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世子表现得轻松随意,木老燃起希望,道:“世子可有办法封住此地豁口?”
云缺道:“简单,一泡尿的事。”
众人听完齐刷刷一个趔趄。
一泡尿就能挡得住北荒里的无数妖族?
这也太儿戏了。
尽管看不懂云缺的手段,但李玄嚣对自己这儿子有着足够的信心,下令清场,留下木老与左右副将,其余千机营精锐尽数撤出了山谷。
呼啦啦!
飞鸟如乌云般成片的朝着林外飞来,一时间大禁豁口所处的山谷变得昏暗如夜晚。
哗啦啦!
无数只爪子踩踏落叶的声音由远及近,其中还夹杂着鳞片与树根摩擦而出的细微响动。
昏暗的山谷深处,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影子现出轮廓。
数之不尽的妖兽气息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一双双或殷红或翠绿或墨黑的怪眼在林中闪烁。
万妖来袭!
李玄嚣与木老等人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浮殊所化的怪虫虽然可怕,毕竟只有一只。
如今所面对的妖兽数量则达到了令人绝望的程度。
李玄嚣相信自己儿子有斩杀高阶的实力,但妖族数量太多的话,云缺再强也会被兽群耗死。
不能让我儿耗尽力量!
李玄嚣当机立断,打算替儿子当个左膀右臂,至少减轻些云缺的压力。
否则等到云缺力竭,堵住这处豁口的希望会更加渺茫。
木老与李福汴梁也是一样的想法。
在场的几人当中,唯有世子的战力最强,能否成功将兽潮挡在大禁之内,只有一次机会。
错过了,后果无法设想。
不等他们上前协助,忽然对面的丛林里炸起一道旋风,速度之快宛若雷霆!
旋风是黑色的,乍一出现,立刻惊得兽群四散,包括很多高阶妖兽在内,无一妖物敢不让路。
黑风的出现出乎李玄嚣预料,眨眼冲到近前。
而世子依旧两手空空,根本没拿出那把斩杀浮殊的斩骨刀。
“我儿快躲!”
李玄嚣大惊失色,急忙大吼提醒。
可是晚了。
从林间冲来的狂暴黑风,已然一头撞在了手无寸铁的世子身上。
众人都认为云缺这次非死即残。
结果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再次令人瞠目结舌。
预料中世子被黑风撕碎的情景并未出现。
此时在云缺面前的,是一条人立起来的大黑狗,正拼命晃着尾巴一个劲的讨好,发出狗崽般的呜呜叫声。
令四周无数妖物退步的黑风,竟是一条黑犬!
而且这条黑犬对云缺的态度,显然是在迎接主人!
“我这袍子金贵着呢,别抓坏了。”
云缺朝着身后笑着道:“我养的狗,小黑。”
呼呼!呼呼!
大黑狗朝着李玄嚣几个陌生人发出敌视的低吼,亮起獠牙。
啪一下狗头挨了一巴掌。
“那是我父王,亲爹呢。”
呜呜,呜呜。
大黑狗立刻收起獠牙,垂下舌头,猛劲的晃尾巴,还上去舔了舔镇北王的手,狗子的架势做得十足。
李玄嚣始终呆立在原地。
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一头达到高阶程度的妖兽舔了一下,自己还毫发无损。
做梦吧?
狠狠掐了下自己,疼的。
不是梦!
儿子居然养了一头高阶程度的妖兽!
李玄嚣如梦方醒,干笑了两声,实在想不出自己要说点啥才好,憋了半天憋出俩字。
“好狗!”
仿佛听懂了赞扬,大黑狗的尾巴晃得更起劲了。
天空的飞鸟逐渐远去,昏暗的山谷渐渐明亮。
四周踏动落叶的沙沙声消失,妖群的气息越来越淡,直至彻底远离。
大黑狗所在的地方,没有任何妖兽接近。
无论低阶,中阶,还是高阶。
李福与汴梁好半天才惊醒过来,两人看不出大黑狗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竟可驱散妖兽群。
木老的眼里闪烁着无比震撼的光芒,声音颤抖道:“那是高阶妖兽中的顶级存在,能牧妖的黑风犬!”
