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女奴洗完回来,静静地站在面前,沉友、荀恽都觉得眼前一亮。
这女子不仅身材高挑,皮肤白晳,而且凹凸有致。沉友给她的衣服不算小,胸口却还是被撑得紧紧的,藏不住的诱惑。
见二人眼直,女子有些得意,提起衣角,转了一个圈,姿态优雅。
沉友、荀恽更觉得奇怪,互相看了一眼。
这女子之前像狼一样凶狠,没想到还有如此优雅的一面,怕是有点身份的。
荀恽做通译,请女子就座。
女子很乖巧,在沉友身边坐了,主动提起酒壶,为沉友、荀恽添酒,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沉友,晃了晃手里的酒壶。
这次不用荀恽翻译,沉友也明白了,点头同意。
女子欣喜莫名,仰起头,直接将半壶酒倒进了嘴里,咕冬咕冬的喝下肚,才长出一口气。
荀恽目瞪口呆,沉友也有些惊讶。
这女子酒量真好。
“我叫薇薇安,我的阿爸叫阿瑟,是部落的首领。”女子放下酒壶,正式向沉友介绍自己,讲述自己部落的历史。
她原本属于一个强大的部落,总人口近十万人。住在遥远的北方森林里。从一百多年前开始,因为部落人口越来越多,而森林里却越来越冷,生存变得艰难,便在部落首领的带领下向南迁徙。
他们原本打算向西,去罗马。
在祖辈的记忆中,他们的部落曾经攻入罗马城,掳掠了大量的财物。这一次,他们还想再来一次。
但是事出意外,他们中途遇到了一群匈奴人。
匈奴人骑着马,擅长射箭,来去如风。他们追不上,又逃不掉,在战斗中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与匈奴人缠斗了十几年之后,他们依仗人数的优势,终于击败了这群匈奴人,也学会了不少技能,比如骑马射箭,以及他们的语言。
他们的部落里还有不少匈奴人。
正是从这些匈奴人的口中,他们听说东方有一块富饶的土地。于是首领决定改变方向,不再向西去罗马,而是向东去大汉。
因为匈奴人说,罗马人最喜欢的丝绸就来自于大汉。比起罗马,大汉更富庶。
经过几十年的迁徙,他们来到了好客之海的北岸,在这里遇到了罗马人的营地。
罗马人的营地不大,兵力也不多,也就是一千多人。
但此时的他们已经习惯了骑马劫掠,并不擅长攻坚,在攻击罗马人的营地时遭受重创。无奈之下,残部只得一路向东。
直到与鲜卑人相遇。
荀恽负责发问和翻译,沉友负责听,偶尔做些记录。
薇薇安的描述很简略,几乎没什么细节。也不知道是时间太长了,她记不清楚,还是不肯说。
沉友听完之后,只能画出一个简略的路线图,连他们究竟走了多远的路都搞不清楚,更别说沿途有哪些部落了。
在薇薇安看来,那些蛮族究竟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反正都是敌人,不是被他们杀死,就是杀死他们。
而且她还有一种莫名的自信,觉得只有红头发才是神的后裔,其他人要么是没有信仰的人,要么是杂种。
包括罗马人。
只不过罗马人的实力强大,她说这话的时候难免底气不足。
说完这些,她好奇地看着沉友的头发,问了一个问题:“你们和罗马人一样,都是黑头发,难道是一个种族?”
荀恽想了想,说道:“罗马又称大秦,和我们大汉西部的秦人有些相似之处,或许也是华夏的一支吧。”
薇薇安将信将疑。
荀恽又道:“不过我们华夏后裔中也有红头发的,你们说不定也是我华夏后裔的一支,只是远离中原,在冰天雪地中生活得太久了,这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薇薇安顿时睁大了眼睛。
在她看来,她和荀恽、沉友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况且在她心里,汉人如果和罗马人一样,那就都是杂种了,怎么可能和高贵的自己同属一族,而且还是神的正宗传人。
荀恽随即将旱魃的故事说了一遍,只不过将唐苏合的猜想变成了证据。
薇薇安听完,还是将信将疑,一双灰色的眼睛转来转去。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沉友突然说道:“我有个猜想。”
“什么猜想?”
“越是往南,人的发色越深。”沉友说道:“我在吴郡时,见过一些从交州来的商人。据他们说,交州以南的蛮夷都是黑头发。不仅头发是黑色,就连皮肤也是黑色。”
荀恽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道理,你看鲜卑人中就有不少黄色须发的。据他们的巫师说,鲜卑人起源于大鲜卑山,就在阴山之北。按照大致方位判断,应该在匈奴人的北面。”
两人越说越觉得有理,不由得兴奋起来,绞尽脑汁的寻找更多的证据。
薇薇安听不懂汉话,只能一会儿看看沉友,一会儿看看荀恽。
荀恽抽空,将他们的结论简略的告诉了薇薇安。
薇薇安听了荀恽的转述,虽然不全信,眼神却不像刚才那样坚定了。
尤其是看到荀恽拿出几部书,指着上面的文字时,证明自己的说辞时,她更是心生敬畏。
部落里的知识都是口耳相传,她从来没见过书,倒是听匈奴人说过书这种东西。在她的理解范围内,只有强大的民族才有书这种东西,才会有会写字的智者。
她活了近二十年,还没见过几个这样的智者,而且无一例外不是老人。
可是坐在她面前的这两个汉人如此年轻,就拥有老人才有的广博知识,而且被人当作珍宝的书在荀恽手中扔来扔去,彷佛平常物一般,令她大受震撼。
“你们……汉人都能读书吗?”薇薇安怯生生的问道。
“当然。”荀恽也没多想,顺口答道:“我们汉人到了十岁左右都要读书,不论男女。”
薇薇安惊得睁大了眼睛。“奴隶也可以?”
荀恽想了想,说道:“严格来说,我们大汉现在已经没有奴隶了,只有仆人。仆人虽然也要做事,服侍主人,但主人不可以随便处置,更不能随便杀人。”
“真是这样?”薇薇安看看沉友,眼睛发亮。
荀恽的嘴角抽了抽,严肃的说道:“就律法而言,的确如此。但这些律法只是针对我们汉人,汉人以外的蛮夷,似乎还没有这个说法。当然,我们汉人重礼法,更重仁义,就算你们不是汉人,只要是人,我们都不会像对待畜生一样对你们。别的不说,用人殉葬这样的事,我们早就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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