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布谷布谷……当当当……布谷布谷……
突兀的钟声响起在安静的卧室内,让原本酣睡的夫妻一同惊起。
没有甜梦后的美好,也没有醒后的温存。
夫妻二人如同猴子一样从床上跳下来,各忙各的,还不时发生碰撞。
男人哈欠连天,胡乱的寻找着衣物,嘴里唠唠叨叨的。
“你没有准备早饭吧?”
女人大怒。
“老娘累得要死,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为何不是你给我准备早饭?”
男人生气了。
“你这叫什么话?男主外、女主内,家务事不应该都归你吗?”
女人抄起枕头就砸了过去。
“老娘在教育局一摊子事情,忙得昏天黑地,没工夫伺候你。”
男人被砸那一个趔趄,不由哀叹。
这日子没法过了。
可惜女人并没有回应他,已经急急冲出门外去洗漱。
男人坐在床边,看着凌乱的室内,郁气更深。
就在他窝火的时候,女人很快洗漱完回来了。打开衣柜,拿出衣物仔细比量之后开始穿戴。
看到女人穿衬衫、穿制服,男人忍不住了。
“好好一个女人家,穿这些奇装异服成什么样子?伤风败俗。”
女生回头瞟了他一眼,哼道:“统帅和夫人都这么穿,大家也都这么穿,有何不可?你有种,把这话当面向统帅和夫人说去呀。”
男人敢吗?
当然不敢。
他只能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神气。
“想当年咱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老爷,可如今呢,累的和驴一样。”
女生听了这话就笑了。
“当初你考科举,连考三次都中不了。看着大房和二房做官,羡慕的不得了。现如今呢,给你机会做事,你又不满了。依我看呀,你就是贱骨头,欠收拾。”
男人气哼哼的。
“要是当初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说不得家法伺候。”
女人过去对着他的额头杵了一下。
“家法伺候?你动老娘试试,咱们到检察院说理去。”
说完也不管男人,径自去了。
男人又枯坐了一会儿,直到座钟再次响起,才知道时间不够了。
他走出门外,来到侧房,洗脸刷牙,着实忙活了一会儿才弄完。
最后照照镜子,看着披散凌乱的长发,不由哀叹。
恰好此时,一个中年女人端着装满衣服的盆子从旁边路过,他忙道:“春婶,快来帮我梳头。”
结果女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
“得加钱。”
男人暴跳如雷。
“你在我家做工,让你做点事,你却要加钱,是何道理?”
中年女人一看就是仆人,可是却不怕。反而插着腰杆怼道:“当初来时可是说好的,俺只管照顾老爷子。可没说要照顾你。挺大个男人有手有脚的,头发也不会梳、衣服也不会穿,干脆饿死算了。”
论斗嘴,男人哪里是对手?
憋的面红耳赤,可是却毫无办法,干脆灰溜溜的回到房间。
等他打开衣柜,看着满满当当的衣服,不由得犯了难。
一边是繁复修长的道袍,一边是干脆利落的制服。
究竟该穿什么呢?
男人并没有犹豫太久,十分从心的将制服拿了出来。和妻子一样,衬衫、制服、皮鞋一路穿好,不由自得。
“哼哼哼,就算没有仆人伺候,大爷我依旧好好的。”
拾掇完毕,来到院中,这里更是热闹。
老人窝在躺椅中悠哉悠哉的沐浴阳光,旁边几个小孩子欢笑跑跳,无忧无虑。
男人走过去。
“父亲,我去上班了。”
老人浑不在意,挥挥手道:“去吧,好好做事。你没什么本事,别出差错就行。”
男生好悬一口老血喷出,发觉今天是否没有看黄历。
这边正说着话,一个年轻人也走了过来。
挺拔的军官礼服,干脆利落的板寸,走起路来呼呼生风,很快到了近前。
“祖父,四叔,我要回去了。”
老人看着年轻人满脸欣慰。
“回到军中用心做事,切莫偷奸耍滑,丢了你父亲的脸。”
年轻人认真道:“孙儿便是在战场上,也从不落于人后。”
眼瞅着老人拿起烟袋锅子,又抄起火折子想要点着。可晃了好几次,火折子就是没有反应。
年轻人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金属小盒,轻轻一甩,叮当脆响声中,小盖子打开,他再用拇指在齿轮上轻轻一划,蓬勃的火苗登时燃起。
“呀,这东西好啊。”
见老爷子想看,年轻人连忙将打火机奉上。
“这玩意儿如今市面上已经有所售卖,用起来可比火折子方便多了。”
老人学着他那模样试了几次,果然觉得比火折子更好。
“这玩意儿真不错。”
说完随手一揣,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年轻人傻眼。
“祖父,这个打火机……”
老年人装傻。
“什么机?”
“打火机!”
“打什么?”
年轻人气馁。
“算了,祖父需要,送给您好了。”
老人这才笑了。
“快走吧,莫要耽搁了时辰。军中规矩严,小心受罚。”
年轻人和中年人一起走出了家门,站在门口互相道别。
“四叔,小侄这边走了。父亲远在济南,祖父就拜托您侍奉了。”
中年人摇头叹气。
“你看看,你看看,我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年轻人抿嘴偷笑。
“四叔褪去了长袍,换上这么一身制服,如果再将长发剪了,便完美无缺,又是一个美男子。”
中年人气哼哼的。
“家有河东狮,我美不美男子的,有甚子用?”
年轻人揶揄道:“四婶如今办事得力,人人看在眼中。不出意外,恐怕年底之前就能升任登州市教育局局长。届时四婶工作在外,您便可逍遥自在了。”
中间人吓了一跳。
“什么,她都要升市局局长了?”
一想到老婆的官职比自己大,中年人就头皮发麻。
年轻人见起到效果,生怕被连累到,赶忙拔腿就走。
“四叔回见。”
唯独剩下中年人独自站在门口,只觉今日的阳光分外刺眼。
一回头看着家里的门牌牌匾,更加郁闷。
“想我侯家书香门第,大哥更是一方主政。缘何老子就沦落到这种地步,连个丫鬟都没有?”
恰好有人路过,见着了他喊了一声。
“若宽兄,还没有去上班吗?这怕要迟到了吧。”
中年人清醒,不由得大叫了一声。
“唉哟,可不敢迟到。”
说罢,脚下急急如律令,冲进了如织的人群中,也融入到了新生活当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