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转动门把手,门开,屋内泛黄的灯光溢满整个房间,两女相对静坐。
听到门口的动静,看到走过来的身影,杜双伶和米见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落在了张宣身上。
老男人目光在双伶脸上停留片刻,稍后半转头看向米见,接着再次瞅瞅双伶,最后再瞅瞅米见。
还好还好,看样子自己直觉是对的,来的正是时候,老男人在心里暗自庆幸。
把两个干净的杯子放桌上,张宣左手提起热水壶,右手拔开软木塞,一边倒水一边自顾自地说:
“看你们没带水进来,想着你们会口干,我就给你们送过来了。”
两女自动过滤他那满是借口的话,而是齐齐望向了桌上的两个杯子。
两女都想知道,在这种时刻,他会下意识先把杯子递给谁?
就算是澹然如米见,这时也被之前的交锋给带魔怔了,还没从那种状态中退出来。
见两人盯着桌中央的杯子无言,张宣突然感觉压力山大,有那么一刻,他有点疑惑人生?
到底该不该来搅这个局?
不过他知道,宴非好宴,局非好局,但自己想同时做她们的男人的话,非来不可!
张宣不是神仙,不知道刚才两人有“左心房和右心房”的交锋言论。但他也不傻,知道自己进来的一举一动在这个关键时刻会被无形中放大,得处处小心。
为了一探究竟,一探真假,他右手轻轻拿起杯子,慢慢举了起来。
果不其然,两女的视线顺其自然的跟着杯子在移动。
察觉到这举动,老男人可以判定,俩媳妇已经针尖对麦芒交过一次手了。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心里苦哇,这趟浑水真他娘的不好趟。
在双伶和米见的默默注视下,张宣没有急着把手里的杯子递给谁,而是放到嘴边小口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接着他又拿起另一个杯子放嘴边同样小口喝了一口,又放下。
随即双手同时开弓,左手拿起一杯白开水放双伶跟前,右手端起另一杯摆米见面前。
有些话不能当着两人的面脱口而出,但可以通过行为举止传达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
张宣的意思非常简单:两杯水我都喝过,代表你们都是我的女人;不分先后的同时拿给你们,代表你们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没有高下之分。
不过他知道,这样有些委屈双伶,毕竟自己和她先确认的关系。
但他更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无法面面俱到,她跟了自己这般久,该猜到的早就猜到了,早就心知肚明了,只是现在把窗户纸撕破了而已。
要不是为了米见,要不是对象是米见,他绝对不会这样对待双伶。
见两女静静地盯着自己,张宣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们先聊,我下去打牌去了,有事喊我。”
说罢,张宣起身就走,只是临走前很自然地伸手帮双伶边了边右耳边的细碎发束,无声无息中同双伶对视两秒后,离开了。
他这个举动是弥补双伶,倒也不怕米见吃醋。
因为他相信米见。
张宣来了,又走了,随着关门,卧室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某一刻,两女默契地抬头望向彼此,眼里隐匿了刚才的决心和锋芒,只留下了惺惺相惜和解脱。
不错,就是惺惺相惜和解脱。
自己男人狼子野心,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两个都想要,不分贵贱高低。
既然如此,既然破天荒地在两女面前强烈表达了想法,两人除非想着离开他,不然再纠缠下去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四目相视许久,杜双伶忽然问:“高一的时候,你有想过我们会爱上同一个男人吗?”
米见安静地看着桌上的茶杯,许久后右手拿起茶水放嘴边小抿一口,说了一个字:“会。”
杜双伶又问:“你想过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米见继续喝茶,沉吟不语。
杜双伶把她喝茶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明白:米见这次是在示弱,是在退让一步,是在努力挽救两人的情谊,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但同样的,米见也通过喝茶的举动再次告诉自己:他喝过的我并不嫌弃,他的想法我已知晓。
都是聪明女人,杜双伶知道自己男人刚才进来一搅合,自己就已经失去了彻底把米见赶出局的机会。
而且本来这个机会也希望不大,杜双伶只是有股子气憋在心里这么多年了,难受得紧,想努力试一试。
如今尝试失败,于是顺着米见给的台阶往下走,杜双伶同样拿起身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唏嘘地问:“高考前,看到我向他表白,你当时是什么感受?”
