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布显然对于时事政策更加了解,“咱们华夏能不能顺利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现在是非常关键的时期!无数人努力了许多年,今年是非常有希望的一年!我们一直在树立一个友好开放的形象,也是给予外资很多优惠的政策。对待外宾,都是非常照顾的。”
“上升到上级政策层面?”肖永月顿时瞠目结舌。
“我跟燕京的人打听了一下,据说卢卡斯找来了一家在全世界影响力非常巨大的媒体,对这件事情进行报道。”
国土厅受到吐蕃省和国土部门的双重领导,诺布没少跟燕京那边联系,很是了解国土部门的风吹草动,“为了消除国外媒体的不良报道,把隐患消除在摇篮里,搞不好,公村铜金矿的探矿权,你们真得忍痛割爱。”
“这么严重?”肖永月微微叹了口气。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在他的身上极少出现。
但是事实就是,他的影响力,在燕京那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之前听说李唐在吐蕃省遇到难题,他当场就拍着胸脯保证能够摆平。
可是面对眼前来自燕京的危机,他束手无策,彻底没辙。
“矿产资源管理司只是要求我们去一趟,把事情解释清楚。”李唐倒是比较镇定,“那些道听途说的话,当不得真,没必要自己吓唬自己,自乱阵脚。”
“现在这个敏感时期,跟外宾相关的事情,有外国媒体报道的事情,势必会引起高度重视!”
诺布这次把李唐和肖永月喊过来,就是给他们打打预防针,“这个事情,可能远比你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先到燕京那边去看看吧,别自己吓唬自己。”李唐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必须把公村铜金矿的探矿权保住。
他们坐上了飞机,赶往燕京。
矿产资源管理司,机构不大,责任重大!
全国各地矿产资源信息汇总、矿产相关规范政策的制定、大型矿产采矿权审批等等,都是矿产资源管理司的主要职责范围。
矿权纠纷调解,也是其中一项重要的工作职责。
国土部门的办公楼,庄正严肃,似乎存在无穷的威压。
肖永月平常走路都是大摇大摆,来到了这里,脚步都变得谨慎了许多,生怕踩到蚂蚁似的。
诺布和达瓦倒是熟门熟路,走到矿产资源管理司司长办公室,敲了敲门,得到一声回应,直接走了进去。
“陈司长,我们来了。”诺布问候了一句。
陈爱民除了认识诺布和达瓦之外,看到肖永月的时候,也是眼神微动,“肖永月?我刚才在查阅公村黄金公司的相关资料的时候,其中一个股东叫高鲁钾肥公司,还纳闷是不是吐谷省那个著名的钾肥企业。现在看来,还真是你!”
“陈司长居然记得我。”肖永月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
“去年还是前年,你来过我这里一次,过来补交地质和环评材料。”陈爱民笑呵呵的,很是和蔼可亲。
“是的。”肖永月没有多说。
他以前想跟陈爱民多多接触,好歹能够多了解一些国内外的相关政策和制度,结果别人根本不愿意搭理。
平常也极少来燕京这边办事,所以来到一个几乎是陌生,而又非常复杂的环境,他感觉到很是不适应。
陈爱民没有跟肖永月过多交流,反倒是看向李唐这个年轻人,“公村黄金公司的最大股东是燕京贞观勘查技术公司,我查了一下,这个公司的唯一股东是李唐。”
他审视着李唐的脸庞,“你叫李唐?”
“我是。”李唐连忙点头。
“李唐这个名字不简单。”
陈爱民呵呵直笑,“咱们都是矿产行业的从业者,肯定都听说过这个名字。你啊,跟武矿集团的一个人重名了,他也叫李唐,做了不少大事!”
“他就是武矿集团的李唐!”诺布提醒道。
“你就是武矿集团的李唐?”陈爱民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唐。
“以前是。”
“你怎么成私人公司的老板了?”
“年前刚刚离开武矿集团。”
“怎么回事?”
陈爱民正要进一步了解李唐的情况,外面有人进来敲了敲门,报告道:“陈司长,伽国领事馆的人来了。”
“好,请他们进来!”
陈爱民连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着装,准备迎接伽国领事馆的人。
伽国领事馆的人和卢卡斯气势汹汹而来。
李唐在这群外国人中间,居然看到了溪南资源公司的帕克和高胜的爱丽丝!
