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世子,未来的镇北王,如此身份在大唐国没人会拒绝。
从默默无名的乡下小子到金枝玉叶的皇亲贵族,一步登天。
偏偏人家不愿意。
李玄嚣怎么也没想到,云缺居然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大夫人也没料到局面会是这样,李跳跳急得直朝着云缺挤眼睛,恨不得冲过去按着云缺的脑袋先磕个头。
至于二夫人与一众郡主们更加惊讶。
她们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人会拒绝做镇北王的义子。
天上掉馅饼都不吃,非疯即傻。
李玄嚣愣怔良久,万般不解的道:“我夫妻诚心实意收你为义子,你为何不愿呢?”
云缺的解释令人意想不到。
“小时候村里的孩子玩过家家,当儿子的总被呼来唤去,奴才一样,于是我暗暗发誓,以后绝不给别人做儿子。”
“况且我又不是没有爹娘,阿爹虽然总睡觉脾气也不怎么好,阿娘整天忙着纺织也不大理我,但他们总归是我的家人。”
如此回答,听得满屋众人瞠目结舌。
李玄嚣盯着云缺良久,忽然放声大笑。
他没看错人。
他镇北王所看中的接班人,果然与他越来越像,都是桀骜到令世人不解却又重情重义之人!
如果云缺喜笑颜开一口答应下来,李玄嚣反而不会如此开怀。
其他人觉得镇北王是被打击到了,情绪失控才笑得如此疯癫,唯独王妃在一旁微笑相陪。
大夫人看出了夫君的开怀之意。
那是一种寻到了知己般的惬意,看到往昔年少自己时的唏嘘之情。
云缺可没看出镇北王有多高兴,还以为这位大叔要疯。
云缺好心的安慰道:“儿子不能当,不过兄弟没问题。你要非得和我沾亲带故,那咱们结拜吧。”
一听结拜,周围的女眷再次愣怔当场。
那么小的少年人与镇北王结拜兄弟?
根本荒唐至极嘛。
然而令众人觉得更荒唐的是,李玄嚣居然同意了。
“好!”
李玄嚣一拍桌子,狂笑道:“我李某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既然认准你小子了,不做父子结拜也无妨!”
这次连小郡主都瞪着眼睛呆滞不动。
进门前还是同辈呢,怎么吃顿家宴而已,人家就要成长辈了?
李玄嚣一生桀骜,对于世俗间的条条框框向来不在乎。
忘年交而已,又不丢人,传出去还是一桩美谈呢。
李玄嚣说话算话,清空了大桌,插上三株高香,拉着云缺就要结拜兄弟。
大夫人拦着也不是,帮着也不是,只剩苦笑。
也好吧,干儿和义弟都能用来疼,大一辈小一辈又如何。
王妃看得开,想通了也就不纠结了。
眼瞅着两人就要八拜结交,木老捧着一个大木盒满面春风走了进来。
“恭喜王爷!老夫不负众望,终于将法器活肢炼制成功!郡主能行走如常了!”
木老进屋后就是一愣。
王爷这是要和谁拜把子?
再一看是云缺,木老差点把手里的木盒子扔了。
看样子还没开始,木老安了安心,先把木盒放在桌上。
李玄嚣大喜过望,急忙打开木盒。
里面装着的是两条木质的下肢,其内中空,类似人腿形状的木靴。
别看是木头,表面竟如皮肤一般能呼吸吐纳,触之更如肌肤一样。
这是两条达到法器程度的活肢,套在腿上即可如影随形,行动自如。
“跳跳快来试试。”李玄嚣迫不及待的搓着大手。
小郡主装上活肢后以一丝灵气连接,很轻松的站了起来。
刚开始走路还有些歪斜,习惯后越走越快,直至跑跳如常。
望着在院中开心蹦跳的小女儿,李玄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他对女儿的愧疚,终于偿还了。
压抑了镇北王多年的心病,就此一扫而空。
李跳跳跑进屋子,对木老和镇北王万福道:“跳跳谢过木老,谢过父王!”
李玄嚣道:“谢什么,你应得的。”
木老道:“活肢轻便如靴,郡主可时刻带在身上代替双足,不过活肢毕竟是法器,尽管老夫已经将催动活肢所需的灵气压制在极小的程度,仍旧要有一定的灵气方可持续。”
李玄嚣道:“这一点问题不大,现在跳跳可能运转不了多久活肢,等她突破筑基境,灵气自然大增,到时候即便日夜以活肢行走也没问题。”
木老道:“确实如此,郡主可要潜心修炼,争取早日成为筑基高手。”
李跳跳:“木老父王放心!我肯定能突破筑基境的。”
李玄嚣与木老齐齐点头。
在王府,李跳跳的修炼天赋绝对称得上一流,小小年纪已然将炼气境修炼至圆满,突破筑基指日可待。
木老瞄了眼桌上的三株高香,道:“王爷这是何意?”
李玄嚣把他要与云缺结拜的事告知,道:“正好木老来做个见证,我与云兄弟今天就要八拜结交,义结金兰,成为生死兄弟。”
木老听完脸色忽青忽白,一声大喝:“不可!”
他这一嗓子把屋里众人吓了一跳。
李玄嚣不解其意,道:“木老这是何意,莫非你觉得本王与云缺结拜不合适?你应该知道本王对世俗的眼光向来不在乎。”
木老苦着脸道:“镇北王桀骜一世,老夫自然知道王爷的脾气,不过这次的结拜确实不妥,而且是大大的不妥。”
大夫人也觉着奇怪,道:“木老说说,王爷和云缺结拜究竟有何不妥之处。”
满屋子人,包括李玄嚣和云缺在内,瞪着眼睛等着听木老解释。
劝什么的都有,没见过劝人家不能结拜的,这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木老神色复杂的瞧了瞧云缺,又看了看镇北王,苦涩的道:“你们这辈子注定做不成兄弟,因为……你们是亲生父子。”
哐当。
李玄嚣手里的酒杯滑落,碎了满地。
堂堂镇北王,无数次危机都能冷静应对,唯独听到这句话之后,心神瞬间失守。
大夫人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只觉得眼前发黑,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郡主们呆若木鸡。
刚才还想着要是挑驸马的话,谁才能成为花中魁首,让人家选上呢,怎么一转眼成了亲哥?
最吃惊的是云缺。
我不就吃你家顿饭嘛,至于平白无故多出来个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