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游客的各位请注意,由东京飞往波士顿的jl008次航班,将于18:25到达本站……”
波士顿洛根国际机场机场内灯火通明。
巨大的落地窗外,一架飞机正在缓缓降落……
……
这是降谷零第二次出国。
从东京到波士顿直飞需要13个小时,安格斯特拉预定了晚上的航班,算上飞行时间与两地的时差,他们抵达目的地时也是晚上。
周围的游客来去匆匆,不少人边走边交流。降谷零默默听了几句,发现的确和日本本土的英语差别很大。
学过但依然无比陌生的语言环境让他想起上一次去法国时的情况,这让他回头去看安格斯特拉。
这几天安格斯特拉很忙,总是早出晚归,只有晚上才会待在别墅里,也没叫他们去训练场练习过。
“……你是三小时后的航班,趁着转机时间,你可以去吃点东西。那里一家餐厅味道不错,价格也比较正常,”
安格斯特拉背对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在看他,他在专心和莱伊说话。
“……好。”
莱伊语气有些不自在,他左手放在口袋里似乎在摸什么东西,同时目光往吸烟区瞥去。
不同于已经拿好行李的安格斯特拉与降谷零,他两手空空。他过会儿还得去办理转机手续,前往加拿大多伦多进行其他任务。
“有问题联系我。”安格斯特拉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
莱伊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降谷零目送他黑漆漆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陷入深思。
他们由诸伏景光开车送往机场,再搭乘同一班飞机来到这里,一路上莱伊都这么少言寡语,只有在安格斯特拉和他说话时,他才会答上那么一两句。
都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降谷零一直觉得莱伊阴郁又不讨人喜欢,只是这次稍微有点不一样。
——这次他的沉默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压抑。
……难道是加拿大的任务很棘手?
“我们该走了,波本。”
安格斯特拉的出声打断了降谷零的思绪,他收回目光,两人一起朝出口走去。
“我来之前查过地图,我们预定的酒店离这里不远,我们是坐公交去还是打车过去?”
洛根国际机场距离波士顿市中心很近,开车不到20分钟,到安格斯特拉过去就读的麻省理工学院也不过15分钟,他们定的酒店就在大学主校区旁边。
不过他们这次任务和大学无关,是为了辛多拉公司对格雷·克洛的邀请。
据说这个美国it巨头正在研发一款史无前例的全息游戏,目前已经进入首测阶段,特地邀请这位过去享誉美国it领域的天才少年,作为首批玩家参加测试。
安格斯特拉的任务是去体验这种全新的技术,降谷零的任务是在他进入游戏时,留在外面保证他的安全。
“曼哈顿说他会来接我们……”
安格斯特拉刚在路边站定,一辆黑色的福特福克斯停在他的身边。
降谷零一眼就认出这是一辆改装车,车窗用的全是专业坚固的防弹玻璃。
车窗缓缓降下,里面露出一张降谷零略眼熟的面孔。在去年住院时,他曾经见过对方。
“好久不见,安格斯特拉,安室……啊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波本’了。”
过去曾是美国特种兵的亚裔男人对他们微笑着打招呼。
“上车吧,我送你们去酒店。”
————
重返他待了好几年、留下过不少美好记忆的波士顿,境白夜的心情没有预料中的好。
车窗外,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倒映出沿岸大楼的灯光,模糊的光影随着水流轻轻晃动,美得就像一副油画,这是他在这里读书时见过无数次的美景。
换做是过去,他会伸手碰一碰坐在前面的手下,让他也来看看这份自己喜欢的景色。
但现在的他不想做。
糟糕的心情让他什么都不想做。
坐在前面的波本似乎察觉到他心情不佳,通过车内后视镜来看他,那种恐惧、温顺而小心翼翼的眼神让境白夜移开视线。
他拿出手机,上面是他出发前雪莉给他发的邮件。
【钱多多可以自己走动了,我要把它送回你家吗?——sherry】
看到那个“家”,境白夜心里的烦躁更甚,可他很快把它压抑下去。他不能对无辜的雪莉生气,她是他很重要的朋友。
【可以,麻烦你了。我会帮你带最新出的名牌包,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把牌子和图片发给我……】
他低头思考着,他维持着这个动作,没有抬头去看前方。他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和朋友的交流上。
【……如果你有其他想要的,也可以告诉我。——angostura】
在收到雪莉的回复前,车已经到达酒店。
波本下车去搬行李,在经过后排车门时,他还往里面看了一眼。
境白夜下车走到驾驶座旁,曼哈顿再次降下车窗,他扭头看向他:“为什么是你来接我?”
“这几天我在波士顿正好有任务,所以那位先生让我来接你。”曼哈顿扫了一眼后面波本的位置,忽然压低音量对境白夜说:“——对了,他也在波士顿。”
接着他以正常的音量道:“我没想到你会突然来美国,本来说好要请你去吃芝士蛋糕的……你这次会待多久?要不要去纽约转转?”
“等任务完成后再说吧。”境白夜说。
波本很快搬完行李,曼哈顿驾车离开,留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安格斯特拉,我们要给苏格兰发一条报平安的邮件吗?上次去法国时,你就发了。”波本轻声询问道,仿佛在提出什么很过分的要求。
境白夜看向这个英语不太好却被他带来美国的手下,沉默片刻。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表演高空蒙眼走钢丝的演员。
整个人踩在悬崖间的钢丝上,原本表演很顺利,但悬崖间的寒风突然把他的身体吹得摇摇晃晃,眼罩都快掉了。
现在他有好几个选择:拉上眼罩装作无事发生地继续往前走,或是干脆退出这场快演不下去的表演……哪怕真的掉下去,他也能保证自己毫发无伤,就像过去那样。
他有好多种选择,本该选择哪个都游刃有余。
可他的心里就是空落落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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