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9年11月4日,用时一周的时间,堕天使方面完全接管了大联邦人类阵线的一切事务。
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对一个大国家的完全覆盖,主要归功于菲尼克斯的两大“回归”手段,以及堕天使们极强的学习能力。
前者在强大学习能力的基础上,给予了最为快捷的学习渠道。
在这一周里,强大的宣传机器日夜运作,如狂风一般,刮过每一个有人存在的角落。让大联邦人类阵线的人们觉得,好像被这个外来的种族统治管理,也并非是什么糟糕的事情。甚至,要比原先的政府更好一些。
最起码的一点,在进化者资源的分配上,堕天使政权要比原来的人类正确做得更好。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堕天使是以一个信仰高度化的种族,“阶级”与“资本”的观念并无法打破这份信仰。所以,他们能够做到很好的统一分配管理。欺上瞒下,贪图个人利益,权力制衡……之类的人类文明社会一直以来的诟病,很少会在堕天使这個种族中发生。
这么看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对于大部分普通人而言,是这种感觉。所以,他们对堕天使的统治并不反感排斥,对于受够了之前政府的部分人而言,也许还是非常欢迎的。
……
华尔斯首都节点城,作为大联邦人类阵线的首都,曾经,其繁华程度可以说是全球数一数二的,也许只有同为大联合国家首都的燕都市能够与之相比。其有着最为先进的泛源金属系的新城市基建,有着最先进的进化者资源管理集散中心,同样的,这里有着大联邦最为厉害的进化者,其中不乏超越级进化者。
但即便如此,还是在堕天使军队的攻势下,没有撑过一个小时。
事实上,华尔斯首都节点城也根本没有想过去支撑抵抗。当堕天使的军队,以几乎毫发无伤的状态兵临城下时,一切就早已注定了。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甚至有悲观的人想,这是高等生命对低等生命的无情取代。
但悲观是少数的,更多的人还是乐观地期待堕天使,这一他们眼中的“高等生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堕天使在完成对华尔斯首都节点城的占领了,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造,主要集中在进化者资源的分配系统和主要权力的管理模式上。
菲尼克斯很懂得现在的地球,对堕天使世界的那种封建君王统治的感受和认知是非常模糊的。所以,在自称上,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称自己为女王,而选择引入一个名为“安涅教”的宗教,将自己称呼为该教的大圣贤。把明面上的最高权力交予阿尔皮,让阿尔皮成为新建立的政党“自由党”的领袖,由其充当新政府的名义领袖。
不过,实际是怎么样的,这个“自由党”内部核心成员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们都信仰菲尼克斯这位以前的女王,现在的大圣贤,当然是认同的,也在这段时间的学习下,理解了菲尼克斯这个决定。
在一系列的操作下,包括宣传、兴建系统、组织人力……
堕天使俨然已经有了非常正统的身份。
当然,也没法说他们不正统,毕竟,在这种碾压级的实力下,也不好说什么。
在菲尼克斯的授意下,由阿尔皮牵头,将堕天使的中心城市,由最初的希望之城,搬迁到已占领的华尔斯首都节点城,取菲尼克斯的姓,将其命名为“埃尔曼中心城市”,把这个由堕天使领导的新兴国家命名为“维特斯联邦共和国”。
“维特斯”在堕天使们自己的语言里,意为“光明”。
除此之外,一个新兴国家初建成的建国仪式是必不可少的。
在攻占大联邦人类阵线后,堕天使们停止了脚步,并没有将手伸往海洋彼岸的另一个大国,以及其他广袤肥沃的土地,而是停了下来,大有好好经营国家的趋势。
2049年11月8日,
建国仪式的前夕。
领袖阿尔皮来到菲尼克斯的行宫,进行最后的商讨。
