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帅,大喜啊!父帅大喜......”
一大清早,吴三桂正在自己的大总统行辕里面吃着陈圆圆亲自下厨做出来的苏州口味的云南米线时,他儿子吴应熊充满惊喜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了。
正在嗍着汤水的吴大总统听见儿子的呼喊声赶紧放下汤勺,站起身就大步走了出去,到了外头的厅堂里,就看见吴应熊脸涨得通红地站在那里,手里抓着几份禀帖,正在大喘气儿呢!
吴三桂也等不及儿子喘完,马上就问:“应熊,是不是玄烨不敢御驾亲征?”
吴三桂嚷嚷着要“梭哈”就有“诈”康熙一把的意思。康熙如何不敢跟进,而是派个不中用的王N代来送死。那吴三桂就已经赢了!
“不,不是。”吴应熊喘了几口大气,“已经明发上谕了,说要御驾亲征来湖北......还让勒尔锦整修襄阳的行宫。”
“这样啊,”吴三桂脸上的喜色顿时化为了乌有,眉头也拧了起来,“御营放在了襄阳......那有什么大喜的?”
“父帅,”吴应熊将手里的几份禀帖递给吴三桂,“您看最上面那份,是夏国相让人送来的捷报......他日前派吴国贵带精兵八百自百里洲渡江,原打算拔掉清兵在江北的一处据点抓些俘虏回来。可没想到清兵在百里洲对岸的几个据点都空空如也!”
“是吗?”吴三桂嘀咕道,“这倒是个好消息。”
“还有呢!”吴应熊脸上的神采都快飞起来了,“吴国贵发现荆江北岸的几个清军据点都无人把守后,就领着人沿着江堤一路向东推进。您猜他推到哪儿了?”
“到哪儿了?”吴三桂笑问,“不会到了沙市古月堤吧?”
沙市位于荆州东南,从唐朝开始就是长江中游的大商埠,有“十里津楼压大堤”,而这“大堤”就是荆州城的护城之堤,称为“金堤”或“寸金堤”。到了明代,荆州的护城堤坝体系进一步完善,又在寸金堤外修建了一道古月堤。
而这道古月堤现在就是荆州城的命脉!
一旦古月堤被吴三桂控制,荆州城就是吴三桂的囊中之物了。如果能先占据古月堤,再包围荆州城,等康熙皇帝派来的援兵抵达荆州城外再用糖药炸开大堤,来个水淹七军。吴大总统想想都开心啊!
“不止啊!”吴应熊笑道,“父帅,吴国贵一开始的确是想去摸摸古月堤的。可是从荆州城南通过的时候却被一群荆州城出来的父老给拦住......请进城里去了!”
“什么?请进荆州城了?”吴三桂简直不敢相信,“那勒尔锦......”
“跑了!”吴应熊道,“没想到代善的子孙居然这么不中用,听见咱们要渡江的风声就带着部下的八旗兵和绿营兵跑了。吴国贵入荆州的时候,他都跑了有三四天了。”
“跑去哪儿了?”吴三桂的面色忽然凝重了起来。
“跑去安陆、荆门和襄阳了。”吴应熊这个时候也发现父亲吴三桂的脸色不对了,“父帅,您这是......”
“勒尔锦不是逃跑,是引咱们入瓮!安陆、荆门、襄阳都在汉水边上。安陆南面的汉阳又在图海手里,再加上武昌、黄州,还有杰书手里的九江和岳乐控制的安庆、江宁等处。西起襄阳,东至苏淞,连为一体啊!”
卓布泰不愧是和吴三桂一个等级的宿将,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清军的布局,马上就让“长虫”变成了“长龙”。
原本吴三桂只要捏住荆州这个命门,清军就不得不发兵增援,他们或者弃船登岸走陆路;或者自汉阳、武昌西进,逆流而上去。
无论哪种打法,吴三桂的优势都是极大的。
可是现在,清军依托长江、汉水连为一体......江汉一带还有襄阳、荆门、汉阳、钟祥这几个很难打破的堡垒可以龟缩。
无论吴三桂发兵猛攻哪里,摆在长江、汉水沿线的各路清军都可以坐着船走水路来援。
吴三桂背着手在厅堂里面踱着步子:“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般见识......不对,放弃荆州这事儿不是他能定的,一定是玄烨身边有了高人!”
听吴三桂提及“高人”,吴应熊仿佛也记起了什么,忙从一叠禀帖中抽出一份送到了吴三桂眼前。
“父帅,您看这个。”
“这是......”吴三桂接过禀帖一看,发现这份禀帖是刘进忠通过薛章送来的。
上面说了三件事儿。
一是康熙皇帝已经明发上谕,宣布要御驾亲征,还把御营的驻扎地选在了襄阳。
二是康熙启用了鳌拜的二哥卓布泰,封卓布泰为武英殿大学士、议政大臣、镶黄旗都统、内务府包衣旗军办事大臣......还把鳌拜的一等超武公赏给了卓布泰。
三是康熙明发上谕,命令在京的诸王、贝勒、贝子,以及八旗各都统衙门都要征集招募精壮包衣交给内务府的包衣旗军!而且还向绿营兵将放出了三万包衣和旗人的额度......要招募绿营当中的精兵和军官入旗。
“卓布泰!”吴三桂吼了起来,“原来是卓布泰这个老东西......康熙杀了他的两个兄弟,他还这样替康熙卖命,还真是个好奴才啊!”
“父帅......”吴应熊看着吴三桂气急败坏的模样,也知道不对了。
看来他是高兴得太早了!
大清国还没那么容易关门大吉!
“快,快派人去召集长沙这里的诸将和军师,本帅要举行军议!玄烨既然要御驾亲征,那本帅就要过长江了!”
吴三桂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还笑着对吴应熊道:“应熊,这一仗虽然有的好打,但咱们的赢面还是极大的。因为咱们手里还有一张大牌!”
“大牌?”吴应熊问,“您说的是朱和墭?”
“不是他,”吴三桂冷笑道,“是耿精忠!”
.......
“呵呵,这可是奴门大开啊!这帮鞑子的如意算盘可真打得太好了,他们以为天下英雄不去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非要排着队去给他们当包衣奴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长沙,大总统行辕内,吴三桂正一脸鄙视地评论着康熙皇帝的“奴才新政”。底下的谋臣武将在军议开始的时候,多少都有点忧色,但是听了吴三桂的这番话,却都一个个露出了笑脸儿,还有人高声附和了起来。
“就是,现在都是天下三分的局面了,良臣则主而仕,天下英雄可去的地方多了,谁愿意当满人的奴才?”
“不是奴才,是包衣奴才......比奴才还不如!”
“哈哈,还有不如包衣奴才的呢!绿营兵比包衣旗军还低贱,真是狗都不如啊!”
“可不是嘛,包衣奴才还当个宝一样不舍得往外发,才给绿营三万个名额。那些连包衣奴才都当不上的绿营兵当什么?”
“当什么?投大总统当开国功臣啊!”
“大总统,领着咱们过江吧!”
“咱才不怕那帮包衣奴才和当不上包衣奴才的绿营贱人呢!”
“对,过江去,也叫玄烨知道什么才是华夏男儿!”
吴三桂听着这群手下们的豪言壮语,老脸上的笑容都多的没地儿放了,当下就挥挥手道:“诸位,老夫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鞑清旗下的靖南王耿精忠素养恢复中华之雄心。他已经和老夫说好了,就等老夫和玄烨对阵之时,便要反戈一击!
江北决战,我们已经赢定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