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吃的火锅。
张宣本来想吃点别的,但老邓说麻辣火锅下酒,喝酒反过来又解辣解腻,相辅相成。
老男人一想,也觉得在理,就依着他了。
张宣问双伶和邹青竹:“你俩随我一起去吧?”
杜双伶知道他和老邓喝酒是假,交流感情是真,聪明地拒绝了,“亲爱的你自个去吧,晚餐和我青竹随便弄点吃的,你喝不下了就别强撑。”
杜双伶知道自己男人今晚肯定会以醉收场,所以她的嘱咐不同以往的“别喝醉了”,而是变成了别强撑。
张宣答应道:“行,我知道的,那我下去了。”
“嗯。”杜双伶轻轻嗯一声,跟着送他到门口。
下到一楼,老邓早已摆开了架势。
桌上不仅有牛肉火锅和各种配菜,还另外准备了三个菜:花生米,凉拌猪耳朵,一大盘拍黄瓜。
老邓咧嘴介绍说:“就一个青菜,拍黄瓜我特意弄了一大盘,今晚够我们吃的了。”
说着,他问:“双伶和青竹呢,你怎么不叫她们两个姑娘下来?”
张宣坐下说:“她们今晚和同学有聚会,别管她们了。”
听到这话,老邓心里有数,当即不像往常那样亲自去楼上喊。
老邓拿一瓶白酒、两瓶红酒和一打啤酒放旁边地上,斜着眼睛问:“行不行?”
看到这么多酒,张宣心里开始就打颤,但是没怯场:“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不行也得行。”
“痛快!好久没见你小子这么痛快过了,记得当时你刚进大一时,可陪我好好喝了一个学期,后面就学乖了,不喝醉了。”老邓回忆。
张宣笑着摇头,哪是他不想喝啊,而是他重活一次,钱那么多,女人那么多,怎么能耗在无意义的酒上呢。
他娘的就算要死,也得死在自己女人肚皮上啊。
先喝的啤酒,反正平均下来就6瓶,这个张宣还真不怕,喝它就跟喝水似的,诉诉口,最多喝撑了就去上个厕所。
但接下来的红酒,刚开始他也不虚,可喝着喝着就不对味了,感觉后劲有点足,弄起他赶紧歇一歇,不停吃菜解酒。
老邓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包烟,“来根?”
张宣问:“你怎么有这玩意,我记得你好像不吸的吧?”
老邓把烟拆开:“我知道你小子的酒量,不给你弄包烟,我怕你撑不到最后。”
话落,老邓抽出两根用打火机点燃,递给他一根。
张宣伸手接过,大吸一口有模有样吐个烟圈道:“就说嘛,咱也认识这么多年了,知根知底,你还是了解我的。”
老邓点头:“就是了解你,我才找你喝酒,别个我还不敢跟他这么喝,怕喝出事。”
张宣笑着道:“有你在,能出什么事?我跟你讲,喝酒就同银泰资本一样,只要有你老邓在,这天下之大,我随处可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我安心哪。”
闻言,老邓内心勐地松了一口气,什么话也不说了,默默地陪着他连吸了三根烟,临了把烟蒂一弹:“来,别歇着,这喝酒就同跟女人上床一样,歇了就不行了,得一鼓作气。”
张宣哈哈大笑,指着他说:“老邓,你也学坏了。”
老邓笑呵呵道:“坏倒没坏,只是在外面跟各种各样的老板打交道打多了,多多少少还是耳濡目染了。”
接着他说:“我跟你讲,有些老板身家不小,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像个谦谦君子,可只要酒一到位,句句都是荤段子,这还不算完,哪个地方的贵,哪个地方的便宜,哪个地方的质量好,哪个地方的服务最周到,真的是娓娓道来,如数家珍,硬是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张宣好奇问:“那酒局后,你跟着去了没?”
老邓摇头:“我连学妹都不敢碰,连快到嘴里的李思路都忍住了,还能去外面碰那些?嘘!我不跟你开玩笑,那些再漂亮,服务再好,我也嫌脏,还是家里的鲁妮好。”
“来,这话值得咱两干一杯。”张宣举杯。
老邓不甘示弱,半杯红酒仰头一口干。
喝完这杯红酒,老邓抽张纸巾擦擦嘴,问:“你和陶歌这层窗户纸是彻底捅破了?”
