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雪,现在没有其他的渠道,能打探到老三的消息,也只能指望从这个徐浥尘身上,得到些消息了。
等你姑父晚上回家,我再向他仔细问问,昨天他和老三见面究竟出了什么状况。”赵曼说道。
“姑姑,昨天姑父回来后,说没说和三叔见面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反常?”赵晓雪问道。
“我问了,你姑父说,
在他和老三对话之前,徐浥尘先跟老三讲了一顿劝降的话;
徐浥尘讲完之后,就是你姑父开始讲话,你三叔在他对面听;
唯一反常些的,就是因为你三叔嗓子的原因,从头到尾没有说话。
因为老三没说话,他的真实想法,你姑父就不得而知了。”赵曼努力回忆道。
“那姑父说没说,会议室里面有人照相?”赵晓雪接着问道,
“应该没有吧?要是有的话,你姑父回来会说的。
这样,今晚他回来我再问问,会议室里面究竟有没有人照相。”
“姑姑,现在看来,敌人这个阴谋,至少现在已经达到目的了。
即便我们再信任三叔,不过有照片这样的证据在此,想不让人怀疑都难了。
我们要在上级组织追问此事之前,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才好答复。
还是那句话,我坚信三叔不会向敌人屈服,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晓雪,我和你一样,始终坚信老三不会叛变。他要是背叛了,我们就不会这么安稳坐在这里,早就进大牢了。
我看外面的雨小不少,你去江城医院吧。”
“那好,姑姑,我过去了。”说着,赵晓雪起身,推开书房门,撑起雨伞,步入漫天的细雨之中。
……
江城医院,三楼会议室。
今天一大早,慕安安便和哥哥一起来到了江城医院。
尽管下着大雨,甚至还不知道徐浥尘会不会到江城医院。
不过,慕安安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再见徐浥尘一面,而江城医院是最有可能见到他的地方。
到了医院,进到三楼会议室,慕安安拿着手帕擦拭着被雨水淋湿的头发。
照了照镜子,简单补了补妆,觉得无伤大雅了,便安静地坐会议室,等着徐浥尘的到来。
女为悦己者容,慕安安也不例外。
尽管短短一面,徐浥尘的身影深深刻在慕安安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了。
也许,这就所谓的一见钟情。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变小的意思。
慕安安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不由地心焦起来。
等人与相聚不同,相聚时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而等人却觉得度日如年。
慕安安有些心烦,不停地看着时钟,期待着徐浥尘的出现。
……
正当慕安安坐立不安之时,久月侦探社的韩久月探长从楼下冲了上来。进到会议室中,对慕安安说道:
“慕小姐,那个徐浥尘的车进医院了。”
“真的?”
“千真万确!”
“除了徐浥尘,车上都有谁?”听到韩久月的话,慕安安登时心头一振,连忙向他问道。
“还有昨天那个日本人女军官,我看他们一起下了车,就跑来向你报信了。”韩久月连忙答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到楼口继续给我盯着去吧。”
听到韩久月说,徐浥尘又是跟着青木玲子一起来的医院,慕安安心里多少有些不悦。
“难道,这个日本人女人真的和徐浥尘有了什么?”慕安安不由地嘀咕起来。
……
徐浥尘撑着雨伞,和青木玲子一起进到了江城医院。
进到大厅后,便向楼梯口走去。
走到三楼楼口,正准备上四楼时,一声甜美的声音从楼梯口对面的屋子传来过来,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徐浥尘的耳朵里。
“徐浥尘,是你吗?”
徐浥尘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淡黄色长裙的姑娘,亭亭玉立地站在楼梯口对面。
怎么会是她?
徐浥尘一眼便认出,这个声音甜美的姑娘,就是昨天与自己相撞的那个人。
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红红的嘴唇,就像超越妹妹那般……
“啊,我是徐浥尘,姑娘你喊我?”徐浥尘连忙应声道。
“是啊,是我喊你。”说着,慕安安走到了徐浥尘身前。
“姑娘,你我素昧平生,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徐浥尘不解道。
“这个医院,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没有我打听不到的,知道你的名字有什么奇怪的?
