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路大名府,完颜昌也在紧张的战备之中,虽然他得不到京兆和太原的情报,但他知道汴梁和济南府的动静,西军在进行大规模调兵遣将,运输粮草物资,在汴口附近集结了十万大军,在济南府一带集结二十万大军,更不用在河东兵力集结。
大战将至,黑云压城,着实让完颜昌紧张,他急派人赶往辽东送信,要求朝廷重视河北路,重视西军,陈庆已经不是当年的军阀,他已经是一国君主,以举国之力来攻打河北路,如果金国不能举国应对,那么河北路不一定保得住。
完颜昌必须让天子明白这个道理,必须再派十万女真大军支援河北。
“都元帅觉得天子会派援军吗?”幕僚崔九问道。
完颜昌摇摇头,“我不知道,兀术和粘罕在军方势力很大,如果他们不同意,就算天子有心也无力!”
“他们反对的可能性比较大,尤其是兀术,他和都元帅的关系十分恶劣,他肯定不会答应。”
完颜昌叹口气道:“这个时候,其实个人恩怨已经不重要了,说到底还是因为政见不同,兀术和粘罕不止一次劝过天子,放弃河北,集中兵力保燕山府,但天子不想放弃,这个时候如果天子再想投入更多资源保河北,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就看天子能不能用皇权压过他们,如果压不过,那最后就只有燕山府的五万援军南下了。”
“但援军到现在还没有动!”
“他们要等天子的旨意,不会听我的安排,我只能催促天子。”
“但天子或许已经被他们说服了。”
“并没有!”
完颜昌冷冷道:“只要谈判使者不来,天子就不想放弃河北!”
崔九心中无奈,又道:“都元帅,不管朝廷要不要派援军,我们自己得把兵力部署到位,卑职建议把十万签军全部部署在相州,既可以应对河东西军滏口陉进入河北,又可以防御河内的西军突进河北,可谓一举两得,甚至一举三得。”
完颜昌摇摇头道:“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虽然部署在相州能多头防御,但同时也会遭遇三面夹攻,最后顾此失彼,一头都无法成功,还是分开比较好。”
“可是....分开很容易被各个击破,都元帅,十万签军驻守安阳,对方也同样无法分兵啊!”
完颜昌还是摇头,“十万签军都驻守安阳,那怎么去堵滏口陉,怎么去防河内,怎么去防御西军渡黄河?要么就不作为,可如果分兵去了,不是一样会被各个击破?”
崔九还想再劝,完颜昌摆手止住他,“先生不用再劝了,有些事情你也不清楚,这些签军良莠不齐,有的军纪森严,战斗力强大,有的却军纪散漫,实力拉垮,如果强凑在一起,烂的会更烂,好的也会被拖垮,还是各自为阵比较好,为自己负责,我意已决,就这样吧!”
“那大名府的八万军队呢?王爷怎么安排?”
完颜昌沉默半晌道:“这八万军队是我的根基,根基不可轻动。”
崔九默默望着完颜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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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的船队已经抵达了济南府,二十万大军也在高定、刘璀和刘琼的率领抵达了济南府,加上之前的两万驻军,一共二十二万大军。
大军在历城县城外构筑了占地数千亩的板式大营,大营占地之广,俨如一座县城,此时虽然还没有进入战时状态,但陈庆还是把姚梅送去历城县内暂住,好在李清照目前也在历城县,她新把祖居修葺一新,给父母守墓,要到明年才会返回京兆,姚梅便正好住在她的府中。
大帐内,八名都统以上将领围在沙盘前,陈庆对众人微微笑道:“首先我要给你们交个底,我在济南府集结兵力二十余万,并不是装装样子,二十万大军我肯定会投入到河北战场,实际上你们才是攻打大名府的主力,所以大家不要急,一定会给大家机会。”
众将集结济南府,听说自己是后备军队,顿时都急眼了,听到了殿下的承诺,众将急躁的内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刘琼问道:“请问殿下,什么时候发动对河北路的进攻?”
陈庆澹澹道:“实际上已经开始了,牛皋的五万大军已经杀入滏口陉,一旦突破滏口关,必然会吸引敌军主力,怀州的两万军队就开始东进,然后是杨再兴的十万大军渡河北上,等河北路西部的作战爆发后,我再观察敌军的进帐,再决定我们二十万大军的投入时间,过早把筹码全部抛出去,不是好事!”
“殿下,金国朝廷会再派援军吗?”高定问道。
陈庆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据说金国朝廷现在是军方得势,完颜兀术和完颜粘罕掌控了朝廷,金国天子也不得不屈从二人的意见。”
刘璀沉吟一下道:“殿下,如果是他们二人掌权,那么他们一定会主张出兵河北才对吧!”
“事情却恰恰相反!”
陈庆微微笑道:“以前他们二人是主战强硬派,现在却反过来了,两人都变成了守土派,主张放弃河北,全力守住燕山府。”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理解啊!刘琼问道:“殿下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吗?这种变化着实令人惊讶啊!”
“这个.....我没有具体情报,我的理解未必正确,我理解是现在金国人口不足,兵力锐减,他们在国力上已经无法支撑太大的地盘,已经在考虑放弃河北,保住宋朝以外的基本盘,当然他们也有私心,粘罕是希望金国继续在漠北草原上发展,那是他的势力范围,兀术是因为和完颜昌的私怨太深,不愿出兵支持完颜昌,于公于私,所以他们都不赞成支援河北路。”
停一下,陈庆又道:“我原以为金国会派使者来和我们谈判,他们放弃河北路,双方签署停战协议,继续以拒马河为界,维持从前的宋辽河北边界,我从年初就放风要攻打河北,但到现在金国的使者都没有到来,说明了一件事。”
陈庆停住话头,看了众人一眼,见众人都听得全神贯注,这才微微笑道:“说明他们天子想保住河北路,或者说,金国的另一派势力想保河北路,两派势力斗争激烈,导致既没有援军来支援河北路,也没有使者来和我们谈判。”
.......
滏口陉是太行八陉中的第四陉,实际上是利用漳水在太行山的河谷而行,西起河东路隆德府涉县,东至河北路磁州和相州交界处的滏阳关。
这条跨越太行山的道路自古便十分艰险,可以走骡马,但走不了大车,只有井陉才能行走大车,尽管如此,商人们还是利用骡驴驮负货物穿越滏口陉,往来于河北和河东。
不过滏口陉中又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盆地,说平坦也平坦,坐落着不少村庄。
一支五千人的西军正在山道中疾步快行,这支军队是牛皋大军的先锋,由年轻的勐将邵继春统领。
邵继春一直就是牛皋手下的第一勐将,敢打敢拼,骁勇善战,被誉为拼命三郎,这次他的任务就是拿下滏阳关。
滏口陉大部分地段都是由西军控制,而金兵则控制了滏阳关和三十里的山道,其中有一段一里长的峡谷非常艰险,叫做一线天,只能容纳一人一马而行,这是西军要夺取的第一道关口,其次便是滏阳关。
签兵在一线天部署三百士兵,他们有大量干稻草和上百桶火油,并用弩箭封锁出口,此时三百签军士兵已经发现了逶迤而来的五千西军,三百金兵立刻部署干草和火油,并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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