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长乐公主轻笑一声:
“倪昆,你好大的野心。”
倪昆也是一笑,在公主身后,两位皇室秘卫虎视之下,略带几分侵略地瞧着长乐公主,悠然道:
“公主殿下不喜欢有野心的男人么?”
若换个别的男人如此放肆,长乐公主嘴上不说,心中也会不满甚至厌憎。
可倪昆毕竟不同。
人才无双,气魄非凡,文彩飞扬,武功高强……种种优点集于一身,令他那颇具侵略性的眼神,在长乐公主看来,都别有一番潇洒不羁的魅力。
若她并非出身皇家,只是个胸无城府、目无阅历的普通女子,单就倪昆目前展示出来的这些,都已足够令她彻底沦陷了。
“本宫从不介意男人有野心,只要拥有配得上其野心的能力。”
长乐公主手挽秀发,稍稍避开倪昆视线:
“不过话说回来,若只求流芒百世、名垂千古,你单凭诗才,似乎就已能够做到。”
倪昆摇头:
“诗才可换不来一人之下的权势,我并不愿做区区一个词臣,乃至弄臣。”
长乐公主轻笑:
“可即便是本宫,也无法让你一步登天。”
倪昆道:
“若公主殿下愿助在下一臂之力,来日若遂所愿,必报公主知遇之恩。”
长乐公主手掩樱唇,轻笑一声:
“可是,本宫好像什么都不缺。将来你又能拿什么报答本宫呢?”
倪昆微笑:
“那就看公主殿下,想要什么了。”
长乐公主嫣然道:
“你的意思是,无论本宫想要什么,你都能给我?”
若我能修出真气,炼就神通,你就算想要天上月亮,我也不介意帮你摘下来送给你——只要你能接得住。
当然话可不能说得太满。
纵然倪昆目下的人设是锋芒毕露的狂士,可再是狂士,也得有自知之明,得清楚自己的能力范围。
否则就不叫狂士,而是轻狂浮躁,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了。
“只要力所能及,无论公主想要什么,都愿以之报答公主。”倪昆承诺。
长乐公主凝视他双眼,郑重说道: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倪昆微笑,毫不避让公主视线,目光灼灼,与她对视:
“自不敢忘。”
对视一阵,倒是长乐公主先遭受不住,又抬手轻挽发鬓,避开倪昆视线,语气有些飘忽地说道:
“朝廷选吏,自有制度。
“你目下只是一介白身,就算是本宫,也无法骤然将你提拔到高位上去。”
倪昆固有无双诗才,可治国也好,治军也罢,都不是靠诗才。
在展现出令人信服的真才实干之前,哪怕长乐公主再怎么欣赏倪昆,甚至隐隐对他有所心动,也不会拿国家大事当作儿戏。
“在下明白。”对于长乐公主的说法,倪昆表示理解,只道:“所以需要公主殿下,帮在下指一条明路。”
长乐公主沉吟一阵,缓缓道:
“有三件事,可交予你办。这三件事若办得漂亮,立下功绩,本宫便亲自带你面见天子,将你引荐给他。”
倪昆毫不犹豫地点头:
“要在下去办哪三件事,请公主明言。”
长乐公主微笑道:
“不急,三件事情,咱们一件一件的办。宴后我会叫人将第一件事的卷宗交给你,你斟酌着去办。至于现在……方才你祝愿本宫,青春不老,容颜永驻,本宫只觉你在哄我开心。
“可是仔细想想,本宫虽不能真个如你祝愿一般,青春永在,但若是能在你诗中占得一席之地,以你倪公子流芳百世的诗才,说不定千百年后,亦能有人记得本宫呢。”
这么快就开始要报答了?
要我写诗赞你的美貌?
很好,我就喜欢这样爽快的女子!
