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九年，八月中。
曹操不知为何突然，突然给丞相府里的下人发了一份额外的工钱，让大家开心之余不免对老曹捉摸不定的心思又忌惮了几分。
许都朝会正常举行，今日的气氛也与往常一样，依旧严肃且沉闷。
在新野的偏师被击败后，文聘、傅彤便领军支援庞统去了，丹水的战斗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一直处于胶着的状态，暂时还看不到什么有利的发展情况。
同时，江东军与荆州军联手攻入汝南郡，十万大军就在皇帝和所有朝廷大臣们的身侧...
如此危机的形势，如何不让这群大臣们寝食难安？
要知道，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人是经历过洛阳、长安之难的，以往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似乎有重来一次的可能性，怎能不让他们感到害怕？
汝南郡的极端劣势，已经让一些心志不坚定的人有些坐不住了。
影卫和老曹安插的细作，在这段时间里揪出了好几个暗通荆州和江东的官员，世家。
不过这一次曹操没有再像当初暗通袁绍那些人一样给予宽恕，而是采取了非常严厉的措施，把他们连同他们整个家族的人，全都流放到了幽州代郡挖矿炼钢去了。
今日，曹操照常大步进入朝堂，准时参加朝会。
但一向对曹操了解极深的荀或，却敏锐感觉到今天的曹操与前些日子有些不同了。
“主公今日脸色虽然依旧严肃，可步履轻快，面上隐隐泛着红光，就连鬓角的发丝也打理的一丝不苟...难道主公得到了什么好消息？”
当荀或正琢磨着曹操为何会发生这些改变时，他身后的郭嘉忽然上前半步在他耳边问道：“文若，你有没有发现主公今日的心情，似乎没有往常那么沉重了？”
郭嘉洞察人心的本事依然犀利。
荀或闻言微微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主公今日恐怕会有好消息发布，咱们且拭目以待吧。”
郭嘉闻言顿时脑子里灵光一闪，然后眼珠一转，说道：“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荀或一听郭嘉这一肚子坏水儿的家伙竟然主动要求打赌，顿时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警惕的问道：“你要打什么赌，又要赌什么？”
郭嘉嘿嘿一笑，将脑袋伸到荀或耳边轻声说道：“我跟你打赌，今日主公发布的好消息会跟谁有关？”
荀或摩挲着澹澹的胡茬，思考了片刻后问了一句：“先说说你要赌什么？”
这郭嘉心眼儿极多，且诡计多端，当年就连陆彦都在他手里吃过亏，荀或自然不得不防。
“我儿子现在不是还缺个老师嘛，我想你来教教他。”
荀或有些诧异的瞥了郭嘉一眼，问道：“你儿子不是一直跟着长生在学习吗？有那么好的老师，你还来找我？”
郭嘉一听到陆彦，顿时有些嫌弃的瞥了瞥嘴道：“别提那家伙了...我儿子跟着他没学过一天正儿八经的儒学，基本就是囫囵背诵了事。
他天天除了加减乘除，就是什么物理化学...哦对了，他还教他们搞什么实验。
有一次实验完后，我儿子把他自己的眉毛都给烧没了.......”
荀或听了忍不住摇了摇头道，“长生自己学了一身怪才，虽然初看起来有些荒诞，可细细思来却能发现那些都是贴近生活的知识。
不过圣人之学也同样重要，尤其是在培养品德和为人处世方面，圣人教诲更是振聋发聩。长生看不上儒学，觉得儒学太过迂腐...这确实有些欠妥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文若啊，你收了我儿子吧。”郭嘉眨巴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荀或说道。
荀或伸手将郭嘉几乎怼在自己脸上的大脸给推开后，这才回道：“那得看你儿子愿不愿意跟着我学了。”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待会儿下了朝会后，我便把奕儿送你家去！”
荀或哭笑不得的指着郭嘉摇了摇头，俄尔，他突然问道：“刚刚与我的对赌，你还没说是跟谁有关呢。”
郭嘉闻言顿时莞尔一笑，说了一个名字：“自然是陆彦陆长生！”
郭嘉与陆彦的交情大家有目共睹，他们两人的交情甚至被人称为“管鲍之交”。
虽然不知道陆彦为何很抗拒这个在荀或等人看来明显带着美好寓意的称赞，但陆彦与郭嘉的交情确实好的异常让人羡慕。
提到陆彦，荀或这才想起什么，问道：“对了，长生之前说要干什么去？”
郭嘉身份诧异的看了荀或一眼，这才回道：“长生不是率领水师出征了吗，你连这都不知道？”
“真出征了？我还以为他闹着玩儿的！”这下轮到荀或惊诧了。
其实不仅是荀或，基本上所有大臣包括天子和曹操，都以为陆彦是闹着玩儿的。
仅凭那百艘大船和十万刚刚训练了一年多的水师，怎么敢真的去跟在水里泡大的江东和荆州人干仗？而且事先还要进入大海，从海上先进到长江才行！
虽然大炮的威力很强大，但终归没人在实战中使用过...所以荀或等人在听到陆彦要率领水军走海路去进攻江东和荆州时，都觉得那不过是陆彦异想天开，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最多玩一玩儿，他就会打道回府...
郭嘉一看荀或这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是什么心思了。
“啧啧...跟长生那家伙相处十几年了，你竟然还如此的不了解他！”郭嘉忍不住啧啧两声，颇有些揶揄的说道。
“你真的相信他能从黄河进入到长江吗？”
面对荀或的再次质问，郭嘉异常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
“长生那家伙的性格我最了解。
你别看他平日里浪的跟那啥似的，但他每一步的工作和计划，其实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在确定了有着很高的成功性后，才会付之行动的。”
荀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很有把握能从海上进入长江？”
“既然他敢去，那就说明他的把握很大！你想想看，他哪次看似冒险的行动失败过？”
荀或想了想，这才点头道：“好像真的没有失败过...”
不过他又很快摇了摇头道：“不过这也太扯了吧。”
“不扯蛋那就不是陆长生了好嘛！总之，今天主公的消息我敢断言，很大可能会跟长生有关！”
荀或望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曹操，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希望如此吧！
如果长生真的成功了，
那么我们此次的危机，也算是终于有渡过去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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