米见偏头看了看对方手中的茶杯,十分坦诚地说:“有紧张,有意外,还有些失落。”
杜双伶身子略微前倾,“失落?是因为他接受了我的表白吗?”
米见没有再回避,“是。”
杜双伶缓缓转动手里的茶杯,问:“如果我俩互换位置,他对我死缠难打,你会阻拦吗?”
米见想了想,忽地莞尔一笑:“这种阻拦的想法应该会有,但我知道没用,毕竟对象是你。”
这是米见释放的一个善意信号,也是米见的真情实感。
从高一见面,米见就隐隐感觉到张宣对自己几乎是一见钟情,可如此情况下的高中三年下来,张宣对双伶的亲密却没拒绝过。
一开始,米见以为他是滥情,可细细观察后才得出一个结论:他只对双伶特殊,对其她异性的求爱还是有些排斥的。
那时候,米见就知道双伶在他心里的地位特殊,和其她异性是不一样的。
接受到这个信号,杜双伶心里彻底释然了,是啊,如果是米见先入为主,那自己爱上的男人肯定也会跟自己纠缠不休,这点她丝毫不怀疑。
因为有些东西,一个眼神就够了,一个眼神就足够确认一切。那是心灵间最本源的反映,谁也做不了假。
杜双伶现在很心酸、很无奈,却也是前所未有的感到轻松。
米见的个人条件摆在那,资本十足,说一句千万人中难寻其一也不为过,而自己却在他心里地位和米见平起平坐,换一个角度安慰自己,这是何其幸也。
杜双伶瞅着手中半杯茶,对米见说:“你知道我高中为什么挑高考前向他表白吗?”
米见平静地注视着对方,没做声。
杜双伶一口气把杯中茶水喝干,放下杯子悠悠地道:“我姐姐曾跟讲过,好的东西大家都喜欢,如果没有把握牢牢抓在手心就不要去碰。
那时候我对这话半信半疑,那时候我自认为能掌控一切。
但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可我挑人的眼光实在太好了。
初一只是长相出众的男生短短11年就蜕变成了才华同样出众的男人,魅力无双,我身边的闺蜜一个接一个沦陷了,他对我身边的好闺蜜也一个一个不手软。”
话到这,杜双伶顿了顿才缓缓继续往下说:“你知道吗,起初我经常独自闷闷不乐,有些害怕你,害怕你把他抢走了。
可后来我慢慢不生气了,换位思考一下,我就是初中的少婉,你们就是初中的我,遇到这样品味兼优、且皮相极其耐打的男人,我心动了,估计你们也难免不心动,就像我姐说过的话,好东西,大家都喜欢,我能理解...”
面对最好闺蜜的内心告白,米见轻叹口气:“我知道这样不对,可动心了就是动心了,控制不了。”
杜双伶嫣然苦笑:“是啊,动心了就是动心了,我当初控制不了,你也控制不了,也许他也控制不了。”
一连说了三个控制不了,屋内又陷入了沉寂。
杜双伶端坐在位置上没动,静悄悄地端详着桌对面的米见。
在一双眼睛的注视下,米见也没有任何拘束,气质如兰地手捧茶杯,小口小口喝着茶水,直到把杯中的茶水喝完。
等到米见把杯子放下,杜双伶动了,她伸手拿过两人之间的橙黄桔子,极其耐心地把橘子皮剥开,随后数了数,有11瓣,发现怎么分都没法分匀称?
不论是数量上分,还是按半边大小分,都做不到平均分配。
沉思良久,临了杜双伶双手用力,把桔子一分为二。
一边是5瓣,另一边是6瓣,随后把两边桔子都放回桔子原来的位置。
ps:经人介绍,今天去了趟老中医那,没忽悠你们,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漏斗一般,到处都在泄气。
肖少婉这个龙套完成了历史使命,可惜了,有机会未来的书再和她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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