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同根而生的巴蜀不同,此时的双庆整体而言,民众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该吃吃,该玩的还是照玩。
………………
长江大桥南桥头,双庆游乐园。
杨铸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烈阳,又看了看这座1991年就已经建立的大型游乐园, 口罩底下的嘴皮子忍不住抽了抽:“臭丫头,看在你今天生日的份上,老夫我豁出去了,陪你进去逛一圈,但是咱们先说好……我顶多陪你玩三个项目!”
众所周知,双庆游乐园最有名的就是那台50米高的摩天轮——这个尺寸在后世或许算不了什么,但在当下,却是整个西南地区最高的摩天轮。
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既然来了双庆游乐园,是不可能不去体验一把摩天轮的,一想到自己悬坐在50米的高空然后听着吊臂吱吱呀呀地作响,杨铸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再想到这臭丫头平日里的那股疯劲和游乐园里那些光看着就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节目,他很害怕今天自己的半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陆菲菲闻言,只是咯咯地笑个不停,露在口罩外面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哎呀,这大半年来我就没有怎么休息过,再加上今天是我生日,你就陪陪我嘛~!”
嘴上说着左顾而言他的话,陆菲菲炫耀式在杨铸面前转了个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小碎花长裙和那双令人头晕目眩的大长腿,察觉眼前的猪头眼睛有些发直后,这才得意洋洋地搂住了杨铸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他拖了进去。
………………
十分钟后,某把下方吊着许多五颜六色吊椅的大伞旁。
杨铸面如土色地看着陆菲菲:“喂, 臭丫头,用不着一上来就玩摇头飞椅这么狠吧?要不……我先陪你去玩旋转木马或者海盗船?”
陆菲菲推了推他:“我们买的是八选六的a票,里面没旋转木马和海盗船这么幼稚的项目……赶紧啦, 85块钱/张呢,不坐多浪费!?”
杨铸咽了咽口水,指了指陆菲菲从她随身的那個宛如僧侣香袋似的超大挎包里取出来的便携式录像机:“喂喂喂,这又是什么情况?”
陆菲菲熟练地开机、调了调饱和度,理所当然地说道:“今天是我生日啊,记录生活美好的一天嘛!”
看着这货忍不住上扬的眼角,杨铸一头黑线,你确定是记录生活美好的一天,而不是记录老夫出丑的一天?
正想说些什么,一阵力道传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
“赶紧啦,猪头,到我们啦!”陆菲菲一手举着录像机,一手使出吃奶的劲推着杨铸往前走。
于是乎,两分钟后,在一大片呈波浪型上下波动同时又飞速旋转的椅子中,传来某人心惊胆战的尖叫声。
而与杨铸只有一椅之隔的陆菲菲,则是一脸兴奋地看着摄像头里某只猪头紧闭的双眼和狰狞扭曲的面孔, 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只不过这欢畅无比的笑声究竟是因为摇头飞椅带来的刺激感还是因为某人的丑态被录了下来, 却是不得而知了……
…………
十五分钟后,重温了飞机失重的杨铸,抹了抹脸上被溅到的几粒水珠,双目失神地走出了皮划艇——激流勇进项目,完成。
半个小时后,死命拽着胸前挡板的杨大官人,在工作人员几番催促下,这才睁开了眼睛,艰难地松开了扣在挡板上的十指,在某只小狐狸的贼笑中,双腿发软地走下了排椅——摇滚排排坐项目,完成。
四十五分钟后,过山车……
一个小时后,极速风车……
一个半小时后,当杨铸被从跳楼机上搀下来,抱着垃圾桶连黄胆都快吐出来之后,这货终于扛不住了。
“不行了,不行了,玩不动了,再玩就要出人命了!”杨铸脸色灰败地摆摆手,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
陆菲菲则是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猪头,人家今天生日,就陪人家多开心一下嘛!”
即便有温香软玉在自己的胳膊上蹭来蹭去,杨铸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直接求饶:“不行了,不行了,再玩就有心理障碍了……估计以后连飞机都不敢坐了!”
“哼!”
陆菲菲皱了皱小鼻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这样吧,我们最后再玩一次,去坐摩天轮……坐完摩天轮我们就休息!”
看见杨铸又想拒绝,陆菲菲抱着他的胳膊甩来甩去:“猪头~今天人家生日嘛,再说了,哪有来双庆游乐园不坐摩天轮的?……不坐摩天轮,双庆游乐园不等于没来么!?”