倪昆有华夏诗词宝库傍身,写诗不会,抄就没问题。
虽然华夏诗词多有典故,而华夏典故与这异世界并不相通,但稍微改一改还是能用的。
当下倪昆又自顾自满饮一杯美酒,旋即目光灼灼,直视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无瑕娇颜微微一红,璀璨明眸闪过一抹羞涩,但这次并未有任何躲闪之意,反迎着他的视线,下巴微抬,一挺腰背,展示出她美好动人的身姿。
倪昆无视两位秘卫女汉子杀气腾腾的眼神,视线自长乐公主修长雪白的玉颈、裂衣欲出的胸襟、纤细苗条的腰肢一扫而过,
随后嘴角微翘,浮出一抹洒脱不羁的微笑,忽而半闭双眼,作沉吟状。
长乐公主上身不自觉地前倾,妙目生辉,不错眼地凝视着他,眸中隐含期待。
终于,倪昆眼皮一抬,眸含笑意,直视公主,以低沉醇厚,磁性十足的声音悠然吟诵: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凝碧山头见,会向琼池月下逢。”
原诗中,“群玉山、瑶台”乃是华夏传说中的仙境,此方世界自然没有。
将此诗用在长乐公主身上,把她比作仙子,自然要用此方世界的仙境传说。
而那“凝碧山”与“琼池”,正是此方天地,仙神辈出的上古之时,传说以美艳著称的两位神女、仙女的居所。
以长乐公主的素养,自是一听便知此诗意境,呼吸顿时微微一窒,玉颜遍染红霞,明眸璀璨生波,酒都未饮几口,便已隐有微醺之感。
她甚至有些不敢置信,情不自禁地手按胸口,目光灼灼地瞧着倪昆,声线儿轻颤:
“倪昆,这首诗又是足以流传千古的名诗……后世之人,读到此诗,都会向往诗中美人……此诗,真是送给我的吗?”
倪昆微微一笑,颔首确定:
“在下生平所见女子,唯大长公主殿下,配得上此诗。”
长乐公主樱唇轻抿,深吸口气,按住汹涌心绪,嫣然道:
“倪昆,你以此诗将本宫韵华,铭刻于时光之中,此功甚大,不可不赏。来人,拿剑来。”
一声令下,便有戎装侍女捧剑而来。
长乐公主示意那侍女将这口带鞘长剑奉于倪昆面前,笑道:
“此剑名‘拭雪’,乃是天剑阁炼气士所铸,已有七百多年的历史。
“如今虽已灵性尽失,不复为神兵灵刃,但仍是一口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利器。此剑不会锈蚀,且剑身坚韧,便是武圣持铁杵重锤,亦难摧毁此剑。”
倪昆接过拭雪剑,一手持鞘,一手握柄,铿地一声,拔出一尺剑身。
就见剑身云纹似雪,寒光四射,锋芒迫人,不用试剑,就知这确实是一口好剑。
见两位皇室秘卫变得十分紧张,倪昆只略为欣赏一番,便还剑归鞘,将拭雪剑放到案上,起身对着公主拱手一揖:
“谢公主赠剑!”
同时心中暗忖,长乐公主赠他宝剑,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接下来要办的三件事,恐怕免不了厮杀。
不过,倪昆如今最擅长的,可不就是杀伐么?
小宴至此,已算结束。
长乐公主起身离席,留给倪昆一个动人的微笑,在秘卫、侍女簇拥下离开凉亭。
公主离去后,自有侍女过来,送倪昆离开公主府。
来到侧门前,已有两个怀抱木匣的戎装侍女等在这里。
两只木匣,一个里面装着金块、银票,乃是长乐公主给他的行动经费。
另一只木匣里,则盛着一份卷宗,以及一面铜牌。
铜牌上,篆刻“长乐”二字,背面则是一副神凰简图。
“持此令牌,可自由出入各府衙,拜访各衙官长,包括靖夜司、镇魔卫,皆可通行。诸王公勋贵府邸,见到这面令牌,也会给几分面子。”
倪昆对此并不意外,长乐公主要他办事,总得给他一个身份。
不然他一介白身,怎么在京城办事?
当下笑着道了声谢,提着两只木匣,登上马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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