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跟荷兰人提及“贸易”两个字。
一提起这个,荷兰人就精神了。
“战争只会带来破坏,对贸易有什么帮助呢?”
面对斯科特尔的疑问,左华当场就怼了回去。
“难道你们荷兰人的殖民贸易,只是得到了上帝的帮助吗?”
斯科特尔难得老脸一红,没想到自己的底裤都被人扒光了。
眼前这个年轻的将军,竟然是个西洋通,对于欧洲的殖民贸易了解的如此透彻。
“难道将军你的目的是……”
左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现如今东瀛幕府的政策,你们喜欢吗?幕府对上帝信徒的打压,想必让你们很难受吧?”
“哦,我的上帝!左将军,难道你也明白我们的痛苦吗?”
斯科特尔瞬间转变了态度,竟然将左华当成了他的知音。
并不是左华给了他什么好处,而是左华提及的情况正是如今荷兰人在东瀛遭遇的困境。
或者说,是所有西洋人在东瀛的困境。
德川幕府不但闭关锁国,而且对西洋宗教十分仇视。到如今为止,已经进行了好几次打压天主教的行动。
许多信奉天主教的东瀛人都被杀害,许多教堂都被捣毁,而且西洋人来到东瀛贸易的时候受到了诸多限制。
尽管他们多有不满,然而德川幕府太过于强大,只能让他们被迫接受。
现在有人揭开了这层面纱,立刻让斯科特尔产生了共鸣。
“我们夏国同荷兰一样,都十分崇信贸易。更加相信,贸易能够让整个世界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让更多的人受惠。东瀛幕府的做法,正在与整个世界的趋势背道而驰。这是不对的,必须要让他们做出改变才行。”
斯科特尔热泪盈眶。
左华说的,一直都是他们荷兰人想要干的。
“这太难了。幕府顽固不化,听不进去任何意见。”
左华嘿嘿一笑,拍了拍身旁的火炮。
“我打算用这个和幕府讲理,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听得进去。”
斯科特尔呼吸一顿,抬头打量整个海面。在看到夏国海军铺天盖地的战船时,立刻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不得不说,您的想法实在是太英明了。”
他的脑筋开始急速旋转,思考在这次的事件中荷兰能够得到什么。
然而不用他主动提出来,左华已经帮他铺垫好了。
“你是代表东瀛的某个人前来的,对吗?”
“对于贵军的到来,长崎奉行神原职直大人非常担忧。因此请我作为中介人,希望能够了解贵军的意图。”
作为东瀛极少的对外窗口,长崎属于幕府直辖。因为这里的贸易存在着重大的利益,幕府在这里实行了轮换制度。
每一届都安排两位奉行,掌管这里的行政、经济、贸易、人口、法律等所有事物。
不过另一位奉行神尾元胜如今驻扎在平户,负责管理长崎的乃是神原职直。
他本来好好的做着土皇帝,每天过着酒池肉林的生活。突然遭到夏国海军的攻击,着实将他吓坏了。
看到海面上数之不尽的夏国战船,还有海湾对面熊熊燃烧的大火,神原职直明白,这是一场灾难。
如果处理不好,不但对他、对长崎、对整个东瀛都会产生重大影响。
于是他想到了荷兰人,邀请斯科特尔作为使者,前来探查夏国海军的目的。
“斯科特尔先生,还要劳烦你再跑一次,请那位奉行大人过来见面。你跟他说,我们绝对保证他的安全。”
斯科特尔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左华的目的,并非是这位长崎奉行,而是幕府将军德川家光。
也是,想要打开东瀛贸易通道,这样的大事可不是神原职直能够决定的,必须要德川家光点头才行。
“我会将您的心意好好转达的。”
长崎城内,神原职直躲在自己的官邸中一直惴惴不安。他也不知道夏国海军那种可怕的炮火,什么时候会再次降临。
他已经火速派人向江户求援了。
只是江户远在千里之外,就算德川家光得到了消息,再派兵前来只怕都要猴年马月了。
那么长的时间,足够夏国海军将长崎彻底毁灭。
当斯科特尔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的眼睛里满是希冀。而听到了左华的要求,神原职直不由惊恐。
“难道这些夏军想要劫持幕府官员,提出要挟条件吗?”
斯科特尔摇摇头,说话也不客气。
“恕我直言,以对方的厉害似乎不需要这么做,就能够将长崎彻底毁灭。在我看来,对方是真心想要谈判的。奉行大人,这是最后的机会。”
神原职直冷静了下来。
身为德川四天王神原康政的族人,神原职直的身上多少还有祖辈的英睿。
“那好吧,我就去见见这位不将我东瀛放在眼中的左将军。”
长崎的海面上,神原职直爬上了左华的座船。
“左将军,你们无端冒犯我东瀛国,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这件事大奥将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必然要追究你们的罪行。”
左华轻蔑一笑,对于这种威胁浑不在意。
“东瀛萨摩藩、长州藩、熊本藩联合进犯,对我夏国发动攻击,所有罪责都在贵方。如果东瀛不能给出满意的答复,战争将会继续进行下去。”
对于西部大名的举动,神原职直自然是知道的。他还得到了德川家光的密令,让他秘密监视这些大名的举动。
却没有想到,这些大名出兵攻略朝鲜不但没有成功,竟然还被夏军打回到了东瀛本土。
那岂不是说……
“相信奉行大人还没有得到消息,我就提前向你通报好了。萨摩藩已经失败了,我们已经去鹿儿岛游历了一番,现在轮到长崎了。如果东瀛不能给我们满意的答复,我们就沿着海岸一路走下去。走到哪里,打到哪里。就算是江户,也不是不可以。”
听说萨摩藩失败了,神原职直不由得遍体生寒。
他当然知道萨摩藩的水军冠绝东瀛。
一旦没有了萨摩藩的水军,那岂不是说眼前这些夏国战船将会在东瀛沿海来去自如?
再一想到刚才那恐怖的炮击,还有至今没有熄灭的大火,神原职直彷佛看到东瀛的沿海地区全都化为了烈火地狱。
如果到了那个地步,东瀛和亡国又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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