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义的厚颜无耻把朱齐澜气得够呛,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婶婶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
这男人到底哪里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朱齐澜都想拔刀砍人了。
没拔成。
朱义固然该千刀万剐,但长孙梦烟是真的懂礼貌有涵养,意识到外人在场,急忙推开朱义,抹去眼泪欠身行礼,张口姐姐,闭口救命之恩,直接把朱齐澜整不会了。
你们这一个二个的,出身名门又都是大家闺秀,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何非挤在一棵树上吊死?
尤其是你,他可是三个孩子的父亲,还是你干爹,入赘皇极宗大长老家门的女婿,你这么做,不怕给家族招来天大祸事?
朱齐澜想不通,心累之下不愿多言,招招手,领着陆北跟上黄袍僧。
“长明稍等,八叔这还有几瓶疗伤药,你带上,没准待会儿能派上用场。”朱义掏出五瓶补天髓,快步追上朱齐澜,后者不为所动,不想碰触经过他手的东西。。
“你这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
话到一半直接停住,只因陆北面不改色接过五瓶补天髓,大步追随朱齐澜而去,时刻不忘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
“义哥,妖僧炼虚境修为,神通莫测,两位姐姐就这么过去……”
长孙梦烟不想说丧气话,改口道:“救人是好事,把自己陷进去就不值了,要不你再劝劝,趁眼下还来得及,让她们一起离开吧!”
“可不能乱说,哪来的两位姐姐,我怎么没看着?”
朱义调侃一声,也不多说什么,直言道:“长明是皇室天才,修习上宫十绝秘法,虽是化神大圆满境界,但论本事,十个境界等同的化神也不是她的对手,不虚炼虚境多少。”
长孙梦烟又羡又慕,追问道:“那另一位姐姐呢?”
“不清楚……”
朱义微眯双目,嘴角勾笑:“说来我也颇为好奇,以长明的傲气,此子能入她法眼,资质修为定然只强不弱,不知她从哪找到的良配,竟然一点风声都没走漏。”
良配?!
长孙梦烟惊诧捂嘴,脑补红床粉帐,两位佳人卿卿我我的画面。霎时俏脸微红,小拳拳锤在朱义胸口,不轻不重,让他别乱嚼舌根,免得坏了公主的名声。
“走,这里不安全,我们去沙漠里等着。”
朱义搂住干女儿,叹气道:“烟儿,说好给你找个机缘,结果遇到了捣乱的秃驴,此行注定是颗粒无收,下次我再兑现诺言。”
“既危险,直接离开四神湖不好吗?”
“不行,我得赚钱养你。”
“太辛苦了,不如我养你……”
……
“喏,这两瓶补天髓给你,带在身上,快死了就闷一口。”
后殿方向热浪逼人,陆北摸出两瓶补天髓递给朱齐澜,见其一点接下的意思都没有,笑道:“放心,是之前抢到的那两瓶,你叔叔给的五瓶,我自己留着了。”
你可真会做人!
朱齐澜白了陆北一眼,接过两瓶补天髓,在比烂的情况下,觉得这人还行。
猛然,她脸色一沉,警告道:“你既然攀亲戚认我作表姐,那我丑话说在前面,八皇叔是皇族之耻,你以后杀人放火也好,为非作歹也罢,唯独不能变成他那样的人。”
“这恐怕很难,日升月落,时光不复,青春终将散场,你我……”
说到这,陆北发现脱离了现实,歉意道:“说错了,我还是个孩子,但青春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你现在是过一天老一天,每每睁眼,又是单身的一天。”
朱齐澜:“……”
收回之前的感慨,这人真的不行,话说多了,折寿。
想到朱义,陆北忧心忡忡叹了口气:“一想到我将来也会变成八叔那样的大人,这颗心便猛地一揪,想反抗,又怕敌不过命运,最终落了个左拥右抱的惨淡人生。”
朱齐澜:“……”
只此一言,她也看到了未来,确信陆北的左拥右抱里没有她。
……
后殿。
晶莹砖墙绽放赤色红光,火色光幕如梦似幻,神鸟振翅悬于梦幻之中,彩色翎羽浮光流动,书写一篇篇晦涩高深的图文。
神鸟下方,一青年盘膝而坐,面如白纸,豆大汗水不住落下。
朱世翰。
白虎门户赌斗失败,被自家四爷爷提着跑路,满心欢喜来到朱雀门户凑热闹,惨遭智渊老怪包圆,和其他朱家子弟一同成了俘虏。
好消息是,他身居朱雀命格,前途不可限量。
坏消息是,智渊老怪成功夺舍,占他一半肉身,借命格盗取朱雀遗宝,能不能活过今天都两说。
而朱世翰的四爷爷,因片甲不留,很难称之为尸骨未寒。
“智渊,少年人天命在身,是他的终究是他的,你夺走了也求不到,莫要执迷不悟。”黄袍僧立在朱世翰身后,面容愁苦道。
“有道理,那你有没有想过,若他真的天命在身,为何我能得到机缘?”