杨铸眼角抽了抽……他就知道,跑这地方来,摩天轮这一遭是肯定逃不过去的。
按理来说,摩天轮又不是什么激烈的项目,正常人都不应该害怕才对;
但对于杨铸这种恐高症患者来说,哪怕是跳楼机之类的大起大落的项目,左右不过是咬着牙硬撑着三五分钟就过去了,但是这种50米高的摩天轮,走上一圈最起码也要小半个小时……这种漫长的煎熬,在杨铸心里,远比跳楼机大摆锤之类的玩意可怕多了。
但是这臭丫头的话他也没法反驳。
今天是人家的生日,自打两人认识以来,他就没正儿八经地陪人家过过一次生日,即便两人之间没那层关系,单以从前的兄妹关系来说,自己也亏钱这妮子良多;
再说了,摩天轮这玩意的确是双庆游乐园最明星的项目,民间也一直有“没坐过50米高的摩天轮,就等于没来过双庆游乐园”这么一说,因此陆菲菲让他陪着坐一趟摩天轮,实在是再理直气壮不过了。
只不过……
看着杨铸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陆菲菲拍了拍他:“猪头,你不就是恐高么,放心,我有办法!”
杨铸一脸怀疑地看着这货:“你有什么办法?蒙上眼睛还是带上耳塞听音乐?……我跟你说,这些办法都不好使!”
陆菲菲嘻嘻一笑,然后从香袋里拿出一个保温桶,然后丛保温桶里取出一个贴着葫芦娃图像的杯子递了过去:“都不是!”
杨铸接过这个手感极为冰凉的杯子,看着上面五娃跟蛇精吐水互喷的乱搭画面,先是默默吐槽了一下,然后看着透明杯子里那略有些浑浊的米色白汤,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陆菲菲一脸的得意:“这是醪糟啊,还是在冰箱里放了一年的老醪糟,可好喝了!”
醪糟就是甜白酒,但是与后世市面上常见的光有甜味而无酒味的盒装甜白酒有些不一样的是,这时候的醪糟可是用酒曲发酵的,虽然的确好喝,但放上个三四个月,酒精度最起码也有两三度以上——而这种放了一年的老醪糟,口感和风味固然更独特,让人欲罢不能,但是这个酒精度嘛……
想到这,杨铸忍不住一头黑线:“老夫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臭丫头你折腾了我一个多小时,看了我那么多笑话也就罢了,眼下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打算骗我喝酒,居心何在!?”
居心何在?
那自然是把你出糗的画面好好录下啊!
陆菲菲如此想到,脸上却满是恨铁不成钢:“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酒壮怂人胆?”
“说的就是人的情绪被酒精调动起来后,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就敢去做了——只不过这个情绪波动有大有小,要想克服伱恐高的情绪,稍微有点微醺的感觉就够了!”
“而且,这老醪糟顶多也就四五度而已,连啤酒都比不上;在双庆这边,老醪糟都是当饮料喝的,连小芸她们没事的时候都能一口气喝上一斤……这么点度数,能喝的醉你?”
说着,陆菲菲一脸的委屈:“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人家怕你口渴,外加想办法帮你克服一下恐高症,昨晚上托人帮你找了点老醪糟过来,还特意帮你冰镇了一夜——你知不知道,这种存了一年的老醪糟很难找的!”
说完,双手捂面,呜呜呜了起来。
杨铸看着这货假得不能再假的哭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扭开了瓶盖——没有恐高症的人不知道就中的苦楚,以他现在的身份而言,未来经常在空中飞来飞去将会是常态,要是真的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恐高的症状,那倒是大大的好事。
扭开瓶盖后,一股混杂着米香与甜味的浓郁酒气扑面而来,杨铸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说他知道南方地区的确经常把甜白酒当成解暑的饮品,但这么浓重的酒气,真的只有三四度?
试探性地抿了一小口冰凉的老醪糟,杨铸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与后世偶尔尝试过的甜白酒不同,这瓶老醪糟甜味固然很明显,但绝对不是那种单纯放了大量白糖的腻甜,反而是一种说不出来,能令人心情愉悦的复合甜感;
而与想象中的一样,这瓶老醪糟进嘴以后,在口腔中产生了强烈的酸感,刺的杨铸身子一哆嗦,身上的暑意消散了一大半不说,两颊的口水顿时如泉水般涌了出来——这种酸很奇特,绝对不是食物腐败后产生的臭酸感,跟柠檬之类的果酸也完全是两码事,舌尖没什么明显的反应,但两颊的肌肉却被刺激的不轻。
揉了揉自己因为大量涌出津液而感到发酸的腮帮子,杨铸没有什么犹豫,又是一小口灌了进去——这老醪糟闻着酒气重,但喝在嘴里却没有什么明显的酒味,而且风味异常的独特,怪不得这边经常用这玩意当解暑饮品呢,果然是好东西!
看见杨铸仿佛寻到了宝贝似的一口接一口喝个不停,陆菲菲在得意之余忍不住吐了吐自己的小舌头。
其实刚才她撒谎了,这种老醪糟虽然经过冰镇后的确好喝的不得了,像饮料远远多过于像酒,但是实际上,这玩意的酒精度甚至能超过10°。
之所以喝在嘴里没什么酒味,一来是因为这玩意酸甜酸甜的,盖住了酒味;
二来嘛,却是诸如紫米酒、黄酒之类所有用传统手法酿造的糯米类的酒类共有的特征——喝起来极容易入喉,甚至感觉不到它像酒,但只要喝多了,风一吹立马倒。
………………
二十分钟后,刚刚踏入摩天轮厢身的陆菲菲,看着脸颊已经有一丝红意的杨铸,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样,我的法子有效吧,现在是不是不怕了?”