昨天,你就在这,把我撞了一下,到现在还疼着呢。
本以为找不到你,就那么过去了,没想到你还送上门了。你说,怎么办吧?”慕安安故意说道。
“哦,原来是你啊。昨天我也不是有意的,真要是哪里出了毛病,我给你看看便是。”
“好啊,哪的毛病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你跟我进办公室谈吧。”慕安安指了指办公室,说道。
“姑娘,你是江城医院的?”
“是啊,我叫慕安安,江城义兴盛慕家的姑娘。
江城医院有我慕家的股份,我就做了江城医院董事,算是医院的人吧。”慕安安一口气,把自己介绍了一遍。
徐浥尘听后心头一动,这个慕安安是医院的董事,对医院的了解一定比常人清楚很多,和她聊一聊,没什么坏处。
于是,说道:“那好,慕小姐,咱们到会议室谈。”
徐浥尘话音刚落,却听见他身后的青木玲子,说道:“徐副官,你还在那磨蹭什么?咱们赶紧上楼吧。”
本来,青木玲子听见有人喊徐浥尘还没觉得什么,以为徐浥尘碰见了熟人。
可细看去,和徐浥尘攀谈的是个漂亮姑娘,登时心里有些恼火。
昨天晚上,自己刚刚跟徐浥尘说了,不要见到漂亮姑娘就挪不动步,没想到这个毛病非但一点儿都没改,还有些变本加厉,连正事都忘了。
徐浥尘听到青木玲子的喊声,知道,这是有人搅局了。
不过,至少现在,青木玲子是得罪不起的,该听她的还得去听。
想到这里,徐浥尘说道:“慕姑娘,今天有公事要做,不能在此多逗留。等正事处理好,我再来找你。”
“你去办你正事去吧,我就在这呆着。反正你一下楼,我就能看见。”慕安安翘着小嘴,笑着说道。
“那我,就先去了,忙完正事再来找你。”说着,徐浥尘转身走开了。
慕安安望着徐浥尘的身影,暗道:
“徐浥尘,我猜你百分之百能来找我。”
想着,慕安安转身回到了会议室。
……
江城医院,五楼病房。
徐浥尘和青木玲子一起上到五楼,青木玲子对守卫说道:
“你们把徐咏立刻带到会议室,我和徐副官要在会议室审问。”
“骇!青木督察。”
之前,中川礼三提前打好了招呼,守卫知道青木玲子和徐浥尘要来。听到青木玲子的指令,便立刻去病房提审徐咏。
青木玲子和徐浥尘一起进到会议室,坐下后,青木玲子说道:“徐副官,现在徐咏已经说不出话来,你准备怎么审问他?”青木玲子问道。
“徐咏就算能说出话来,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这种人正常刑讯是没有用的,我就是让他看看今天的《江城日报》,跟他说我们的内线已经得到情报,地下党指令特派员来江城暗杀他,我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反应。”徐浥尘说道。
“他有反应有什么用?该不说不是还不说吗?”
“那不一样,你的药效不是三天吗?今天说不出,明天说不出,后天就能说话了。
他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就会想到这是咱们的阴谋,一定会想办法告知给他的同志。
虽然,这里看守十分严密,不过这帮地下党无孔不入,搞不好他们就有什么特别的联络方式能传递消息。
等他们联络的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可是,这个徐咏十分顽固,你觉得会上我们的当吗?”青木玲子问道。
“我觉得他早晚会按我们划好的道走,就像地下党现在坐不住了,派特派员来江城一样。”徐浥尘自信地说道。
“那就借你吉言,看看能不能达到效果吧。”
二人正说着,两名宪兵将徐咏押进了会议室。与昨天一样,还是将徐咏固定在审讯椅上。
徐咏与昨天一样,眼睛看着地面,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徐浥尘见状,说道:“徐咏你知不知道,昨天你和你二哥的会面,已经上了《江城日报》头版头条了?”
