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老七腿脚勤快,功夫一般,加上惯常偷奸耍滑,比武的事儿从来轮不到他。真是奇怪,不知他为何主动跳了出来?”
卢泰在一旁给左富、左贵解说,同时担忧地看着擂台上的情况。
那个邝老七此时已经岌岌可危,龙大云的铁戟几次险些打到他。要不是他滑的和泥鳅一样,只怕凶多吉少。
左贵笑呵呵地看着,说话难免阴阳怪气。
“他不上,郭云彪怎么赢?”
卢泰激灵了一下,隐隐有所感悟。
“四爷,您是说……这个邝老七有问题?”
左贵目光如炬。
“不止他一个。”
说话间,邝老七一声惨呼,被龙大云从擂台上扫了下来。
再看时,他的左腿已经变形,显然断了。
立刻有几个人跑过去,将他拖回来医治。
而看到他的模样,卢泰不禁怀疑。
“邝老七或许只是出于义愤,才上台的吧?”
左富、左贵呵呵冷笑,看法并没有任何改变。
“小腿这般断法,只需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没有任何后患。有经验的江湖老手,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卢泰静静听着,只感到以往对江湖的认识都不对劲了。
水泊群盗扳回一局,声势大振,叫骂声更是不绝。
这边虽然进行了回击,但输掉的人气势无论如何都要弱上一些。
邝老七被抬回来,对上李青山冰冷的眼神,不由垂下了头。
“大哥,给您丢人了。”
李青山转换笑脸,安抚道:“且安心养伤,咱们还没输呢。”
他抬起头来,在兄弟们中间来回巡视。
“下一场,哪位兄弟出战?”
场面一时寂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有踌躇。
和水泊群盗不同,李青山这边的人,多是岸边的百姓。偶有凶悍的,也只是本性如此,并非有武艺傍身。
这些年来李青山虽然传授了不少人,但拿的出手还是不多。
前几次龙头会能赢,除了李青山本身武艺不凡之外,也多亏了各路豪杰的助拳。
然而今年前来助拳的,只有卢景渊一个。他们这边高手太少的缺点,立刻就暴露了。
僵持了一会儿,终于有人走出。
“大哥,我来吧。”
李青山定定看着此人,良久之后才道:“五弟,稳重为要。”
那人点点头,转身上了擂台。
卢泰颇享受指点江山的快感,哪怕左富、左贵没问,他也将第三场对决的双方说了。
“咱们这边的,是沙湾的好汉长河龙王方天罡。此人素以梁山好汉自居,最喜浪里白条张顺,水上功夫同样了得。不过到了这擂台上……”
他没说下去,但左富、左贵已经明白。
陆上和水上那是两个世界,鲜少有人水陆功夫都厉害的。
“呵呵,巧了,他的对手百里王仇绵也是个水上称雄的。”
两个水上功夫了得的人,这一次居然要在擂台上一较高下,不得不说,实在是一个莫大的喜剧。
方天罡和仇绵相对站定,并没有立刻交手。
两人的兵器颇有意思。
方天罡的兵器是分水刺,一看就知道是水中用的。而仇绵的兵器则是一张金丝渔网,两手拿着,轻轻飘舞,好似晒被子一样。
“咱们打过几次了?”
“总有三四次。”
“整个水泊,说起水上功夫,非你既我。”
“彼此彼此,咱也想知晓。”
“换个地方,比试比试?”
“成啊,谁活着谁上来。”
“痛快!”