张宣把两个杯子填满,叹口气说:“你也知道情况的,陶歌今年都37了,再拖下去就...”
话到一半,他没再说了,闷了一口红酒。
老邓跟着闷了一口,放下杯子说:“37确实不小了,你小子还算有良心,没辜负她的一腔情意。”
张宣说了真心话:“不瞒你讲,其实一开始我还真没打算碰她。”
老邓问:“是怕她的家庭背景?”
张宣点头又摇头:“家庭背景只是一方面,怕双伶和米见担心才是最主要的。”
老邓明悟:“你是怕她们没安全感?”
张宣吸口烟,吃口菜,默认。
老邓问:“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改变想法了?”
张宣敲敲桌子说:“几个原因吧,一是陶歌年纪不小了;二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对她还是生了感情;三是以前我没有深入了解她,如今差不多摸准了她的性子,所以我大致心里有底,放心了。
当然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文慧认命跟我了,不然我还是害怕。”
老男人讲这话很有艺术性,完全以一种知根知底的态度在跟老邓谈心。
就像亲密如陶歌,我有时候都害怕她,老邓听了心里肯定有数,聪明的话就不应该害怕自己和陶歌关系了。
毕竟人情是人情,法是法。
而银泰资本这么大一家投资公司有时候人情要讲,法也要讲。
另外呢,他又把文慧扯进来,因为有文慧,因为有文慧的家庭背景抗衡,他不再害怕陶歌翻脸时可以左右他的生死了,所以才敢接纳她。
同理,为了抗衡文慧,为了抗衡文家,为了给自己的其她女人足够安全感,陶歌也必须得接纳。
他说的很透,却又不是那么透。
老邓这么精明的人,自然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当即竖起大拇指:“不错,我还以为你会被文慧的美冲昏头脑,看来还是蛮理智的,陶歌这一步棋走得很妙。”
张宣心里一乐,感慨老邓还是那个老邓,初心不变。
这一通话下来,两人算是彻底交心了,都得到了对方的态度。
在私生活上,同文慧、同陶歌是情,但文慧和陶歌互为法。
在公司上,同老邓、同陶歌是情,但老邓和陶歌互为法。
张宣态度明确,不会因为他是老邓,就完全放任不管,希望他能理解。
同样的,也不会因为陶歌是自己女人,就完全放任陶歌,老邓是他的法宝,是帮着纠正陶歌将来有可能走偏的法宝,给予了充分信任。
老邓扶扶眼镜笑道:“你小子就该去体制内混,也许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张宣连忙摆手:“成啦成啦,就别捧杀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么?唱唱花花调子还行,要是没你和陶歌,实际上我哪有今天?前面一大堆弯路等着我呢。”
说着,他再次端起酒:“来,为你、为陶歌、为咱们的银泰资本,干一杯。”
“干杯!”老邓得了承诺,现在一身轻松。
又是一口干,老邓讲:“说句实在话,我以为你最终会娶文慧的。”
张宣看着他。
老邓给出了自己的理由:“论美貌,小杜也好,那苏姑娘也好,你蜀都那位也好,还是差了文慧一筹。
论气质,我就不谈了,我当老师10多年,文慧这样的也就见过三个。
而在才华上,文慧一手钢琴几乎吊打同龄人,没有对手。
我更佩服的是她的厨艺,出身那样的家庭,有这么厉害的才华,又有这么出众的相貌气质,却还静得下心来学厨艺,这是什么样的女子?
这是奇女子,这是最典型的贤妻良母类型。
天下之大,女人之多,但你能得到她的青睐是何其幸运?人生中有一个这样的红颜知己就足矣。
不瞒你,我和陶歌有时候还谈论过这个问题,她抛开私心讲,也认为文慧是最适合你的。
或者说,文慧能满足一个男人的所有需求。”
张宣没否认,文慧是好,是能满足他的所有欲望,这也是他舍不得放手的原因。
可文慧再好,他也没法跟别人诉说自己的最大秘密,也不可能为了她放弃双伶跟米见。
见他沉默,老邓前倾着身子问:“根据陶歌讲,你京城那位也是花容月貌,在美貌和气质这两项上,还隐隐压文慧一头,真有这事?”