徐浥尘说完,向徐咏望去,徐咏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继续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青木玲子见状,对身后的守卫说道:“去,把报纸让徐咏看看。”
“骇!青木督察。”
说着,两名宪兵走到徐咏跟前,一名宪兵举着报纸,另一名宪兵狠狠抓起徐咏的头发,让他的眼睛看着报纸。
无论徐咏如何挣脱,不想顺着敌人要求去做,不过,目光还是扫到了报纸上的图片。
看到图片后,徐咏心头一震,暗忖:“这是怎么会事?我一直低着头,怎么会有抬头谈判的照片。”
原来,昨天一进会议室,徐咏就发现了会议室中的镜子有问题。
所以,刻意低着头,不去看那面镜子。
没想到,自己如此小心谨慎,还是被敌人算计了。
“看来,敌人太狡猾,自己要更加小心,不能再被算计了。”徐咏心中默念道。
见徐咏诧异的表情转瞬即逝,徐浥尘接着说道:
“昨天晚上,《江城日报》的消息刚刚刊登,今天一早,我们就接到情报,华北社会部已经派特派员到了江城,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除掉你。
当然了,现在江城医院五楼层层设防,要杀你确实困难一些。不过你放心,再过两天,我们会适当地放松下保卫,给他们创造些机会。
到时候,钓上一两条大鱼,陪你作伴,好不好?”
听到徐浥尘的一番话,徐咏不由地紧张起来,
之前,他最担心的,是地下组织派人到江城医院营救自己,特别是昨天见到赵晓雪,更加深了这种可能性。
可没想到,敌人反其道而行之,把自己推到组织的对立面,引诱组织刺杀自己,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么多年的地下经验,徐咏十分清楚,按照地下组织的条例,救人是在安全的前提下进行的,不会盲动;而锄奸不同,只要有机会,必诛之。
敌人这一招,阴险到极致。
这该怎么办?该怎么破这个局呢?
这个时候,徐咏想到了死。
自己死了,敌人设的局自然就破了。可是,到了敌人的手中,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敌人会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自己的肉体,却绝不会让自己轻易去死的。
这该怎么办?一时间,徐咏也想不出办法。
徐浥尘见徐咏多少有些动容,又接着说道:
“你们特派员到江城行踪已经在我们掌握之中,我们现在不收网,是等着他与江城地下党其他人员联系上后再收网。
你们地下党骨头都太硬,万一抓到一个和你一样的,什么都不说,不是白抓了嘛,你说是不是?”
一番话下来,徐咏依旧面不改色,好像没有听见一般。
徐浥尘清楚,自己刚才这一番话,三叔根本不会相信,只不过是自己用来铺垫的。
于是,徐浥尘又接着说道:
“等你们的特派员到了江城,警惕放松后,自然就会想着联络你们的人,当然,联络上你们的人,第一件事一定是想办法除掉你。
我判断,你们的特派员再笨,也不会带着电台来江城的,到时候他一定会启用死信箱。
我们在江城布告栏、邮筒、善德箱那些地方安排好人,人赃俱获,到时候想抵赖都不行了,你说这主意怎样啊?”
当徐浥尘提到布告栏时,徐咏的脸色骤然一变,怎么,钟楼旁布告栏的联络方式,被敌人发现了?
“不可能,要是发现的话,那‘老鬼’也就被发现了。这一回,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徐咏心中暗忖道。
尽管只有片刻的心里活动,不过这个“老鬼”的形象还是被徐浥尘准确捕捉到了。
怎么会是他?徐浥尘努力回忆跟他接触的每个片段,还是没觉察出,他会是地下党。
也许,这就是潜伏,要比敌人更像敌人,才能隐藏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