已经略微有些酣意的杨铸见到这货如同往日里一般,将那双大长腿翘在自己身上,当下没好气地给了这丫头脑袋一下:“赶紧放下去,小心走光!”
陆菲菲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厢身已经离里面有两三米高了,这才取下口罩,然后不以为意撇撇嘴:“走光就走光呗,反正只有你一个人看到。”
嗯……众所周知,摩天轮之所以会被小情侣约会列为必去的游乐项目,就是因为一旦厢车升空,在外部视角受限的情况下,大部分时间里,里面其实是很私密的。
见到这货竟然示威似地把长裙往上提了提,杨铸忍不住紧了紧喉咙——他从春节到现在,因为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一直在外面,已经忍了好几个月了,这么一双堪称极品的大长腿翘在自己身上,要说不动心那是扯淡的!
看见这只猪头直杠杠地盯着自己的大腿看了好一会,这才认怂似的转移了视线,然后又灌了一口老醪糟,陆菲菲害羞之余,脸上却笑的跟只小狐狸似的——她知道由于某位正宫的缘故,这货不太可能现在就把自己拱了,但是看着这货明明心动却不能下手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感觉这塑料凳有些硌屁股,陆菲菲没一会就坐正了身子,然后搂着杨铸的胳膊,笑嘻嘻地把脸靠了上去:“怎么样,我的法子有效吧,是不是没那么恐高了?”
杨铸闻言,看了看离地面还不到十米的高度,一头黑线地看着她:“这才哪到哪啊……不过说起来,没有以前那么紧张倒是真的!”
这倒是实话,“微酣”跟“醉”虽然是两码事,但是酒精刺激下,大脑产生的那种“天老大,地老二,老子老三”的错觉却是相差不离的;
而眼下摩天轮虽然离登口处只有十米不到,但是去过双庆游乐园的人都知道,这个摩天轮是建在一个小丘上的,因此远眺之下,此时的相对高度绝对超过了40米——这个高度,对于大部分恐高症患者来说,已经是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高度了。
而杨铸此时仅仅只是在一开始有点小小的紧张,随后便进入了一种不太在乎的状态,不得不说,陆菲菲塞给他的这瓶老醪糟,还是非常管用的。
陆菲菲闻言,笑的更加开心,但是随着这猪头身上浓烈的男人气息源源不断地涌入鼻孔,不知不觉,她的脸却红了起来。
其实自从挑明态度以来,两人之间真正意义上单独相处的时间委实不多——在泉城的时候,陆菲菲还需要上班,因此往往只有刚下班那会才算的上独处;而前段时间在广东,两人虽然同住一处,但中间横着个小芸24小时在屋子里,彼此之间别说腻在一起了,就连说话都不能畅所欲言。
因此,之前对杨铸的各种整蛊固然让她开怀大笑,但说起来,其实两人如同现在这样彼此依偎在一起,其实才是让她最开心和期盼的。
紧了紧自己的手臂,给杨铸送了番福利之后,陆菲菲忽然仰头:“喂,猪头,你还记得上次在泉城的时候,你是怎么嫌弃我的么?”
???
被迫验收成果的杨大官人闻言却是一呆:“哪次?我什么时候又嫌弃你了?”
陆菲菲噘着嘴:“就是当初我亲你的那次啊……你竟然嫌弃我不会亲嘴!”
想了一会,杨铸心有余悸地隔着嘴唇摸了摸自己的牙肉,心说虽然有美女主动献吻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别人顶多也就是啃秃噜皮,你丫头那次差点没把我牙肉给刮下来……就着,还不值得被嫌弃?
看见杨铸那满是戏谑和调侃的眼神,陆菲菲恨得牙痒痒:“喂,猪头,这段时间闲着没事我看了很多电视剧和教学书籍,你……要不要验收一下成果?”
喂喂喂~!
接个吻而已,多练几遍就可以了,用得着还专门去学习么?
还教学书籍?
啧啧~这悟性够差的啊!
看着陆菲菲满脸飞霞的样子,在酒精刺激下已经有些心猿意马的杨铸咽了咽口水,笑容也愈发邪恶:“好啊!”
见到杨铸抽出了胳膊,把自己环腰紧紧搂在怀里,仿佛遇到了天敌似的,陆菲菲瞬间浑身没了力气,心中也莫名紧张的要死。
见到这货就在那贼笑着,脑袋却一动也不肯动;陆菲菲抓狂之余,用尽了全身所剩不多的力气,狠狠给这货腰间来了一下后,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伸长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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