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讨论下眼前的情况吧”
罗曼看了眼阿加丰的尸体,沉吟片刻后继续到,“阿加丰死了,如果我们继续战斗下去,我需要一个装填手。当然,我们也可以拿着枪和之前缴获的手雷去和周围的德国坦克战斗,或者继续在这里等着, 等天色再晚一点,大概就可以回去了。”
到这里,罗曼用力猛嘬了一口手中的卷烟,在亮起的猩红再次暗淡之后,这才喷云吐雾的继续道,“然后我们很快就会有一辆新的坦克和新的装填手。”
“我觉得可以修好这辆坦克”
瓦吉姆第一个回应道,“之前你不是和我过吗?如果我们的坦克损毁了, 等我们能分配到新的坦克或许要等很久,而且很可能我们也会分开。”
到这里,瓦吉姆在昏暗的坦克里悄悄锤了锤自己的腿,“而且万一把我分配到别的坦克车组里,他们因为我是个瘸子不愿意用我呢?还有,我是顶着别人的身份来的,万一”
“你有把握修好这辆坦克吗?”罗曼不等对方完便开口问道。
“有把握!肯定有把握!”
瓦吉姆自信的道,“刚刚我看过了,发动机损毁并不严重,而且周围有这么多被打坏的坦克,我们只要去拆一些零件过来,肯定能修好发动机, 履带和负重轮也是!”
闻言,罗曼沉默了片刻, 重新嘬了一口烟道, “我们还需要一个装填手。”
“让我来吧”
卫燃碾灭抽了没两口的烟道, “这工作应该不难,而且就算少了航向机枪, 应该也不会影响什么。”
“既然这样, 我们就修好这辆坦克!”
罗曼干脆的做出了决定, 紧跟着却又道,“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先想办法活下来才行,最重要的是,等天黑之后,不管是我们的人还是德国人,肯定会打扫战场,我们必须躲开他们。”
“藏在那辆被我炸毁的突击炮下面吧!”
瓦吉姆掐灭了手中的莫合烟建议道,“它已经被炸烂了,不管我们的人还是德国人,肯定都不会关注他。”
“那就这么决定了!”
罗曼话音未落,已经站起身,通过观察口仔细看了看,沉吟片刻后道,“我们先躲起来。”
“阿加丰呢?”瓦吉姆追问道,“让他留在这里吗?”
“让他留在这里吧”
罗马最后一个掐灭了烟头,“不定这是我们最后一场战斗里,维克多, 你和阿加丰换个位置,然后找十颗.五颗吧!找五颗穿甲弹顺着逃生口丢下去用烂泥埋好。还有, 记得把撞针拆下来,万一我们没能回来,你就带着撞针想办法回去。”
“这些交给我吧!”卫燃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炮弹丢到坦克外面,但还是痛快的应承下来。
“瓦吉姆,我们先去周围看看哪里有我们需要的零件。”罗曼着,已经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头顶锁死的舱盖。
“拿着枪”卫燃将刚刚换上了弹鼓的波波沙递了过去。
“我们出去之后记得把舱盖锁死,另外把逃生口打开。”
完,罗曼从兜里掏出一根手指头长短的蜡烛头递给卫燃,然后才和瓦吉姆各自拿着波波沙冲锋枪离开了坦克。
等驾驶位和炮塔的舱盖先后被离开的两人从外面关上,卫燃弯腰打开了脚下刚刚锁死的逃生口,随后又分别关上了其余两个舱盖。
划燃火柴点上罗曼递来的蜡烛,卫燃将其固定在炮闩附近,随后找出了车里仅有的几样工具,拆下了火炮的撞针。
借着那截蜡烛头的微弱光芒,卫燃先将阿加丰的尸体一点点的挪到机电员的位置并且用绳子绑好,然后又挑出十颗穿甲弹顺着逃生口丢出去藏好,这才吹灭了蜡烛,拿着当初罗曼给自己的那支ppk小手枪,躲在昏暗里耐心的倾听着外面丝毫没有减弱的交火声。
渐渐的,观察窗的外面已经彻底被夜色笼罩,唯一能看到的,也只剩下了时不时升起的照明弹。
大半个小时之后,清晰的敲击声从外面传来,卫燃也瞬间绷紧了神经。
“维克多,快出来,记得拿着毯子和吃的东西。”
听着从车头航向机枪的观察孔外面传来的呼喊,卫燃立刻松了口气,手脚麻利的将白天时候和阿加丰一起捡来的毯子,以及那个装满食物的帆布口袋一起带上,顺着逃生口离开了坦克。
“撞针拆下来了吗?”手里拿着冲锋枪的罗曼蹲在车头一侧低声问道。
“拆下来了”卫燃伸手拍了拍衣服口袋。
“快走吧”
罗曼招了招手,示意卫燃跟着钻进了旁边紧挨着的那辆三号突击炮的残骸下面。三人合力在臭烘烘的烂泥坑里铺了一条毯子,然后枕着一条卷起来的毯子并排躺好。
直到这个时候,卫燃才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帆布口袋放在胸口,而罗曼则伸手从里面抽出了不久前那位特罗沙政委送他们的莫斯科牌伏尔加。
“还剩半瓶”
罗曼晃了晃酒瓶子,拧开盖子之后凑到嘴边灌了一小口,然后递给了躺在另一边的瓦吉姆。
“足够我们喝了”瓦吉姆完,也跟着灌了一口,“维克多,你也来点吧。”
“我就算了”
卫燃摆摆手拒绝了递来的酒瓶子,伸手从帆布口袋里掏出两块面包分给他们,“我的牙龈还在出血呢,你们喝吧。”
“这个时候伱更需要喝一口”
