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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起。”
方槐轻轻咳了咳,硬着头皮说道。
闵玉婵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爸你王炸呢?四个2呢?怎么要不起?”
“顺子!”
吕中棠默默扔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过!”
闵玉婵看了看手里的牌,无奈地叹了叹气。
“不要!”
方槐继续放水。
“三带一!”
吕中棠心想这女婿还真是上道,扔掉了最后四张牌。
“给钱!给钱!”
方槐将牌随手一扔,这就从钱包里拿钱。
闵玉婵拿起他的牌看了看,顿时不乐意了,怨艾地看了他一眼。
“爸,你故意的啊?”
“我这两个炸弹丢下去,你外公个把月的烟钱就没了啊。”
方槐意味深长地道。
“唔~我的零花钱也不容易啊。妈都不给我钱了。”
“我不管,爸,这把我们稳赢的,你得帮我出这把的钱。”
闵玉婵托着腮,开始撒娇起来。
“好好好,爸帮你给。”
方槐笑了笑,从钱包里又拿了些钱递过去。
忙完了厨房里的事,吕依依也跟着方知嬅和苏松屹玩了会扑克牌。
“五星!”
吕依依扔出了手里的五张半点,笑吟吟地看着两人。
苏松屹扔掉了手中的一张梅花10,方知嬅则扔掉了一张红心10和黑桃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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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好运气啊好不容易抽到十点半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把脸凑了过去。
“妈,我能不能欠着”
方知嬅弱弱地道。
“不行,欠着就没意思了。”
吕依依说着,屈起食指,在她鼻子上刮了两下。
庄家拿到了五星和十点半,得刮两下鼻子。
胖丁捂着泛红的鼻子,略显幽怨。
轮到苏松屹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手指的力度很轻,生怕弄疼他。
“妈,你偏心!哪有你这样的”
“剩下的一个,我来帮你刮!”
“行吧,轻一点。”
吕依依微微笑着。
方知嬅闻言,大喜过望,坏笑着将手指贴在苏松屹的鼻梁上。
她卯足了劲,狠狠刮了一下,恨不得连皮肉带着鼻骨都给刮掉,疼得苏松屹倒吸凉气。
这个力度,简直比亲姐还要亲。
再后来,四个大人凑了一桌麻将。
苏松屹看不懂麻将,只知道吕依依和方槐胡牌的次数很少,打上好几圈也成不了。
就算胡牌了,也只是从蓝采薇和吕中棠那里拿一两块。
几圈下来,老两口面前的纸币就堆了一小沓。
吕依依和方槐桌上的钱少了很多,但两人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容。
很自然很亲切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苏松屹扬起脸,去看悬在上面的灯罩,微暖的灯光映入眼帘,两只飞蛾绕着旧电灯的边沿扑朔。
有人说飞蛾是一种没有思想的生物,但它们追寻光和热的那一瞬间,镇定得像是有自己的灵魂。
苏松屹看着那些飞蛾,眼里蒙上了一圈朦胧的光晕。
“怎么了?傻儿子,别盯着灯看,对眼睛不好。”
吕依依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板着脸,有些严肃。
“嗯嗯。”
苏松屹回过神来,打了个呵欠。
新装上的空调吹着温暖的风,让人昏昏欲睡。
屋子外面的风很大,很急,房檐上的瓦砾和油布都发出微弱的颤音。
“妈,我回房间睡觉了,你和爸多输点。”
他说完,桌上的几人便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房间里面,闵玉婵和方知嬅仍旧坐在床上打电玩。
苏松屹缩在被子里,一声声“嚎由根”在他的耳边响起。
窗外的雨下得很急,嘀嗒嘀嗒的声音落在雨棚上,清冽,又有些聒噪。
“又下雨了啊……”
头顶用来代替天花板的油布和木质隔间上面,隐约有老鼠跑动的动静。
木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开,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那门的门栓有点不紧实,很容易脱开。
似曾相似的环境和气氛,苏松屹的额头又忆起了钝痛感,就连酒精的气味也慢慢清晰。
“姐姐,可不可以唱歌给我听”
他卷在被子里,一手轻抚着额头,喃喃地道。
“哈”
方知嬅打着电动,听到了他这么说,放下手柄,走到了他床边。
见他似乎有些不舒服,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闵玉婵闻言,也放下了手柄。
“没,我很好,就是想听听你们唱歌。”
苏松屹闭着眼睛,声音很轻。
“可是我唱歌不好听啊。”
方知嬅有些苦恼。
苏松屹略微停顿了一秒,旋即笑了笑。
“你竟然能意识到一点,这很好。”
“人有自知之明,是件好事。”
没等他话说完,胖丁的一击粉拳就结结实实地正中他的后背,发出一声闷哼。
“呵呵,就算不好听,我也会喜欢的。”
苏松屹在夜色中低语道。
方知嬅没再说话,轻轻咳了咳,润了下嗓子。
苏松屹甚至能听清她调整呼吸时,空气流入她声带和腹腔的声音。
“窗歪的麻缺,在电线杆上哆嘴!”
