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于禁将耿弇攻张布的详细过程大致讲述了一遍后,引起了众人的热烈讨论。
毕竟如今虽然造反起事,但是在大汉的统治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大部分骨子里还是认同自己汉人的身份。
云台二十八将啊,开国元勋啊。
这样的大人物,几乎所有人都确信,他的计策必然是极好的。
唯一的例外自然只有王政。
王政也是汉人,但此汉非彼汉。
关键是,吴胜这些东方人觉得云台二十八将很了不起。
王政没觉得啊。
以他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历代大一统王朝的开国武将里,云台二十八将应该是存在感最低的了。
而且当听完这个战例的具体情况后,王政隐约觉得成功的机会不大。
首先是这个典故于禁知道,那徐宣呢?
这位郡守知道不知道?
不同那个张布,徐宣可是已经派出过一次兵了,而且还吃了大亏,直接给自家送人头了。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按孙庭所言,此人并非庸才。
在这样的情况下,徐宣更大的可能是提高警惕严防死守,还会轻忽大意给予天军偷袭的机会?
其次,时移世易。
耿弇攻张布时,张布为叛军,耿弇为刘秀征辟山东的先锋。
那都是建武五年了,攻城方可谓既有大义更有大势,具有极大的无形优势。
所谓的得人心者得天下,便是说的这种情况,有道伐无道,又是逐鹿的中后期,天下人都看出来最后的赢家是刘秀了,半日攻城并不稀奇。
那时的临淄豪族,百姓恐怕都是翘首以盼王师的状态,早已无心恋战。
这些因素,无论王政还是天军,可都不具备啊。
现在王政才是临淄全民眼中的反派人物。
这些人面对他攻城时,恐怕只会有一个念头吧。
坚持!
坚持就是胜利!
只要时间一长,必然会有官兵的支援!
这群反贼没多少日子蹦跶了!
甚至可能不仅仅是曹操本部人马,比如袁绍部就有可能前来相助。
毕竟,黄巾贼可是妥妥的天下公敌,而且还是那种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当王政将这些想法一一道出后,众人思索了很久,也先后表示了认同。
“将军。”本来信心满满的徐方,忍不住挠了挠头:
“那我们到底应该如何去攻临淄呢?”
“既有前人先智,自当从善如流。”
王政笑道:“单凭北面墙的护城河有可能容易填满这一点,于上尉的建言便值得一试了。”
“咱们当下又不求什么兵贵神速,便往西安县那边走就是了,无非多费几日功夫。”
“我方才所言,只是让你们不要盲目乐观,攻克临淄很大可能有一场硬仗要。”
“临淄防御太强,我军绝对实力攻破不易的时候,试试兵行险着,本是应该。”
说到这里,王政已有决断,正色道:
“便这么定下来了,咱们便取道西安县,从北面进攻临淄!”
“出发之前,做足各项准备工作!”
“于禁,任你为临时的器械总管,所有对我军攻城有利的器械,城里有的直接收取,没有的只要本地有原料的,立刻当场制作,天军所有人员,资源,任你调配。”
“徐方,任你为临时的辎重总管,对全城和附近村镇再进行几次扫荡,所有钱财稻谷和青壮劳力全部给我带回城里,一滴一点也不允留存民间。”
“潘璋,出发之前每日操练不可停止,但是注意强度,让所有士卒们既有备战状态,又不至于太耗精力。”
“张饶,便由你和麾下人马负责通知全城,让所有百姓做好准备,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出发。”
“诺!”
众人轰然应诺之时,唯有徐方面露迟疑地问了句:
“将军,当日赵县那些乡亲们可是因为于..于上尉当日的军队烧杀抢掠,让他们无家可归无米可食,而且和将军又是同乡,对咱们天军也算有些好感,所以才愿意跟我们走的。”
“广饶县的百姓们恐怕未必也有此心。”
王政还未说话,于禁已是沉声道:
“徐少校,只要你把所有的粮食钱财都拿光了,他们不论自愿与否,都只能跟我们走了。”
“真有不愿意的,举起刀剑,也自然愿意了。”
“这样强迫岂不是成了裹挟?”徐方望了眼于禁,不满道:“这样的人便加入我军,也不同心,未必是好事。”
“谁说要他们入我天军了?”王政淡淡地道:
“我要广饶县的人跟着,自有用处。”
.....
终于,半个月后,封闭多日的广饶县再次城门大开。
一支人数过万的大军率先走出,先和城外营区的张饶部合流之后,便浩浩荡荡地奔赴前方。
紧随其后的,则是天军新增加的一个营部,民营。
主要成员既有赵县的近万百姓,还有两个县城所有的手艺人,包括铁匠,木匠,石匠..
只要有一技之长的,这些手艺人和其家属便被王政统一征集入伍,并编入此营。
这群人负责护送这次随军的所有粮草辎重。
安排他们和赵县人混合在一起,王政也有其用意。
赵县这群人毕竟是原主的乡亲父老,再加上在赵县时王政的手段不算酷烈,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赵县的这群人对天军已有了一定程度的归属感。
王政希望借这些人之口,去让那些手艺人也能更快的融入进天军。
毕竟作为穿越者,他对匠人的重视程度,一样超过了大部分东汉诸侯。
队伍最后面的,则是广饶县的三万余百姓了。
近乎全城出动,全都是被迫无奈。
不仅仅是因为粮食被搜刮一空的原因...
因为要制作相应的攻城器械,在王政的命令下,此时城内大半的民居都被拆成了满地瓦砾。
曾经的广饶县,如今残破的程度比赵县更要严重。
几成废墟。
......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支奔赴临淄的队伍,一路上都在不断减员。
也基本都来自于广饶人。
这是王政有意为之的。
从第一天开始,他便要求队伍以每日接近二十里的行军速度前进。
却又在粮食供应上,进行了区别对待。
天军兵卒们,自然是一日两餐。
赵县和广饶的百姓,却是一日一餐。
但是前者吃的是米饭,后者却是稀粥。
王政知道这样的情况下,一定会引起这三万人的不满。
但他不在乎。
于是等到第三天开始,出现了被动的掉队,大半为老弱病残之辈。
王政欢迎之至,任由去留。
毕竟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减少队伍里无价值人员的数量,可不是为了真的逼死这些人。
等到第五天开始,出现了主动的逃离。
依旧以老弱为主,却也开始出现了青壮。
这王政可就无法保持无视状态了。
当发现这个兆头后,他立刻命令天诛营的二阶精锐轻骑兵游曳在队伍最后头的两侧。
一旦发现青壮者,直接驱赶回队伍。
这等强压之下,自然有死硬分子想要反抗,也正好让王政杀鸡儆猴。
当几十具尸首抛在广饶人面前之后。
他们终于明白了王政的用意。
依旧还有人在掉队,在逃离,但是青壮者却几乎很少了。
这般下来,到第十日时,广饶人终于只剩下一万五千多人了。
这时王政开始放缓了队伍的脚步。
也开始对赵县人和广饶人一视同仁了。
都吃香喷喷的大米饭吧。
因为这样的流民队伍,才是他最希望跟随自己脚步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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