“陛下……”见到菲尼克斯,阿尔皮虔诚地行礼。刚喊出称呼,便被菲尼克斯打断了。
菲尼克斯褪去了自己的王冠、权杖与王袍,身着平常的便服,
“阿尔皮,我不再是国王,你要始终记得这一点。你才是领袖。”
“但是……我无法理解。为何您做出这样的选择?即便以地球的文明而言,封建君王并不合适,但您仍然可以选择自己做领袖。何况,退一万步,我们也根本没必要非得按照地球的主流文明来。”
菲尼克斯摇头,
“阿尔皮。堕天使的数量终究是少数的。这个国家,未来一定是以非堕天使族为主导。封建君王制在堕天使世界合适,是因为那里的文明普遍比较落后,而在地球,不行。至于你说的领袖问题……”
她越过阿尔皮,走向大门的方向,到了门外,望着繁华的埃尔曼中心城市说:
“没有谁是永远的领袖,但会有永远的信仰。领袖与信仰,是不可兼得的。”
阿尔皮理解了菲尼克斯的话。
做领袖,总有一天会因为核心权力层注入新鲜血液,而选择退休。但如果成为大家的信仰,便永远不会有落幕的时候。
不论是在哪里,在多么高等的文明中,信仰,永远是最好的统治工具。
阿尔皮说,
“您依旧远见卓识。”
菲尼克斯低下头,
“也许吧。”
“那么,陛下……大圣贤,我们还要继续扩张吗?”
菲尼克斯摇头,
“暂时不需要了。扩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没必要把自己变成全世界的敌人。”
“但现在,将我们视作敌人的恐怕不少。”
“时间和利益会改变一切。即便对于海对岸的那个国家而言,也是如此。休养生息,让这个新兴国家彻底站稳跟脚,并且拥有正统性,才是我们现在最该做的。另外……”
菲尼克斯顿了顿,
“可以商讨组织转移计划了。”
“将堕天使世界里的其他公民转移过来吗?”
“嗯。细则你们讨论即刻,但记住,一定不要存在给予某个种族特权的情况。”
阿尔皮点头,
“臣牢记您的话。”
“不必这么自称。”
“好的。”
阿尔皮又闲说了一些其他问题后,告别了菲尼克斯。
偌大的行宫中,便只剩下菲尼克斯一人了。
她迷茫地抬起头看向门外,也不知道该看向哪个方向。她并不知道,奥尔科特此刻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奥……如果你还在,能看到我所做的一切吗?我……并非你所想的那个战争贩子啊。”
她蹲坐下来,将头埋在双膝之间,
“奥……”
……
维特斯联邦共和国的建国仪式,如期地举行了。
一切流程都很顺利。
致词、阅兵、宣讲……【和谐】
在最后的舞台上,也就是彻底确立这个国家的存在的致词上。
并非由领袖阿尔皮来宣布,而是安涅教的大圣贤菲尼克斯·埃尔曼。
在这段时间的宣传下,安涅教与大圣贤菲尼克斯的名字,几乎是家喻户晓了。
堕天使官方宣传的是,在之前的王,现在的大圣贤菲尼克斯的英勇带领下,他们才得以完成这一伟大的壮举。
菲尼克斯的光辉,早已在这个国家的上空照耀着。
当她出场的那一刻,聚集在城市街道、广场里的人们,为她献上欢呼。
这个有着圣洁气质与完美容貌的大圣贤,即便是在认识她并不久的人类群体中,也有着相当多的追随者。就像那些复苏的神明,也能轻而易举地拥有众多的信众一样,菲尼克斯自带的信仰体系,以极快的速度收割着信仰。
广场的人群中,比这些信徒更加兴奋激动的是别格蒙。
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为亲眼确认,这个忽然出现的“女王”、“大圣贤”就是当初那个只够到他半腰的小女孩。
现在,他无比肯定。
别格蒙凭借自己强大的力量,不断向前挤,一步步接近最前方的演讲台。
菲尼克斯正在表达她对这个国家的祝福,对国家内一切公民的祝福,以及对整个世界的祝福。她温润神圣的声音如春风细雨,沁润每一个听众的心。
这个挑不出任何缺点的大圣贤,的确如同纯粹的信仰那么不可侵犯。
别格蒙并不在这份信仰的范畴内。因为他对菲尼克斯的熟悉,对她幼年时期的认知,难以让他建立起一种自下而上的信仰观念。
他鲁莽地拨开人群,终于挤到了演讲台的最前面。
他朝着菲尼克斯张开双手,欢呼摇摆。时隔多年见到故人,让他有些忘记了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场所和氛围当中,一声声喊:
“菲,菲!是我,是我啊!别格蒙,还记得我吗?那个大块头,我们以前是组员!是很好的朋友!”