李福惊恐道:“牧妖?这条大黑狗能把妖物当做牛羊来放牧!”
汴梁骇然道:“这么说黑风犬岂不是百妖之王!”
木老尽力冷静着如雷的心跳,道:“差不多,至少在高阶妖兽当中,黑风犬没有对手,是顶级的狩猎者,能与其抗衡的高阶妖兽极其罕见,这条黑犬在北荒的确称得上王者。”
几人直至现在才明白过来刚才世子因何说封住大禁豁口是一泡尿的事。
大黑狗在世子的授意下往泉水附近撒了泡尿。
还不是一气儿撒的,而是转圈撒。
大禁豁口里里外外沾满了狗尿。
“以后每隔十天八天就来这里撒泡尿,记住喽。”
云缺义正言辞的训斥道,大黑狗摇着尾巴,呜呜两声好似在承诺。
“好了,回去吧。”
大黑狗嗷呜一声,扭头消失在密林深处。
黑风犬即便离开,其他的妖兽一样不敢接近这处大禁豁口。
一泡尿,解决了四十万镇北军都未必能解决的难题。
直至此刻,李玄嚣仍旧不太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浮殊的连环局堪称步步致命。
从王府魔咒到煞蚊围城,从蝎王庙虫身,到最后北荒的子母蛊,浮殊的布局每一步都走得又稳又狠,而且出人预料。
以李玄嚣自己的能力,连王府魔咒都尚未破开,何况之后的重重危机。
是云缺的出现,不仅破了魔咒,搅了煞蚊,斩了虫身,连最后大禁豁口的致命危机都被大黑狗一泡尿给轻易浇灭。
这哪是儿子,这是上天送来的救星啊!
镇北王此时又欢喜又感慨,千言万语说不出口,他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头。
父亲眼里的自豪,才是子女们心头最大的骄傲。
木老望向林间深处,一个劲的暗道可惜,这头黑风犬要是能跟着世子出来,王府相当于又多了一份惊人的战力。
想着想着,木老豁然一怔。
他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世子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眉宇间愁容渐起。
李玄嚣道:“汴梁留下镇守,派人即刻启程前往天祈学宫,告知大祭酒关于大禁豁口之事。”
云缺好奇道:“大禁豁口的存在对皇帝有利,他会让学宫里的阵道大师来帮父王修复大禁么。”
李玄嚣道:“我儿有所不知,天祈学宫的地位早已超越了皇权,尽管学宫里有些被皇帝笼络的强人,但绝大多数的天祈先生对皇权不屑一顾,尤其大祭酒秦蒙是绝对的中正之人,万里大禁事关大唐数百年基业,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回城的路上,众人有说有笑,唯独木老始终愁眉不展,心事颇重的样子。
到了巨鹿城,木老没回王府自行离去,脚步有些匆忙。
吃过了王妃亲手烹饪的丰盛午饭后,云缺打算回自己屋子去修炼。
炼气境的心法修得差不多了,他正摸索通往筑基的路。
这时木老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人,云缺认得,是长安堂的小郎中李钱儿。
木老的神色很凝重,进屋后朝着镇北王罕见的躬身一礼。
李玄嚣笑道:“见外了吧,咱们两个还用得着见礼吗。”
木老凝重道:“今时不同往日,老夫有重要的消息要对王爷禀明。”
李玄嚣道:“什么事,你说就是了。”
木老正要道出原委,外面忽然一阵嘈杂,随后有人高呼。
“圣旨到!镇北王速速接旨。”
李玄嚣一皱眉,起身迎了出去。
门外,宣旨的太监仰着脸,居高临下,抖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镇北王之子李云缺认祖归宗,朕心甚慰,赏金千两,赐居皇城,与太子同入天祈学宫求学。”
“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