“你嗦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柑橘。”
她一边唱,一边看向窗外。
窗户上蒙了一层白茫茫的透明薄膜,隔着那层“纱”,夜色都变得轻薄透亮起来。
“要是有皮蛋瘦肉粥就好了,还想闻一闻烧烤孜然的气味。”
苏松屹下意识地道,想起了那天她来医院照顾自己的时候。
闵玉婵听着,不动声色地出了门,进了厨房。
打开百度,输入“皮蛋瘦肉粥怎么做”,然后从橱柜里拿出皮蛋。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方知嬅轻轻哼唱着,一边唱,一边摇晃着身子,跟不倒翁似的,莫名喜感。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她唱着,伸手揪了揪苏松屹的脸。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窗外的雨声渐渐远去,在苏松屹耳边越来越小。
厨房里,闵玉婵对着灶台捣鼓了半天。
“只加瘦肉和皮蛋,味道是不是该淡了点”
“加点老干妈吧。”
“这个溜辣子感觉也不错。”
“还有这个虾仁!”
……
慢慢地,一锅朴实无华的皮蛋瘦肉粥被她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食材,愣是煮成了大杂烩。
“粥煮好了。”
闵玉婵端了两大碗粥进了门,兴致勃勃地道。
“嘘,他睡着了。”
方知嬅竖起食指,示意她小点声。
“是吗?那真可惜。”
闵玉婵悠悠一叹,将粥放在了桌上。
为了煮好粥,她可是根据网上的教程学了好一会儿,还加入了自己的创造和理解。
可是苏松屹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满腔的热情扑了个空,说不出地失落。
“我煮的粥可好吃了,这家伙吃不到,唉,可惜。”
闵玉婵舀了一勺子粥喂到嘴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好我也饿了,反正他吃不了,那我就尝尝你的手艺活。”
胖丁眼睛转了转,上前一把端起给苏松屹准备的粥。
“你说手艺就行了,为什么要加个活字呢?”
“你加了这个活字,这句话就变了味,知不知道”
闵玉婵严肃地道。
“卧槽,你煮的什么”
胖丁正欲反驳,看了一眼她煮的周,不禁瞠目结舌。
“玉婵你这是在煮粥吗?什么黑魔法料理你是炼金术士”
“我怀疑你在内涵书友群里的某个书友。”
闵玉婵说道。
“不是,我很纳闷,这样的食物,真的是碳基生命可以做出来的吗?”
胖丁看着碗里难以描述的粥,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困惑。
“哎呀,只是卖相不好而已,吃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
闵玉婵当着她的面,美美地吃了一口。
“好吃吗?”
“好吃!”
闵玉婵连连点头。
胖丁看着,总觉得她有些像直播带货的吃播。
黑布林甜不甜甜!黑蒜,太好吃了吧
她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抿了抿嘴角。
“还凑活吧。”
总之,闵玉婵的手艺比她还是要强很多的。
秉承着浪费食物可耻的原则,姐妹俩把粥吃了个干干净净。
……
“为什么?你为什么,那笔钱,那笔钱你不能动的。”
“我看了公司的账目,经营情况不是很好吗?我取走的那部分现金流,不到你账户的十分之一。”
女人说着,有些手足无措。
“不是的!不是的!”
