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起来有些无礼,可大多数女子、或者说花月楼的姑娘们,多少都会有些自作多情。
毕竟,在青楼中,想要与姐妹们打好关系,学会如何更好的去共情是很重要的。
便怨不得陆姑娘多想,想来若是没有好感, 哪个人会对初见的姑娘投去让人醉心的眼神?
但是陆姑娘毕竟还有着几分理性,知晓自己这样的人还不足以让云浅喜欢,多半是因为祝平娘或者徐长安的荫蔽、爱屋及乌罢了。
但是这不影响她喜欢云浅啊。
所以,回来之后被云浅安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她的眼泪就绷不住了,十分的没出息。
也还是她年轻, 看看祝平娘那个女赖子,同样被云浅这样温和的看着,她就不会觉得对方喜欢自己,相反心虚的厉害。
她做了亏心事,怕鬼敲门。
——
宴上高台,空气中充满了好闻的味道,姑娘家的胭脂香气与暖场子的香气混合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反应,不仅不腻,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甜。
此时,云浅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祝姐姐,她笑得真好看。”陆姑娘忍不住盯着云浅看。
今天的姑娘真的十分好看,无论是妆容、衣裳的搭配都让她心动不已。
“嘘。”祝平娘掐了一下陆姑娘的手:“你小声些,没见过好看的姑娘是吧,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喜欢就是喜欢。”陆姑娘吃吃的笑着。
徐公子她喜欢,如今公子的妻子她居然也意外的喜欢。
想来若是能给公子做妾……不,只要给那云姑娘做个侍女之类的,生活也会很有滋味吧。
“收收口水。”祝平娘眼角抽了抽。
陆姑娘:“……”
祝平娘不太想理会这个没出息的妮子, 转而挂上了笑容, 对着问云浅。
“云妹妹,方才丫头们演的几个曲子可还喜欢?”
“嗯。”云浅点点头。
“喜欢就好。”祝平娘有些蔫了。
她好不容易起了一個话头, 结果云浅简简单单一个“嗯”字就给她压死了。
接下来呢,应该说什么。
祝平娘轻轻叹息,然后就看到陆姑娘在一旁掩面偷笑。
咬牙,忍着给丫头一拳的想法,祝平娘保持笑容。
因为她也逐渐掌握诀窍了。
仔细去想,云浅的性子和当年的李知白很相似,都是几棍子打不出两句话来的那种,也从来不会衍生话题,都是她问什么说什么。
在意识到云浅不是不喜欢她所以少言后,祝平娘对付这种少言寡语的姑娘反而很有经验了。
“云……”祝平娘语气顿了一下,说道:“云妹妹,你今儿过来的事,长安与你细说了吗?”
“事?”云浅看着她。
“就是说修行功法的事情。”祝平娘提醒道。
“嗯。”云浅点点头。
“那个……云妹妹,你把手给我。”祝平娘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
“……?”一旁的陆姑娘瞬间警惕起来,盯着祝平娘的眼睛看。
【姐姐,你想对云姑娘做什么?】
【有你什么事儿。】
简单的眼神交流后, 祝平娘说道:“闲着也是闲着……我给妹妹看看经脉灵路吧。”
云浅想起了徐长安与她说的话, 将手抬起。
眼看着云浅白皙修长的手指,祝平娘有几分的得意。
哼。
她没有从长安那小子手上看出什么来,又不好摸他的手……可如今,她能肆意碰云浅的手,便是找回了场子。
指腹在云浅皓腕上停了一下,感受着自己的输入的灵力石沉大海,祝平娘的面色终于认真了许多。
一旁盯着祝平娘,以防祝平娘对着云浅的手做出什么不检点行为的陆姑娘看着她收起了轻浮的笑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一颗心。
她可是很少见到祝姐姐这样严肃低眉的。
莫不是云姑娘身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她很替云浅担心。
“果然如阿白所说的,似是百漏之体,又不完全是,神魂上的缺陷吗……”祝平娘柳眉微蹙,喃喃道:“不应该啊……”
她在没见到云浅之前,曾有过各种关于云浅丹田的猜测,但是那些都是符合逻辑的,要么是经脉有漏,要么是丹田有恙。
可云浅的一切都很正常,偏偏却存不住灵气,也难怪阿白都看不出什么来。
她明白为什么当初徐长安和云浅刚入北桑城的时候,找了那么多先生却没一个能给云浅调理身体的了。
那时候祝平娘还以为云浅只是体虚,看她生活的好好的就没有往心里去。
如今真正上手之后,才发现诡异地方。
云浅的脉象、身子差成这样,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埋土里了。
祝平娘轻轻牵了一下云浅的手。
触感一片冰凉。
“云妹妹,你的身体打小时候就是这样虚弱吗?”祝平娘问。
“小时候?”云浅眨眨眼,说道:“算是吧。”
“嗯……小时候用过什么与仙门有关的、吊命的物件吗?”祝平娘又问。
云浅看着她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偏着头。
头一次有人一直问她小时候的事情的。
眼看着云浅不回应,祝平娘还以为云浅没有听的明白,便详细的解释道:“我是说灵药、天材地宝……或者说,吃过什么宝物没有。”
“宝物?”
“嗯。”
云浅点点头:“吃过许多。”
“许多?”祝平娘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什么宝物?”
“他做的饭菜,我很喜欢。”云浅平静的说道。
夫君做的甜品、点心,在云浅心里就是最好的宝物,所以她当然吃过,而且吃了许多年了。
“?”
随着云浅的回答,场子很明显冷了一下。
“宝物?”祝平娘出神。
“嗯,宝物。”云浅点头,虽然她表情依旧冷淡,可祝平娘好似能从她的眼睛里看见盈盈情感。
祝平娘:“……”
陆姑娘:“……”
云浅那平缓的、陈述事实一样语气宛若一柄利剑,狠狠的将面前两个单身的女人穿了个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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