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淇澳公,您怎么能干这样的粗活?这要是有所闪失,晚辈可怎么交代?”
得知孙慎行亲自上了工地,党还醇着实吓坏了,赶忙跑来阻止。
孙慎行在工地上已经干了一段时间,弄得灰头土脸的,听到了他的话十分不满。
“丈夫为志,穷且益坚,老当益壮。区区粗活,当不在老夫话下。”
党还醇哭笑不得。
“淇澳公,你乃当世大才,蹉跎在这样的工地上,岂非浪费您的才干?你要是有心帮忙,大有去处啊!”
听闻这里对自己有所需求,孙慎行高兴不已。
在党还醇的陪同下,他好好的收拾了一番,然后来到了一处热闹的地方。
这是一个院落,里面有无数的人正在奔走,商讨的声音如同菜市场一般,还有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动静。
党还醇将孙慎行带到了毛慧的身边。
“毛县长,前几日你还和我抱怨缺少能写会算的人手。喏,今日我将淇澳公请来了,应该能帮你的大忙吧?”
毛慧吓了一跳。
“不过就是一些计算整理的小事,哪里劳得动淇澳公亲自出手?”
孙慎行吹胡子瞪眼睛。
“你这小娃娃就是话多,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好了。”
面对这样弥辣的老头,党还醇和毛慧只能从善如流。
“淇澳公您看,这是所有关于工地建设的文件,需要将其进行分门别类。整理出来后,按照工序进行讨论。这个工作就交给您了。”
得知只是这样的工作,孙慎行还有些不满。
“就没有一些重要的活计?”
毛慧只能摇头。
“暂且没有。”
行吧,好歹是同文书打交道,孙慎行也就勉为其难了。
到底是当世名士,又在朝廷做过大官,干这种活对孙慎行来说简直是手拿把攥。
而在整理文件的过程中,他也渐渐适应了山东这边平铺直叙的行文风格。
一开始的时候,看到山东这边的文件中不见知乎者也、而且还多了许多标点符号,让他十分别扭。
可是通读了几份文件之后,他赫然发现了其中的好处。
相比起朝廷的公文,山东这边的文件十分简明扼要。
通常一件事情,仅仅只需要百十来字就能够说明白。
不像朝廷的行文,云山雾罩的,很多时候甚至需要靠猜。
而且标点符号的运用让文章的内容更加清晰明了,完全不会被人误读。
孙慎行起了好学之心,学着山东公文的样子亲自动笔。连续写了几份后,居然没有用人教,就懂得了所有标点符号的用法。
不过在整理文件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件吓人的事情。
“这里居然要建造学校?”
面对他的问题,党还醇莫名其妙。
“淇澳公不是看到了嘛,迁徙到此的百姓们当中尚有许多孩童。没有学校的话,如何让这些孩童读书习字?”
孙慎行抓耳挠腮,神情急切。
“他们……他们就只是一些工匠啊,他们的孩子也能读书习字?”
这一下党还醇神情严肃起来。
“淇澳公还不知道吧,我山东早已通过立法,所有适龄儿童都必须接受教育。此乃其法律强制规定,任何人违反必定重罚。”
孙慎行瞠目结舌,随即竟然哭了起来。
“我辈士人,沐圣音而崇教化,速来渴求启发民智,使人能够沐浴圣道。却不想千年夙愿,竟不如尔等一朝雷厉风行。”
这一次孙慎行彻底的对山东佩服的五体投地。
党还醇的话却掷地有声。
“统帅曾经说过,凡事都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不管愿望有大有小,只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去做,一代人不行就两代人,两代人不行就五代人,迟早有一天会实现。”
孙慎行心怀激荡。
“老夫想要留在山东,不知可否?”
“啊……”
党还醇着实吓了一跳,随即大喜。
“淇澳公经天纬地之才,成为我等同志,正求之不得啊!有您老在,社科院必定更加繁盛。”
孙慎行是理学大家,诸般学问非常扎实。加上他的年龄,最好的去处肯定是社科院。
而有他的加入,山东这边的社会科学研究肯定会诞生不少成果。
……………………………………
辽东,沈阳。
两白旗回来了。
去时煌煌,归时凄凄。
所有的女真人都看到了两白旗的惨状,知道他们是打了一场大败仗。
这一幕在所有的女真人心头都蒙上了阴影。
不知从何时开始,女真人打败仗的情况似乎越来越多了。
多尔衮三兄弟去见了黄台吉。
话不用太多,只需要将东西呈上去就行。
“这是山东新军所用之火铳,诸般技艺远非我大金能够相比。倘若不能窥其奥秘,则我大金危矣。”
亲自抚摸着火枪,黄台吉并不觉得多尔衮的话是危言耸听。
这支火枪是阿济格在战场上顺来的。
他率领的骑兵是唯一和新军近战的部队。
败退的时候,他看到地上有这样一支掉落的火枪,便顺手带了回来。
可是这只火枪却给多尔衮三兄弟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他们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这只火枪是如何用的。
把石廷柱和八旗里面最好的铳匠叫来,也是同样如此。
但是新军火枪在战场上的表现他们所有人都看到了,情知其中存在着天大的秘密。
因此回到沈阳之后,多尔衮将这只火枪交到了黄台吉的面前。
意思也很明白。
此战非两白旗不够英勇,实在是山东新军有高达。
果然听闻了两白旗众将的描述,又看到了火帽枪的样子,黄台吉脸上阴云密布。
“先前有探子回报,说是山东左梦庚将一支火铳送给了大明皇帝,从那以后大明和山东之间便兵戈消解。我原本不解其意,今日观之,秘密应在此处。”
他好好的安抚了多尔衮三兄弟,没有追究战败一事。
待三人退去之后,黄台吉久久安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他才对着阴影处说道:“派人去,把秘密带回来。”
阴影中似乎晃动了一下,完成了对他的回应。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