男人的声音发颤着,瘫坐在沙发上,脸色颓然。
“我……我之前的几个投资项目,出了问题。”
“大部分的资产都已经冻结了。”
“我……我做了假账,实际上,公司已经没有钱了。”
男人抓着自己的头发,心里满是不甘。
“什么?你……你怎么都不跟我说”
“你为什么要拿钱去救那个老鬼啊”
男人抓着她的衣领,咆哮起来。
“那些人给我打电话,让我打款过去,晚一个小时就砍他一只手。”
“如果……如果我不这么做,他的命就没了。”
“我……我不知道公司已经没有钱了,对不起……”
女人的眼角留下两行情泪,茫然失措。
记忆深处涌上了一层白雾,白雾散去之时,是一片嘈杂刺耳的声音。
咚!
染血的烟灰缸落在了地上,男人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小松屹牵着牧君兰的手,鼓起勇气问道。
女人不说话,只是拉着他的快步沿着那些僻静的巷子走。
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
小松屹跟着她回头张望,却听她厉声呵斥道:“别回头看,赶紧走!”
她走得很急,很快,有时候甚至要拉着苏松屹跑得飞快。
小松屹有些跟不上她的脚步,呼吸急促。
他不喜欢跑步,从小就不喜欢,也许是对那种流离和颠簸之感生厌的缘故。
如果知道自己奔跑是为了逃避某种东西也好,他可以坦然接受。
但牧君兰没有告诉他,她什么也没有说。
“妈妈,我饿了。”
牧君兰停下脚步,带他去了一家肯德基快餐店,点了汉堡和可乐。
“你在这儿吃,我去外面看看!”
说完,她就留苏松屹一个人在角落里,出了门。
苏松屹没想过她会走,总觉得她一定会回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她很快就回来了。
只是回来得有些仓促,回来得慌慌张张。
“快,跟着我过来!”
她一把拉着苏松屹进了卫生间,躲进了女厕所的隔门,将锁关死。
“妈妈,这是女厕所,我是男孩子,不能进来的。”
小松屹天真地道。
“松屹,我们现在在玩一个躲猫猫的游戏,这个地方最隐匿,不会被人发现。”
牧君兰轻轻笑了笑。
“松屹,不要出声,不然会被发现的。”
“躲猫猫赢了,妈妈就带你回家。”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发,轻声安慰道。
小松屹乖巧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过了半晌,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她才带着苏松屹从卫生间离开。
出了餐厅,她专往僻静的小路走,四处张望。
遇到有陌生人问路,都要被吓一跳,然后远远地避开。
临近公园里的时候,她恍然间看到了一辆商务车上下来了一些穿着西装的人,顿时大惊失色,于是赶紧拉着小松屹朝着公园里面走去。
“松屹,你去和那些小朋友们一起玩一下,妈妈去给你买杯可乐。”
牧君兰摸了摸小松屹的头,指了指公园里面的球球池。
“我们还是在玩躲猫猫吗?”
“是的!别出声!”
她反复叮嘱了一句,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小松屹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她一定会回来的,所以他没有多想,很自然地和那些孩子们混在了一起。
有小妹妹问他“哥哥,你头上怎么缠着纱布啊?”
“摔的!”
他只是很冷淡地说上一句,然后跳进了球球池里,将幼小的身体埋在那些球里。
大街上,牧君兰沿着街奔跑起来,侧开身躲避着人群。
那些西装革履的人,发现了她的踪迹后,在她的身后紧紧追赶起来。
牧君兰加快了步子,绕着国贸市场转了好几圈。
她对这里比较熟悉,可以轻易地将这些人全部甩开。
以自己为诱饵,将这些人从这里引开,他们就不会找上儿子了吧。
她这样想着,偶尔会停下来,放慢步调,不敢离那个公园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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