司长办公室不大,而且存放了来自全国各地的项目资料。
人一多,空间就越发的显得狭窄。
大家倒也是没有太在意周围环境,眼里只有对方。
陈爱民一看双方针锋相对的阵势,一阵头疼,知道这次矿权调解恐怕是不简单。
“来吧,请来自伽国的友人先发表自己的看法。”他笑容满面,希望通过笑脸来缓解凝重的气氛。
卢卡斯对着李唐和肖永月就是一顿先发制人的指责:“我们陆地矿业公司早在一年前就来到了华夏,带来我们的资金、技术、先进的设备,希望能够帮助华夏寻找到更多的矿产资源。我们选定了吐蕃省,因为那里生活环境恶劣。我们和地勘局展开了合作,开展了公村铜金矿项目的勘查工作。我们相信华夏人,相信华夏矿产行业的监管单位,所以无私的投入了很多钱。地勘局已经答应我们,把公村铜金矿的探矿权转让给我们。但是,这两个人,通过贿赂、收买、胁迫等等不光彩的手段,把公村铜金矿项目的探矿权,给偷走了!”
“有贿赂、收买、胁迫这些恶劣的手段吗?”
陈爱民一听这项指控,真要是拿出证据,这可就不是简单地调解,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达瓦连忙摇头否认:“没有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他们跟他们是一伙的!”
卢卡斯先是指向李唐和肖永月,然后又指向诺布和达瓦等人,就像疯狗一样,彻底不认人了。
“你不要着急,慢慢说。”陈爱民始终保持心平气和,“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在华夏范围内,涉及到矿权的争议,我们一定会保持公平公正的态度,绝不偏袒任何一方!这一点,请大家放心。”
在他说话的时候,相机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很是刺眼。
门口架着的一个硕大的摄像机镜头,也是非常突兀。
他指了指这些设备,苦笑道:“这些记者,能不能先等我们谈话结束了,然后在接受采访?”
“我们是伽国的金融邮报记者,听说你们华夏申请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我们伽国也有很多的企业在华夏的土地上开展业务。我们特意过来报道华夏矿产行业方面的环境,给那些有兴趣进入华夏矿业市场的国外企业,提供一些参考借鉴。”
伽国金融邮报的人,主动解释:“请各位放心,我们一定会如实报道,今天看到什么,我们就报道什么。”
“我们接受国外的采访,也是需要审批通过才行的。”陈爱民很是为难。
这些外国媒体,报道华夏的新闻,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片面报道,断章取义,甚至是以上帝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指责,要把华夏改造成他们所期待的样子。
正是这些不实的报道,国外的民众对华夏的印象并不好,认识并不真实。
可是这些外国媒体,打不得骂不得。
“这就是我们国外企业来到华夏,必须要面对的现实,我认为有必要通过媒体,给全世界的企业看看华夏最真实的矿业环境,来到这里必然要面对的困难。”
卢卡斯态度依旧很强硬,“我认为这是我们的权力,媒体有自由。”
陈爱民一阵苦涩,也就没有纠结媒体的拍摄,话题重新拉回正题:“你说你们在华夏遭到了不公平待遇,有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吗?”
“有。”
卢卡斯把这大半年在华夏的花销发票、凭证都拿了出来,并且洗出了许多跟地质六队人员一同开展勘查工作的照片。
“我们比任何人都先开展公村铜金矿项目,我们花了很多钱,购买设备,取样品送去化验的钱也是我们出的。还有这些照片,就是我们陆地矿业公司和地质六队共同工作的现场照片。”
他指着李唐和肖永月两人,气愤道:“我们的工作取得了初步的成果,但是他们不知道在哪里得到了消息,偷走了我们的成果,抢走了我们的探矿权!”
“这些发票、照片,确实能说明一些事情。矿产行业的探矿权,确实有个先来后到的说法。”
陈爱民把这些证据拿在手里,简单翻阅了一遍,“我知道公村铜金矿的探矿权属于地质六队,多年前就申请下来,而且近些年一直在办理延续。我想问的是,你们有没有跟地质六队正式签署合作探矿的相关协议?”
“这个……”卢卡斯顿时有些语塞,还是努力解释道:“地质六队已经答应把探矿权转让给我们,所以我们才会参与勘查工作。”
陈爱民心里明白了,“你们的诉求又是什么呢?”
“我们要把属于我们的公村铜金矿的探矿权拿回来,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卢卡斯态度坚决。
“你们同意吗?”陈爱民转头询问李唐。
“哪有这种明目张胆空手套白狼的做法!”
李唐表现得很镇定,“如果国外的企业进入咱们华夏,看见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指着就说是他们的。他们进了村子,看见土鸡土鸭美味,是不是上手就抓?如果看见漂亮的姑娘,是不是来一句‘花姑娘大大滴哟西’?”
一听这话,陈爱民心里想笑,却不得不憋着,严肃喝斥道:“这是什么场合,你严肃点!”
“我的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外国企业进来咱们华夏投资,这是促进咱们经济发展,是好事情。为了团结内外,给予外国友人更多的优惠,我也能够理解。”
李唐说话有理有据,却也有自己明确的立场,“但是凡事得按规章制度来办!探矿权现在属于我们公村黄金公司!”
说罢,他把一份探矿权转让协议拍在了桌面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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