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想办事,但又想收礼。
怎么办?
只好不要脸了,世界上的事情如果不要脸面不讲良心,你就会惊奇地发现,很多事办起来既顺畅又容易。
影视剧里的大反派为何让主角那么头疼,整个剧情里都将主角折腾得欲仙欲死?
因为大反派不要脸又心狠手辣,没有道德良心的束缚,做事只求目的,不在乎过程,世上的所谓规则对他无效的话,就相当于在游戏里开了挂一样,当然会让人头疼了。
李钦载也想开挂。
事实上他正在开挂。
人家的厚礼都主动送上门了,不要的话是不是很不礼貌?
李钦载向来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自信满满的李游道此刻却慌了神,他发现事情已不在自己的掌控中。
面对这么一号无视游戏规则的货,他能怎么办?
除了拼死拦住,还能怎么办?
李游道只恨自己来之前没把李钦载这个人打听清楚,早知道他这么不要脸,打死他也不会首先将礼物摆出来。
现在好了,被贼惦记上了,本来是送他的,但李钦载此刻的架势分明是想拿钱又不肯办事,这就不能让他得逞了。
“李县侯,做人不能这样!”李游道挣红了脸急道。
李钦载茫然地道:“今日你不是特意来给我送礼的吗?”
“……是。”
“你送礼,我收礼,让人搬走礼物,我做错了吗?”
“……没错。”
“你我刚才是不是聊得很开心?双方的气氛一度非常融洽,你我甚至还互相得到了对方的友谊,最后我让人将礼物抬走,并且客气向你告辞,整个过程哪里不对?李少卿何故突然阻拦?”
李游道的脑子顿时有点懵,对呀,整个过程哪里不对?
随即李游道突然反应过来,特么的差点被他洗脑了。
“不对!咱们先聊事!”李游道坚定地趴在箱子上道:“事没聊完,今日死也不能让你搬走礼物。”
李钦载无奈地道:“你这么干就没意思了,先聊事就是对我有所求,所以才送我厚礼,如此说来,我算是被你收买,或者说被你雇佣了,我堂堂县侯,你这么对我,是对我莫大的亵渎。”
李游道愕然,这货既不要脸,口才又好,他……真的有朋友吗?
看着李游道拼死阻拦的样子,李钦载失落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今日怕是没办法白嫖这些贵重的礼物了。
要不干脆在这城外的大道上把他做了,来个杀人越货?
晁盖吴用能劫生辰纲,他李钦载为啥不能?
邪恶的想法一旦冒出脑海,就很难遏制,李钦载看李游道的眼神都有些不善了。
李游道眼皮一跳,警觉地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李钦载的眼神再次失落,这货怕是不好劫,毕竟是赵郡李氏的人,而且今日在此等他,必然有很多人知情,杀人越货很难做到天衣无缝。
“聊事吧……”李钦载懒洋洋地道,挥手让刘阿四放下箱子,依依不舍地看了箱子一眼,此生与它们怕是无缘了。
李游道不敢再耽搁,眼前这位县侯脑回路太清奇,鬼知道他下一步又会干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来。
“听说天子下旨,任李县侯为今科明算科出题兼主考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李县侯给个薄面。”李游道缓缓道。
李钦载似乎已知道他要说什么,澹澹一笑,道:“明算科所录进士,皆是单纯钻研学问的人才,他们做的不是官,是事。”
“这些功名就算给你们又有何用?天子随便考究一下你们就露馅儿了,那时说不得又是一桩惊天国朝弊桉,你们都会被牵扯进去。”
“所以说,明算科的功名可有些烫手啊。”
李游道似乎早有准备,傲然一笑道:“李县侯以为,我们安插进来的人都是不学无术之辈?每个家族,每个门阀都有深厚的底蕴,我们储备的人才多如过江之鲫,这些人才里,自然也有明算科的人才。”
李钦载不解地道:“你们既然有真才实学的人,完全可以自己去参加科考,凭本事考上进士,不需要求任何人呀。”
李游道叹了口气,笑道:“李县侯把科举想得太简单了,世事岂有十拿九稳的?世家门阀固然人才众多,但寒门子弟更多,要与那些寒门子弟争抢功名,必须拿出狮子搏兔之势,倾尽全力一搏。”
“我们这些世家有权有势,有充足的人脉,也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看,我们拥有这么多,为何弃而不用。”
“能用一点礼物,动用一点人脉就能办成的事,我们何必那么辛苦与寒门子弟去硬拼?”
“李县侯是主考官,只要你一句话,那些寒门子弟纵是再努力,他们也永无出头之日,既如此,何乐而不为?我今日所为者,便是将一步险棋变成一步稳棋。”
拍了拍身边的箱子,李游道笑道:“这些礼物用来换李县侯的一句话,够不够?”
李钦载沉默半晌,道:“足够了。”
李游道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那么……咱们成交?”
李钦载再次沉默许久,就在李游道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李钦载终于开口了,眼神充满了期待。
“……这些礼物,你就不能白送我吗?咱们可以交个朋友。”
李游道脸色一僵,然后,深呼吸。
不生气不生气,习惯他的无耻嘴脸就好。
“……不白送!”李游道咬牙切齿地道。
李钦载叹了口气,神情失落地喃喃道:“看来我没有发横财的命啊……”
李游道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惊愕道:“你……不答应?”
李钦载叹道:“你若是白送,我二话不说就收下,但你若是提条件,而且是如此过分的条件,不好意思,我答应不了。”
李游道呆怔半晌,惊怒地道:“为何?你也是权贵出身,英公三朝功勋,你家也已是世家,为何你不答应?为何你要帮那些寒门子弟?”
李钦载冷冷道:“因为我有病。”
“什么病?”
“干了丧良心的事就会死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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