他的声音十分洪亮,压过了周围的掌声和欢呼声。
但演讲台上的菲尼克斯却像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一样,依旧面带毫无挑剔的笑容,传达她的声声祝福。
“菲!菲!”
别格蒙以为她没听见,便叫得更大声了。
直至,从演讲台两侧各走来一名堕天使,将他控制住,带往其他地方。
热闹的氛围,很快将这一突兀的中场闹剧给压了下去。
两名堕天使作为内阁近卫,本身就拥有堪比神明的力量,所以别格蒙无法做任何抵抗。他只能拼命地扭过头,着急地喊:
“菲,你不记得我了吗?菲!”
一名近卫说,
“不要闹事!今天是重要日子,我们都不想看到流血事件。”
别格蒙气愤地说,
“你们知道我跟菲尼克斯是什么关系吗?居然这样对我!她只是还没认出我来而已!”
这名近卫瞥了他一眼,
“我不认为我们以前的女王,现在的大圣贤会跟你这种浑身酒气,神志不清的人有什么关系。即便有,大概也只是路边擦肩而过的糊涂关系。”
别格蒙被激了,更加不服气,大声说:
“我们以前是一个组的组员!一起在外面冒险,她那个时候才十二岁,十二岁你知道吗?不到我的肚脐眼高,成天拿着个洋娃娃,还动不动就跟洋娃娃说话,像个自闭症儿童。一捏她脸,她就急得直跺脚,眼泪汪汪的。我们关系很好,很好!你懂不懂啊!我以前可是背着受伤的她跑了一百多公里,她还在我的背上唱歌呢!她只是很久没见,一时之间没认出来我而已!”
两名近卫受不了别格蒙这么侮辱他们的信仰,一番眼神交流后,一名近卫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别格蒙当即昏死过去。
菲尼克斯大圣贤的祝福还在继续着。她的祝福,绝非口头上的言语,绝非喉咙声带的颤动。她以“王座回归”,将这份祝福,散布给在场的每一个人,散布到整个国家,乃至是整个世界,
在她强大的力量,这一日,整个世界都感受到了她的祝福。
毫无疑问,人们对她的信仰,在今后,将以燎原之势传遍全世界。
不过,这对菲尼克斯本人而言其实不重要。她不在乎什么信仰不信仰,但这个国家需要这份坚定不移的信仰。所以,她必须要这样做。
祝福完毕后,在众人虔诚的目光下,菲尼克斯离开了演讲台,消失在光的尽头。
刚一离开现场,她立马长呼一口气,垂下了肩膀和头颅。
随后,她看向某个方向,眼神恍惚,
“别格蒙……”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曾在这片土地上待过十二年,曾在这片土地上,认识过一个又一个朋友。
有她最爱的玛丽,有令她痛苦、纠结和想念的乔巡。
过去的回忆,那谈不上多么幸福,但一定是开心满足的回忆,如山一般,倒在她的面前,向她呼啸而来。
她伸手捂住鼻子,用力捏住自己的哭腔。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所有人抛弃了。不远处的欢呼声,似乎都与自己无关了。
她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去做自己的事了,不然,也许真的有那么一天,会像奥尔科特说的那样,
“菲,你变了。”
这句话,至今令她刺痛。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