张宣笑着颔首:“要是不讲才华、不讲厨艺、不讲家庭背景,两人应该是在一个层面的,米见确实能拔的头筹,但这个头筹也有限。
总得来说,还是各有千秋吧,她们二人是我最容易乐不思蜀的人。”
这是他的心里话,要不是今天谈话对象是老邓,搁其他人,他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毕竟哪个女人没有好强心呢?
老邓揶揄:“看来美貌和气质还是给她们加分不少,你好这一口。”
张宣摊摊手,承认地很干脆:“我还年轻,确实好这一口,不过就算老了,她们俩一样能抓紧我的心。”
老邓赞成这点,“气质,她们的气质。
美貌会随着岁月流逝,女人只有气质才是最无敌的武器,米见我没见过,不去评论。
像文慧,我也是看了几年的,岁数越大气质越凝练,年岁越大跟同龄人的差距拉开的越多。
想当初你们刚进校门时,那苏姑娘还是挺让人惊艳的,只是随着时间向前推移,两人的差距就越来越明显了。
所以啊,我分析我总结,归根到底还是气质问题。气质好的女人百看不厌。”
其实张宣也挺替小十一遗憾的,要是不遇到文慧,以她的能力和相貌,在管院在中大足可以傲视同辈。
但遇到了文慧就好比周瑜碰到了诸葛亮,既生亮何生瑜诶。
这顿酒,两人完全是敞开心扉喝,敞开心扉聊,杂七杂八地聊了很多。
聊了张宣的各种趣事,话题转着转着就到了老邓身上。
张宣八卦:“你学妹在中大当老师时,可把那些男生迷得不要不要的,你就真的没动心过?”
老邓摇摇头:“都是男人,面对各方面条件都比家里婆娘好的女人,哪有不动心的,只是得克制罢了。”
张宣又问:“那你怪过王丽没?”
老邓沉默半晌,随即乐呵道:“有什么怪的呢,她也是好心,要不是她,我和鲁妮还真不一定能走到一起。那时候我满脑子想着离开中大去外面闯一闯,不发生那样的事情,我还真不会碰鲁妮。”
随后两人又聊到了老邓亲妈,沉教授。
提到这老娘,老邓就显得很窝火,戾气都不由重了几分:“要不是我她生养的,我好几次都想她扇巴掌了,以前跟我老头子好了那么多年,没想到晚节不保,我真是...我真是看得就心烦,想把她送养老院去。”
这顿饭,两人喝着聊着,火锅底汤都加了7次,直到深夜2点多才罢休。
张宣喝醉了,好久没有这么醉过了,醉的不省人事。
还是杜双伶和邹青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搀扶上去的。
老邓也没好多少,张宣喝完红酒就不行了,他没敢真的强行劝酒,怕出事,于是大部分白酒进了他肚中。
接过就是他也趴在桌上动都动不了了。
不过老邓觉得这顿酒值,以后就可以尽心尽力投入工作中了,去实现他打造东方高盛的野心。
二楼。
把张宣扶到床上以后,杜双伶对邹青竹说:“青竹你去隔壁睡吧,这么晚了就别上去了。”
其实自从张宣经常不归家后,次卧就成了邹青竹的主打地,这样既可以陪双伶,还能让自己不孤单。
“好,有事你叫我。”邹青竹这样说。
“嗯。”
等人离去,等到门关,杜双伶近距离瞧了好会床上的男人。
随后去淋浴间,打一盆热水出来,用毛巾打湿,然后帮他擦脸、擦脖子、擦手,最后连脚也细细擦了。
一直这样忙碌了20来分钟,杜双伶才重新上床。
不知道怎么的,今夜她似乎没什么睡意,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干脆双手圈住他脖子,有一下没一下亲着他的嘴玩,这样亲着亲着,她自己都笑了。
次日。
张宣醒来时,发现双伶已经醒了,只是眼皮有点肿。
他关心问:“昨晚没睡好?”