“噗通”“噗通”跳水声中,方天罡和仇绵纷纷跃入水中,眨眼不见了踪影。
两边阵阵惊呼,全都跑到了水边,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
奈何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底下的情况。
可谁都清楚,水下交手的凶险,远远超过了擂台。
等待的时候,最是煎熬。
连李青山和郭云彪都按捺不住焦躁,不时张望。
可以他们的本事,此时也无能为力,唯有默默祈求本方获胜。
不愧是以水性成名的好手,方天罡和仇绵到了水中,竟比陆地上还要自在,这一下水就是将近半个时辰。
就在众人渐渐不耐的时候,水面上突然翻起浪花,随即一颗脑袋猛地钻出,什么也顾不得,张嘴就要大口喘息。
可一口气还没有吸上来呢,水下似乎有什么力量又将此人给拖了下去。
这一次水面如同开了锅一般,每一次翻滚,都带起一股子血浪。
当整个水面都腥红一片的时候,一个人影快速跃出,手在擂台的柱子上一搭,三两下功夫就回到了上面。
再看他高高举起的手中,赫然一颗狰狞的头颅。
场面稍许平静,随即李青山这边就喝彩不绝,许多人嗷嗷乱叫,兴奋莫名。
那站在擂台上的人,自然是方天罡。
仇绵剩下的,只有一颗不甘的脑袋。
水泊群盗那边气势一沮,随即不少人纷纷喝骂就要冲出来。
“干什么?”
郭云彪一声暴喝,声如巨雷,立刻控制了场面。
他深深地看了方天罡一眼,便大声道:“说好了生死有命,仇绵功夫不如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梁山好汉,说一不二。这一场,咱们认了。”
群盗应是,竟生出同仇敌忾之势。
这位闻香教的左护法,深谙蛊惑人心之道。
本来损失一位悍将,这是极为打击士气的情况。可经过他的鼓动,水泊群盗竟战意盈天。
趁热打铁,郭云彪喝问道:“下一场哪位兄弟给仇绵报仇?”
“我来。”
群盗中挤出一个矮胖子,可看到此人,李青山这边都惊呼连连。
“撞山虎董彪……”
王牌解说员卢泰没用左富、左贵询问。
“此人是郭云彪结拜兄弟,也是水泊群盗里的二号交椅。上次龙头会,他只用了三招就打赢了这边的好手。要不是李天王最后赢了郭云彪半招,这边就输了。”
本来这边有李青山兜底,对董彪还无须担心。可现如今李青山受伤,明显是不能上场了。
也就是说,这一场赢不下来,这边基本上就输定了。
问题是,除了李青山,没人有把握能赢过董彪。
一时间,刚刚赢了一场的喜悦彻底散去。
李青山看在眼中,喟然长叹,不得不看向卢景渊。
“卢总镖头,这一场,拜托了。”
一想到硬仗需要助拳的人出手,李青山的心底只剩下悲凉。
这一次还有卢景渊助拳,下一次怎么办?
卢景渊并不知道他的苦楚,看看情况,也知道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
“我尽力而为。”
对上董彪,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见父亲要出战,卢泰大急,忙上前拦住。
“爹,我替你去。”
卢景渊苦笑拨开他。
“你的功夫还差的远呢,上去徒然送了性命,我卢家岂不是断了香火?”
卢泰眼眶翻红,寸步不让。
“孩儿年轻力壮,无论如何,也能和那董彪周旋一番。”
卢景渊只好拿出父亲的威严。
“不得胡闹,仔细伺候好三爷、四爷。”
都到了这时候,他还能想到这个,让左富、左贵觉得,应该回报一下。
“卢老爷子,上去之后,如有不遂,认输便是。”
卢景渊立刻品味到异样。
“三爷的意思……”
左富没有说的太透彻。
“好戏还在后头。”
卢景渊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明白没有。
很快地,他来到了擂台上,站在了董彪对面。
见到是他,董彪肆意狂笑。
“卢总镖头,别人都不来趟浑水,你为何还来啊?”
卢景渊面色严肃,寸步不让。
“道义所在,义不容辞。”
董彪露出残忍的神情,阴恻恻地道:“今儿你就算不死在这里,只要我们赢了,长风镖局就别想从运河上过去一艘船。”
这个威胁令卢景渊微怒。
“哼,多说无益,还是等你们赢了再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