朱世翰缓缓开口,沙哑笑道:“机缘不可强求,我能强求,说明天命在我,执迷不悟的人是你才对。”
“智渊,放下执……”
“聒噪!”
朱世翰冷哼打断:“死秃驴,你若真慈悲便闭上臭嘴,把我惹毛了,外面那群人一个也别想活。”
“他们已经走了。”
“呵,你这秃驴倒是会做好人。”
朱世翰眉头微皱,感应到两股气息逐渐接近,没好气道:“你引来的人,你自己处理,别让他们打扰我练功,否则连你一起宰了。”
“智渊,老衲不畏死。”
“呵呵呵————”
朱世翰冷冷一笑,随他猛然睁开双眼,黄袍僧半透明的身躯凝成实体,有血有肉,心跳蓬勃有力。
喜提肉身,黄袍僧一点也笑不出来,眉宇黑色魔气暴涨,侵蚀全身,将他染成了一个黑光头。
此时用黑袍僧来形容,更为准确。
“智渊,老衲不会为虎作伥,这具肉身很快便会还于少年人。”朱世翰开口道。
黑袍僧甩袖而去,冷笑道:“秃驴,你废话太多了,别人不懂你,我还不懂你?惺惺作态假慈悲,装得跟真的一样,你留在此地好生修炼,我去会会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小辈。”
后殿前路,黑袍僧挡住陆北和朱齐澜,对主动送死的二人,他一句废话没有,黑袍卷动红光,浮现一张张阴森可怖的暴戾面孔。
可怖脸影掠地而行,变作数十个黑袍分身,一双双泛红的眼眸射出恶毒目光,张牙舞爪冲至朱齐澜身前,猛然变作无尽刀光剑影。
朱齐澜脸色不变,并掌如刀在前方划开一道白线,急冻寒气御风扩散,定格刀光剑影无法寸进。
随她五指握拳,数十个黑袍分身溃散冰粉,滴落满地黑色泥水。
“哦,有点本事。”
黑袍僧轻轻拍手,承认朱齐澜有找死的资本,指尖连点半空,一道道散发浓郁血气的红光编织成幕,缠绕滚滚魔气笼罩二人所在方位。
魔气袭来,朱齐澜理智退后一步。
然后又退了一步。
陆北被迫上前,直面修行中人心惊胆战的魔气,内心丝毫不慌,横臂轰出一拳。
拳锋直指黑袍僧!
浩荡拳意爆发,炙白光束纵横切割,红幕应声而碎,魔气停滞不前纷纷倒卷而回。
纵横交错的剑网中,一道凝聚不朽剑意的光束势如破竹,顷刻间奔袭至黑袍僧面前,在其惊讶注视下,撕碎护体黑雾,轻易洞穿了他的胸口。
“拳……剑意?天剑宗!”
黑袍僧摸着空落落的胸口,想到了什么,双眉一挑:“剑意似是而非,我未曾见过,好小子,若真是天剑宗剑意,你虽错练,但也琢磨出了些许门道,有朝一日开宗立派未尝不可……”
“可惜没有以后了!”
黑袍僧心生忌惮,黑袍卷起无边血色,脚下一踏,动身拉出雷鸣爆响,随无数鬼脸面孔杀向二人。
血光如潮水般涌动,层层包围之下,分身数量足有数百之多。
黑袍僧冲势最快,五指张开,魔气无孔不入,直奔朱齐澜面门而去。
一次试探,看得出此女深受魔念困扰,虽有化神境大圆满修为,实则不堪一击。反倒是旁边不男不女的先天境,也不知修了什么诡异功法,需得谨慎对待。
朱齐澜冷哼一声,脚下踏步,五指捏作拳印,以皇极舍身印相抗,直轰魔气缭绕的巨大手掌。
拳掌碰触,无边寒气泯灭红光,但对魔气束手无策,在黑袍僧的冷笑之中,数百道黑色魔气毒蛇般缠上朱齐澜的手臂,一举没入她体内。
下一秒,黑袍僧笑容僵硬。
寒潮爆发,冻结生机。
充斥毁灭性的剑意自朱齐澜拳锋散发,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斩筋断脉,剔骨割肉……
怎会如此?
朱齐澜身后,陆北单掌贴其后背,法力传导毫无障碍,接她之手宣泄剑意,而那些魔气,则被朱齐澜尽数导入了他体内。
大意了,这二人是双修道侣。
黑袍僧抽身后退,身躯逐层崩溃,一点点风化消散。
后殿朱雀下方,朱世翰冷脸起身。
“智渊,那二人手段高明,不若随老衲放下屠刀,也好……”
“闭嘴!”
朱世翰厉喝出声,一道锃光瓦亮的身影缓缓脱离走出。
双眸左金右黑,一半是佛光,一半是魔气。
智渊老怪。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