杜双伶抿抿嘴不好意思地说:“昨晚有些亢奋,睡不着。”
张宣问:“为什么亢奋?”
杜双伶笑着摇头:“我也困惑,我也不知道嘛。”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一阵,最后他没忍住,翻身而上。
杜双伶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很自然的双手反抱着他腰腹,两人开启了一段战争与岁月之旅。
外面很忙,卧室也很忙,直到快中午才停歇下来。
最后杜双伶有气无力地说:“你不是要去沪市嘛,你快去吧,你老婆我动不了了,就不送你了。”
张宣俯身亲她一口,嗯了一声。
又等了十多分钟,直到床上的人儿沉睡过去后,他才去洗澡。
来到外面时,发现邹青竹已然不在,不过他也懒得去找了,背上包,跟守在外头的陈燕嘱咐一番就去了机场。
用力过勐!
他娘的用力过勐!
张宣一上飞机就睡着了。
这一趟踏踏实实补了好几个小时觉。
“老板醒醒,沪市到了。”
下午四点过,赵蕾摇醒他。
张宣勉力张开眼睛看了看外面,然后拿收拾收拾准备下机。
“咦,张宣?”
刚走出机场通道,张宣就发现左侧传来一个喊声。
张宣侧头一看,原来是林思思,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林思思说:“我来接你的。”
信这话就有鬼了。
张宣左右望了望,“就你一个人?”
林思思说:“还有我表姐袁枚,不过她在外面车里打电话,我就一个人等朋友了。”
张宣凑近小声问:“男的还是女的?”
林思思问:“男的又怎么样?女的又怎么样?”
张宣说:“男的收保密费。”
林思思回答:“我大学同学,女的,来这边玩。”
张宣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回见。”
林思思急忙问:“慧慧姐知道你来了没?”
张宣眨眨眼:“你说呢?”
林思思说:“我不知道啊,所以问你。”
张宣头也不回:“你猜?”
心里不禁感叹:这小的智商明显差那两大的一截,袁枚是经商是把好手,文慧那就更不用提了,人精,自己充分领教过她的厉害。
至今为止,所有的耳光都是被她一个人打的唉。
奶奶个熊的,这么想着,自己好像也蛮贱的。
可他贱的快乐。
坐进车里,张宣给文慧打电话,没接。
打第二次,还是没接。
难道电话不在身边?思绪着,他编辑短信:我来赴约了。
他这次没说来沪市了,而是强调“赴约”,他相信文慧能领悟他的内在意思。
随后打给李梅,人在美国。
打给范芳丽,人在弯弯考察供应商。
得,都在忙,就自己一个闲的无聊。
最后打电话给阮秀琴同志,这次倒是一声就通:“老妈,您在哪?”
阮秀琴温和说:“在家。”
怕儿子去错了地方,又补充一句:“在你和双伶的家里,满崽,你到了?”
“到了,我马上过来。”
“好,那妈开始做菜。”
“啊?还做菜,不到外面吃?”
“臭小子,你有多久没吃我做的菜了?不想?”
“想想想,您做吧,我正好有点饿了。”
“这还差不多。”
挂断电话,不就才一个月么,看把您神气的,还别说,来了沪市有文慧在,我压根不馋您那手艺。
就在他拿文慧壮胆时,文慧来了电话。
接通,她就说:“刚才手机在卧室充电,没注意。”
“嗯,我猜就是这样,不然我家老婆这么贤惠,怎么可能不理老公呢。”张宣不要脸地捧一句。
文慧会心笑笑,对他的厚脸皮早有领教,倒也不像前几年那么没免疫了,稍后问:“你一个人来的?”
张宣假装听不懂:“你为什么这么问?”
文慧沉思两秒,温婉说:“你来接我,我去见见阿姨。”
张宣无语:“你怎么这么聪明呢,真就不给我一点表现的机会?”
文慧巧笑一声,不予理会,摁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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