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看?”鹿梧扭头,征询部下建议。
“大将军用兵如行云流水环环相扣,器具准备周全,想必今晚,大军就可以入城休息。”众校尉心悦诚服,连忙说道。
大家话语不同,表达的基本是同一个意思。
鹿梧微微摇头,众校尉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在他们看来,大将军用兵已经是极其爱惜士兵性命了,先是用望楼确定城内情况,然后用投石机打击城上防御士兵,最后才用篷车掩护士兵,上去填平护城河。
一般军将哪里会想这么多?
别说专门改造篷车来掩护士兵填平护城河了,就连先观察打击城上防御士兵,他们都不会去做。
直接驱使士兵冒着箭雨上前才时最常见的手段。
心好些的,给士兵弄个头盔盾牌,稍微护住些;心狠些的,干脆从附近乡村中抓平民百姓,来干这种掉脑袋的活计。
这云梯更是大将军亲手画出图纸,重金请名匠打造,简直像个坡道似的,远比那些梯子型的云梯来的安全牢固。
士兵顺着这种云梯冲锋,不用注意脚下是否踩空,也不需要用手抓住横档向上攀爬,就可以腾出手来,持盾牌护住身体,而且这梯子有六尺宽,虽然还是不算多宽,但好歹也有些闪避余地,可以大幅降低伤亡。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城头上会准备滚油,若是被那滚油浇下,并引燃云梯,便要徒增伤亡。
不过方才有望楼指引,投石机投上去的石头已经将几处油锅打翻,并在城墙上引燃大火,算是守军自作自受。
等城上油干火灭,云梯已经快搭上城墙了。
这么顺利的攻城战,他们这些校尉还是第一次见到。
至于上下对射时有些伤亡,云梯上士卒在攻城过程中,几次杀上城头,又被守城士兵围杀,伤亡百余人——这些算什么啊?
攻城战能打成这样,已经顺利的不可思议了,大将军还有什么不满意?
而在鹿梧看来,这其实还是远远不够。
而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士兵不够精锐,或者说,军中没有足够高手来打开缺口,导致一个个冲上去,都被守城士兵利用优势地形兵力,逐一围杀。
若是有高手能在城头众人围杀下撑住片刻,打开落脚地方,后续士兵源源不绝冲上去,这城早就破了,也不需要死伤众多士兵。
这却是鹿梧将原本军官裁撤一空,造成的恶果。
军官中的确有许多尸位素餐,乃至喝兵血的货色,但这些人多少有些出身——别的不说,光是自幼营养摄入,就比普通士兵强的多,身体底子自然比较好。
而且这些人一般都有武艺传承,虽然不能说都是高手,但其中也的确有些好手,鹿梧为了夺取军心军权,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这些人你都给撤了。
士兵倒是挺满意,从此可以不用受气,但在这种需要个人武力定点突破的时候,鹿梧军还是差了一些。
“你们上,与我击破此城。”鹿梧吩咐道。
“弟子遵命!”鹿梧身后,新收的二十四名记名弟子同时翻身下马,提刀掣盾,朝云梯方向奔去。
虽然仅仅数日功夫,鹿梧除了指点下速成版的九幽冥海真气不要走了岔道,就是因材施教,教了些散手杀招。
虽然还没开始正式传授武技,但这些人却都已经踏入六品内力境界,而且还都是那种内外兼修,沙场搏杀经验丰富的老杀才,若是顶盔掼甲,寻常五品高手绝不是他们对手。
王卓双手各持一柄五尺长刀,心中火热,脚下奔行更是轻快之极,身上足有二十六斤的钢甲,完全构不成负担。
他每一次落脚都沉重之极,硬土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但这下落积蓄的势能会在下一步跃起时,变成释放的弹簧,让他越跑越轻松,甚至有种要飞起来的感觉——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
沉重的铠甲,通过肌肉的微微抖动,将重量均匀的分配到全身上下,除了会发出一些‘铿锵’摩擦声之外,几乎不构成身体负担。
初成型的九幽冥海真气极为稚嫩,还不能外放伤人,甚至还不能形成完整的真气大循环,但已经体现出极为神妙的特征——这真气竟会自动流向身体最需要的地方,根本无需特意驭使。
比如说他在奔跑,九幽冥海真气就会流动到膝关节、踝关节、大腿、小腿等肌肉骨骼缝隙并填充进去,让腿脚像是充满气的气球一样,压下便有反弹,身形起伏间,省力十倍不止。
这还只是他不到半个月的修行成果!
不过片刻,王卓便奔出百步距离,一步高高跃起,‘咚’的一声。落在云梯车上。
“众位弟兄,且让某家先登!”王卓大吼一声。
云梯上,众士兵急忙让开,连云梯上的士卒也侧身靠着栏杆,留出大半空间,只有最前面几名军士实在到了不得不进的地步,才顾不得身后,只是向前拼命杀上城头。
这位军将一看就是军中猛士。
这云梯车作为云梯底座,宽度有一丈六尺,长有两丈二,高度有九尺(两米三),这位军将穿着全身铠甲奔来,借助惯性一步跃上车顶——这等武艺岂是等闲?
再说先登这种事,说起来功劳极大,但危险却也是最大,士卒们还真不是人人都想抢这种功劳。
哪怕这些士卒基本都是被鹿梧的新军规所打动,愿意随他征战四方,但说起攻城战,大多数人依然是因为临战退缩要吃军法,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上云梯。
——蚁附攻城,向来是攻城战中最残酷的环节,越是老兵,越知道这种攻城方法的残酷。
王卓沿着云梯狂奔而上,右手刀荡开一只斜斜射来的弩箭,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云梯前段,也等不及前面士兵让路,便发力高高跃起,越过两名士兵头顶,落在城墙之上。
他人还没站稳,没等对面长枪刺来,背后倒是先被人推了一下,顿时立足不稳,朝对面长枪的枪尖上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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