正在讲话,他五十多岁,脸上皱纹纵横交错,一双小眼晴却闪着狡黠的光芒,看看他的模样,再看看周围目光呆滞的村民,你就会生出这样的感叹:

活该你能混上个村干部!

常贵头上也同样扎块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白羊肚手巾,身上披一件光板老羊皮袄,看打扮和赶车的杜老汉差不多,所不同的,是他手里的旱烟杆子足足有两尺多长。

常贵用烟杆敲了敲面前的破桌子,清了清嗓子,“噗”地将一口浓痰吐出两米开外。

这才开始讲话:

“乡亲们,现在开会了,大家静一静,莫说话。今天,咱村来了十个北京知青,我代表石川村支部……咦?狗娃,我R你娘,你个驴R的咋还说话?拿领导说话当放屁是不是?”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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