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蒲博涛的咄咄逼人。
王县丞当下也被逼出了火气。
什么叫只手遮天。
什么叫公道人心。
这蒲博涛现在摆明了就是要给泉州县城找毛病啊。
这就是在打他王县丞的脸。
这王县丞能忍?
于是王县丞也不含糊,你不是说我们这届案首名不副实吗?
呵呵,踢到铁板了吧。
于是王县丞当场让衙役准备笔墨。
现场就把孙奕的那首《咏志》默写了出来。
这一举动,一下子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学生们都争先恐后的想要看看,这到底案首的诗是个什么诗。
可前面霍老先生和蒲博涛都在。
学生们也不好超过他们。
只能垫着脚,兴冲冲地想要看清,县丞大人写的什么。
直到此刻,院子中的两位主簿,连带着两位先生也跟着走了出来。
他们刚刚就听到了前面喧闹。
但没成想,竟然已经闹到了这一步。
为了平息众怒,县丞竟然要当场默写诗文的程度了。
但张主簿却十分淡定,并不觉得自己闯了什么祸。
他手里,还是死死拿着孙奕的考卷。
终于,县丞写好了一张大纸。
然后让着衙役直接张贴到了县衙榜文旁。
一张大纸,张贴于县衙门口的墙上。
白纸,黑字,醒目,异常。
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这诗文。
当下,很多人就默默的念起来。
很快就有人摇头晃脑起来。
“高歌取醉欲聊狂,起舞落日争光辉。”
这是何等的逍遥自在啊。
这又是何等的洒脱不羁。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对的,被人看不起又如何。
考试不过又如何。
生活困顿又如何。
只要心存凌云之志,我辈自能逍遥天地之间。
我辈岂是篷篙人。
一下子,所有人都如痴如醉起来。
就连霍成济和蒲博涛二人也是看的如痴如醉。
霍成济没想到,这届科举当中,竟然能有人写出这样的诗句。
这个水平别说放在往年,就是放在文风不畅的天宝国乃至巧国都是这些年没有的啊。
霍成济当下就疑惑了,难道这就是学生们今年所说的考试黑幕?
这要是还算黑幕,那正常要什么水平啊。
不过霍成济也有怀疑。
这案首孙奕到底是何人。
肯定不是泉州县城的人士。
而且这个诗文水平,不要说自己的那些学生。
就是自己这辈子,也没有达到这种程度啊。
自己这到现在,连个一星名仕的身份都没有混到。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孙奕是何许人也。
要知道,诗文不像其他,很难有质的突破。
往往是要么就有诗才,要么就是干脆没有,需要慢慢磨砺。
可这孙奕之名,完全没有听过啊。
难道说,这诗词是别人代笔的不成。
一想到这里,霍成济对孙奕的真实实力更加好奇起来。
一旁的蒲博涛却看的冷汗直冒。
跟霍成济这种成天钻研学问的先生不同。
蒲博涛还是很喜欢逛论榜的。
今天早些时候,他就看到过一个帖子。
据说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当时他着急找霍成济打假,因此没有细看。
现在想来,那可不就是一篇“泉州县城童生试咏志诗”吗。
再一看作者孙奕的名字,还有现在的案首。
这就是一个人啊。
一瞬间,蒲博涛只感觉遍体生寒,仿佛灵魂都要离体一般。
那自己刚刚那么做作,岂不是马上就可以被这些人发到论榜之上。
这孙奕如果只是普通人还好,现在可是大有名仕之姿。
如果今天不能阻止孙奕扬名,自己将会永远的留在耻辱柱上,成为孙奕的磨刀石。
一想到这里,蒲博涛隐隐的下定了决心。
就在这时,霍成济却先开口道:“县尊大人,这诗文固然是好的,但这个学生的经义,还请大人展示一番。
诗词不过文字小道耳,经义方是众圣真言。
不展示经义,不能知这学生真正如何。”
众多学子还沉浸在诗文的美好气势当中。
但也有些人,却脸色涨红。
仿佛被人当众打脸一般。
一如现在的陈成文和范海。
陈成文正是今天场面是始作俑者。
而范海刚刚还是揭露考试黑幕的。
现在这么快就被说孙奕打脸。
这让两人如何能忍。
于是,听到霍成济老先生的话,都是热烈响应。
纷纷叫喊,对啊,公布考卷,我们要看经义。
经义才是重点。
看到这一幕,蒲博涛也重新捡起了一点勇气。
他稳了稳心神,对着王县丞拱手道:“县尊大人,霍老乃是老成之言。
这诗文虽然气势恢宏,我等难及。
但诗文终究不过小道,不登大雅之堂。
诸圣言论,众圣妙语,那才是我们人族的道统所在。
因此,还请县尊公布此子经义考卷。
让我等心服口服。”
王县丞听到霍成济和蒲博涛这一前一后两段抢白。
当下也阴沉了脸色。
他不耐烦道:“两位先生,难道本县的评分,就这么的不可信?
诗词虽是小道,但这么气势恢宏之作,那可是要留名青史的。
这么有才气之人,却被尔等这么难为,你们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吗。”
霍成济和蒲博涛现在也是骑虎难下。
但正所谓羞刀难入鞘。
现在既然摆明了要为难王县丞,那自然就是你死我活,再也不能留下余地。
自古成王败寇,文人相轻,艺人相压。
只要开始,就绝对不能退缩。
蒲博涛紧张的冷汗,都顺着鬓角留下。
可他却全然不顾。
势必要看看这所谓的案首孙奕,他的经义到底做到什么程度。
蒲博涛道:“县尊大人,此言差矣。
天下人管天下事。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公有人管
我等读圣贤书,自然要言圣人事。
反倒是为王县尊一再推脱,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此言一出,一下子针尖对麦芒。
两方就针对起来了。
场上的气氛立刻微妙了起来。
很多学生也不由自主的后退开来。
给双方让出空间。
大家正在对峙,忽然学生中有人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一听这话,一下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大家都想知道,那人在看什么。
却见那人看的并不是王县丞或者霍蒲二人。
而是看向了,天边。
天边?
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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