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堂内,已有近一百多名文学社社员。
这其中一多半是一高的社员,另外的人则是从其他学校联谊赶来的。
毕竟一高的学园文化祭可不容错过。
也确实如同东平三郎所说,有着不少的女高校学生。
此时,正在谈论夏目漱石的名作《我是猫》。
这篇名作奠基了夏目漱石文学界的地位,处作直接登顶。
只不过……自从一九零五年在《杜鹃》杂志连载,到一九零六年刊印发行三册,这本书已经完结了五年。能分析的也早就分析了,这些文学社的人都是在老生常谈。
和做阅读理解似的。
一字一句的硬要分析当初夏目写这句话,究竟意在何为,到底说了什么?结合背景,有什么暗喻,有什么明喻。
“我是猫,名字还没有。”
“夏目前辈在开篇写了这么一句话。我翻看小说,看了一整夜又一整夜,等到我疲惫昏睡的时候,醒来时,我才觉得这一句的伟大,这一句是在说:我这只猫……”
讲台上,一个学生慷慨激昂,演讲道。
就这一句话的解读,就足足讲了七八分钟。
讲完后,台下掌声雷动。
白贵听完后,也无奈摇了摇头。
这和后世“鱼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夏目漱石这开篇第一句话确实是有隐喻,但还没到这么离谱的地步。
不过能以一句话阐述这么久,也算是厉害。
又有一些社员再去阐述自己的观点,这一过程历经四人,总算结束。
接下来又是谈论其他文学作品。
不可避免的提到了白贵写的《大秦帝国》。
“大秦帝国是白美和在一高正在念书时写的书,里面讲述了战国列国皆变法图强,强则强,弱则亡,魏国先一步变法……,但仍免不了被秦国蚕食,丢弃了河西之地……”
“从这本书中我读到了许多。自身革新才是不断精进的基础。自明治以来,我国胜于清国不少,但亦不可骄傲。清国人魏源先一步睁眼看世界,写下了《海国图志》,此书在我国盛行。如今清国弱,我国强,但天下时势多变……”
一个人侃侃而谈。
场下众人也听得如痴如醉。
白贵写的这篇大秦帝国第一册黑色裂变,讲的就是“秦魏两国因变法,强弱相易。”魏国有河西学派的李悝主持变法,历经文侯、武侯,到了大魏王时,达到极盛,约定六国谋秦,然而在商君主持变法,更彻底的变法后,魏国惨败,割让河西地……
这何尝不是在说东瀛和清国二国之关系!
东瀛虽历经变法图强,但底子薄,有如魏国一样处在四战之地,而无天险为屏障。清国此时虽弱,但地大物博,有如关中四塞之地,一时惨败算不了什么!
白贵皱了皱眉,也就没多在意。
道理是这道理,大家都明白。大秦帝国只是一本小说,在一高的政论课上,类似这种理论提出来的也不少,他听到的也不少。
只不过小说契合了变法这一时代核心要素,以古喻今,显得难能可贵,是历史大作。
也算是过度解读了。
不至于多了一本书,就能多什么影响。
……
下午,文学社的学园文化祭即将结束。
“白前辈,请停步一下。”
正待白贵打算起身离场的时候,在背后有人叫住了他。
是一个少年,年岁大约和他相近,十五岁左右,身体纤瘦,脸比较长一些,带着圆框眼镜,有点帅气,抱着厚厚一叠合订报,走了过来。
“我叫芥川龙之介,三月份刚从府立第三中学毕业,被保送到了第一高等学校一部乙班,白前辈也算是我的学长……”
芥川龙之介走近,和白贵握手道。
“是芥川君吗?”
白贵对这人也有所耳闻,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现在的芥川龙之介也算在业内有一定的名气。他十岁就和同学创办了《日出界》杂志,此后的数年也一直在各报社投稿,算是东京都很有天分的一个少年天才。
所以一高才会特批将他保送。
“是的,想不到白前辈能记住我的姓名?”
芥川龙之介也早有预料,不过早慧如他,立刻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芥川君有什么要事?”
“对了,既然你即将升入一高,叫我学长就行,不必称呼为前辈。”
白贵笑了笑,说道。
虽然芥川龙之介比他早出道,但如今在业内名声,显然是不如他的。所以称呼前辈,是合情合理的,但叫学长,显然更亲近一些。
“是这样的,白前辈……学长写的小说我也拜读过,比较喜欢,所以买了合订报,前来找学长要一份签名,也能赚一点钱。”
“顺便也能结识一下学长。”
芥川龙之介躬身道。
他是比较喜欢大秦帝国的,但还不至于刻意要签名的地步。不过前来结交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理由,签名无疑能让两人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也算是耍的小心机。
“合订报,也算是芥川君有心了。”
白贵点了点头。
大秦帝国现在第一册已经完全发行,有的读者会刻意将每期报纸订在一起,这就是合订报。还有一些倒卖的,也利用这个发财。
不少报社的工作人员,当知道一些大作家连载小说很畅销的情况下,就会偷偷多印刷一些报纸私藏,然后等到一定时机售卖。
也算是一项潜规则和福利。
他作为主编,也看到过一些印刷部偷偷订的合订报。
只不过水至清则无鱼。
一点小利益,还不至于让他多管。
合订报对报社来说,是不太愿意去做的。一是没有发行单行本的版权,二是合订报也难免造成价格居高不下,肯定是比单行本贵的,体验也不好。
白贵掏出衣襟挂着的钢笔,签了名。
两人也接着交换了名片。
“听说学长的单行本也快要发售了,到时我一定购买几本回家收藏。”
芥川龙之介笑道。
一刊的发售永远是最少的,也是价值最珍贵的,很有收藏意义。
买了也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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