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祭祖大典还在如火如荼的举办着,百官齐聚,俯身敬天。
周遭士兵严阵以待,宫门角落阴影处,无数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四周环境,一只鸟拍翅膀的速度快了几秒都能引起怀疑。
好在全程有惊无险,皇帝协同百官述职祭祖中,并未有人捣乱,当然,也可能是已经发生了,但是都被解决。
洋洋洒洒几十篇的祭文,猪牛羊兔等各种奇珍贡品纷纷过台。
一场程序繁琐庄严的祭祀活动,直接开了两个时辰。
终于,宫中流程全部走完,全国百官一年功过也都被编制成册。
该嘉奖的嘉奖,该滚蛋的滚蛋,一切都进行的是那么顺利。
接下来,天子巡城,百官同行。
从城门开始,过五大道,游四方台。
中途万民俯首,撒花称赞。
官兵护卫早早呆在自己的据点,以防有突发状况。
这一年一度的大典,江湖中人本是不上心的,但是来都来了,见识一下也是好的。
有些是年轻弟子协同出游,也有武林名宿带领自家子弟受邀观看。
被邀请的自然觉得脸上有光,自然老老实实面带笑容。
没被邀请的自然也有怀恨在心之辈,自命不凡,喷天喷地。
总之,这是几十年来难得一次的大典,不止有朝廷百官,亦有武林各派。
虽然目的不同,但不妨碍朝廷给自己脸上贴金。
什么武林归心,江湖沉浮都被编成了口号,全程歌颂。
而在百官同行的队伍末端,一个年逾五十的老太监正颤颤巍巍的走着。
他步履很慢,一步一摇,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倒。
他头发花白,面带慈祥,看衣服品级不高,就仿佛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太监。
任谁也不知道,他是一名武功高强的凝真境高手,他还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幕后老大,他是黑石,转轮王。
此刻转轮王抬着瓜果贡品,跟在游街队伍后方,但是眼神时不时的瞅着天上的太阳。
他在算时间。
今早上午,他通过自己在职务之便,盗取了两件东厂官服。
同时利用传令走书之职,给天牢发了一封收监文书。
紧接着,他与血刀老祖汇合,让对方假扮成罪犯,跟着黑石的几名小卒一同前往天牢。
按照计划,他们会被同一安排在一个牢房,他们身上的奇门封气锁也是假的。
带到申时正点,血刀老祖会从天牢破门而出,以他凝真境高手的修为,天牢表层将无一是他对手。
转轮王表面是宫中的传令太监,自然对天牢的构造有所研究。
天牢高手都在地下,想要传递消息也不快捷,只要血刀老祖动作快,自然能找到他那几个徒子徒孙,从天牢杀出来。
而从天牢到城中快马加鞭也需时间。
算上血刀老祖破门,救出徒弟,逃出生天等一切行为,当天牢被劫的消息传到京师,游街队伍差不多就到了城东官舍道。
那时必定是时局混乱,百官心慌。
皇帝会逃窜回城,朝中高手会紧随左右,其余人马会抽调回天牢,仅剩的人手只能盯紧那些武林中人。
而隐藏在百官队伍中的黑石杀手会倾巢而出,杀向张海端府衙,杀人夺宝。
张府就在官舍道,他们跟着队伍就可到达,丝毫不引怀疑。
京师大乱,他们也是离张府最近的一批人马。
彼时天时地利人和三才归一,想失败都难啊。
此时,转轮王已经开始梦想之后的生活了。
那时的他已经夺取了罗摩遗体,参透了其中武功,断根重生。
正如今日的百官巡游,他也要让天下人知道,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了,他要让天下人一同欣赏称赞,为他欢呼。
想着想着,转轮王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笑意,仿佛周围的百姓跪拜的不是队前的天子。
一时间,如梦如幻,似云似烟,简直爽的飞起好吗。
“嘿,那老头,走过了,走过了!”
一声呼唤,把转轮王拽回了现实。
只见一殿前侍卫走上前来,怒目而视。
“前方拐去信王府,你怎么从官舍道串过来了?”
转轮王闻言瞬间差异,连忙环顾四周,竟早已出了官舍道范围。
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队伍已然转向去信王府了?”
“自然,过了官舍道就是信王府啊。”
转轮王蹭蹭往后退了两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嘴角有血迹渗出,显然是运气出了岔子,受了点内伤。
“喂喂喂,你这颗老帮菜,是不是想讹人啊,我可没动你啊。”
转轮王不由分说,直接上前拽住了他的衣领。
“官舍道已过?人都走完了?没有急报传来?”
一连三个问题,问的侍卫云里雾里,但是此时他却挣不开对方的手,不由的也有些畏惧。
“给公公知晓,队伍确实过走了,并未有急报传来。”
确认了答案,转轮王脑袋昏昏沉沉,刹那间天旋地转,瘫倒在地。
时间已经过了,并没有消息传来,时机一过,再好的计划也流产了。
原本计算的天衣无缝,可是谁呈想,计划连第一步都没开始。
这些天他心心念念的罗摩遗体仿佛正摇着干瘪的胳膊和他再见。
这种以为马上就要成功结果直接玩完的反差让他几欲昏厥。
想想他为了这事鞍前马后做的努力。
想想那没日没夜的测量时间。
想想那调配人手的道道指令。
还有大小据点的前后分配,流程逻辑的整合布局。
这几天,这几十年,这一辈子。
想着想着,转轮王眼眶中已经起了雾,泛出点点泪滴。
旁人见他一个老太监哭天喊地的,都以为得了失心疯,围起来指指点点。
却在这时,远方跑来个小太监,对着转轮王就是一脚。
“嘿,曹峰,你个老奴才跟这呢躲着呢,知不知道走丢一人我得挨多少骂?”
“呦呵,说你两句还哭上了,你哭个鸡儿你哭。”
下一秒,转轮王两腿一蹬,直接躺平,看着胸膛还在起伏,倒是没死。
一旁的小太监直接上前吐了口涂抹。
“这老杂毛,说几句还晕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