瓦吉姆接过面包之后并没有收回酒瓶子,“下次有机会喝到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算了,你们喝吧。”卫燃再次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面包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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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吃吧,然后把毯子弄脏盖上。”罗曼一边啃着干硬的面包一边接过了酒瓶子。
简单的吃了些面包顺便喝光了仅剩的伏特加,三人将毯子沾满烂泥盖住了身体和武器,随后还往脸上抹了抹。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人再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耐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对于卫燃来,躺在这腥臭的烂泥里实在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尤其他还能时不时的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烂泥里钻进了他的裤管、袖口甚至领口。
但比这更难熬的,却是被烂泥持续带走的体温,以及在耳边嗡嗡响的大蚊子。不过另一方面,越来越稀疏的交火声,也让他们忍不住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坦克维修工作。
伸手从旁边的履带上抠下一团烂泥抹在脖子上,卫燃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毯子,便听到了一阵德语交谈声。
“这辆突击炮已经报废了”一个德国士兵低声道。
“去那辆苏联人的坦克里看看”另一个德军士兵低声道,“你们两个,去三号坦克里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片刻的等待之后,最先话的德军士兵回应道,“这辆苏联坦克的舱盖锁死了,只有逃生口开着。”
“进去看看!”
“怎么会停在这种鬼地方”
接到命令的德军士兵抱怨了一句,在卫燃三人的暗中注视下拿着手枪小心翼翼的钻到了t-34坦克的底盘下面。
“只有一个死人,另外发现了一台我们的罗伯特相机。”这名德军士兵惊喜的道。
“炮弹还在吗?”
“在!”
“把我的相机拿出来,另外在逃生口附近埋几颗手榴弹。”发号施令的德国军人完,另一个声音跟着道,“队长,三号坦克里的人都死了”。
“带走士兵牌就可以了,记得把位置也记下来,等我们打退了那些苏联人再来带走他们。”话音未落,话的这位便转身离开。
等到周围彻底没了声音,卫燃小心翼翼的掀开身上的毯子,接过瓦吉姆递来的刺刀,一点点的爬出来,摸着黑凑到了逃生口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割断了拴在逃生口盖板上的手榴弹拉火线。
挖出埋在烂泥里的手榴弹,卫燃左右看了看,重新爬进了突击炮低矮的底盘下面。
片刻之后,一队苏联士兵也赶到了这里。
“这里有一辆t-34!”一个苏军士兵低声道。
“快看看里面有没有活着的人!”
话的这人语气中带着期待,而那熟悉的嗓音,也让藏在突击炮下的三人立刻认出来,他正是当初送他们伏特加的那位政委特罗沙!
“舱盖锁死了,不定有伤员!”那名苏联士兵的语气中也多了些期待,随后便在卫燃等人的注视下钻进了坦克底盘下面。
“逃生口开着”
这名士兵顿了顿,不久之后便打开了驾驶位的舱盖,“政委同志,里面只有一个机电员的尸体。”
“这辆坦克我好像见过,还给他们拍过合影。”
特罗沙嘀咕了一句,随后便听到坦克里的那名士兵道,“炮弹还有一些,另外撞针已经被拆走了,看来这辆坦克还能用。”
“把尸体抬.”
特罗沙道一半却停住了,随后卫燃等人便看到他似乎转了个身。
“里面有相机吗?”特罗沙问道。
“没有?”
“把尸体抬出来吧”特罗沙终究还是出了这句话。
“政委,炮弹带走吗?”坦克里的士兵问道,“这里面还有十几颗炮弹。”
“不用了”
特罗沙稍稍抬高些声音,“先放在这里吧,等我们完成这场战斗之后再来把它和炮弹一起带走。对了,你们谁的水壶是满的?”
“我的是满的”
“我的也是满的”
“留在这辆坦克里吧”
特罗沙完,已经帮着把阿加丰的尸体抬了出来,“我认识他,让我想想,他好像叫阿加丰,是个英俊的小伙子,第29坦克军的装填手。”
“我已经记下他的名字和部队番号了。”一名士兵低声道。
“抬回去吧!”特罗沙完,顺手将一包香烟和一个用反坦克步枪子弹壳做的煤油打火机放在了打开的驾驶位舱盖上。
目送着特罗沙带着士兵和阿加丰的尸体走远,罗曼叹了口气,低声道,“他应该已经猜到我们就在附近了”。
“他怎么猜到的?”瓦吉姆明显有些不信。
“走吧,看看他留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们,然后看看我们今晚能不能把它修好。”话音未落,罗曼已经第一个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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