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居然有人会这样怕鬼,真是逊啦!
“啊!!”
刘光世猛然起身,大声尖叫起来。
刘延庆和刘光国说得好好的,被他吓了一大跳:“三郎,你做什么?”
刘光世终究只有十三岁,心都要跳出来了,一下子躲到刘延庆身后,颤声着指着门口:“父亲,有个白衣人……站在……不……是飘在那里!”
刘延庆和刘光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不禁面面相觑。
刘延庆颇为谨慎,马上唤了家将入内,检查内外,没有半点发现。
他们密谈时,外面围满了家将护卫,连下人都不敢打扰,更不会有什么白衣人,还是飘的……
那不是鬼么?
眼见折腾了好一会,虚惊一场,刘光国趁机揶揄起来:“三弟,我们将门世家,虎父无犬子,你这般胆小,可不成哦!”
刘延庆也有些不悦,但他一向喜欢这个儿子,觉得此子能传承精髓,以壮家业,安慰道:“三郎,这几日你总是与我们一起商议大事,怕是累了,这是伱的屋子,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去别处说!”
刘光世仔细看了看那片区域,确实什么都没有,再想到自己刚刚如此惊惶,顿时觉得颜面大失,昂起脖子道:“父亲,我不会再失态了!”
刘延庆打量了他一下,点了点头,接着刚刚的话题道:“要收买高廉,不能只是钱财贿赂,还要投其所好,才能让此人彻底为我们所用!”
刘光世赶忙道:“看来父亲已是胸有成竹?”
刘延庆笑道:“我打听过了,高廉喜欢左道之术,常常在皇城司的手下面前卖弄几个小把戏,却又遗憾于没有得到真正的高人传法,这次厚将行会除名时,牵扯到了一股贼人,出自净法司,他们手中可是有秘传的!”
刘光国恍然:“怪不得父亲让我留意净法司的缉捕,可他们逃了啊,皇城司锁定了位置,又腾不出人手,刑部和大理寺想要争功,派人捉拿,结果打草惊蛇,被贼人走脱,官家大怒,皇城司的气焰才更加嚣张。”
刘延庆道:“人虽逃了,但还是留下不少物器,我托大理寺弄了过来,正巧金精山的道长有兴趣,便交给了他们,然后重金买下了一块聚兽铜牌……”
刘光世十分好奇:“父亲,这金精山是什么门派?”
刘延庆道:“此地属道家七十二福地,位于江南西路的虔州,派内擅于炼器制物。”
刘光世奇道:“可那些道人不是一向避世隐居,少有涉及俗世的么?”
刘延庆道:“金精山是与俗世来往较多的一个宗门,对于金银较为渴求,那为首的凌道人起初也不肯,但他有俗家亲人,我答应安排进官府,才应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趁机言传身教:“你们记住,打发卑贱小民,使些钱财便是,越是地位尊崇之辈,越要花心思投其所好,比如我们给文臣的文玩字画,比如花同样的钱财,送高廉一块聚兽铜牌,比起单纯赠他财物,要有效得多。”
刘光世钦佩地道:“父亲英明!”
刘光国哼了声:“高廉又算什么地位尊崇?没想到我等大族,还要对这小人物费尽心机,真是憋屈!”
刘延庆冷笑道:“你若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住,那就去考进士,考上了进士,便是挺直腰杆为人,不然的话,连皇亲国戚都得受着骂,甚至连官家……哼!你们别看高俅现在威风,此人一旦失势,下场绝对凄惨!”
刘光国皱眉:“可问题是他何时失势呢?”
刘光世则琢磨着道:“父亲,其实我们此去洛阳,不仅仅是收买高廉,也要引诱皇城司,让他们鱼肉百姓,搜刮利益,多得罪一些当地的宗族大户!”
刘延庆赞许地看了看这个儿子:“为父正有此意,不仅是地方上的宗族大户,如果高俅真的咄咄逼人,李宪手中的那本武将世家的贪赃罪状,我也准备用来作为反击的手段!”
刘光世眼睛一亮:“父亲是准备散出消息,这本罪录落入了高俅手中,他要对将门下手,然后引得其他将门出手?”
刘延庆抚须道:“反正童贯死后,这份罪状到底藏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了,我担心罪状暴露,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正好借刀杀人!”
刘光世露出一丝狠色:“不错,此事关系到我族安危,最好能引高俅去抓些人,这样各家将门才会相信罪状在皇城司手里,群起而攻之!”
父子三人又讨论了半晌,刘延庆听到外面再度传来打更声:“行了,今夜就说到这里,这件事处理完,我们就回保安,私市才是我刘氏的根基,朝堂上的争斗别再参合,让那些文臣斗去!”
刘光国和刘光世起身行礼:“是!”
刘延庆离开,刘光国打了个哈欠,瞥了眼弟弟:“三弟,小心刚刚看到的鬼物索魂哦!”
刘光世知道这个大兄对他很是嫉恨,但长幼有别,不得不表面尊重一下,挤出一句话来:“多谢大兄关心,外面守卫森严,贼人不敢造次,那只是小弟看岔了而已!”
刘光国哼了一声,快步离去。
刘光世在兄长面前不丢分,人一离开,他顿时咕嘟吞咽了一下口水,头先是从右侧缓缓转了半圈,再从左缓缓转了半圈。
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屋内,确实没有外人。
脚步声响起,在外面守了大半夜,冻得哆哆嗦嗦的侍女走了进来,准备帮他洗漱安歇,家将则依旧守在屋外,似乎更不需要担心什么。
但刘光世总觉得,好像有一道目光,在幽幽地盯着自己,盯得自己手脚发寒,浑身冰凉。
下意识的,他来到暖炉旁边,伸出手烤火。
可无论是怎么烤,手脚都是冰凉的,尤其是脚,不仅没有暖气,反倒越来越凉……
双脚?
他猛然低头朝下看去,就见自己的身后,半个脑袋从地面探了出来,头发披散,看不清长相,却伸出苍白的手掌,轻轻握在他的脚腕上。
“啊!啊啊啊——!!”
刘光世尖叫一声,整个人就像是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一蹦三丈高,吓得四周的婢女也叫了起来,顿时一片混乱,在外面的家将侍卫马上冲了进来:“小郎,怎么了?”
刘光世指着地面:“鬼!有鬼啊!”
众人看过去,地上却是一片平整,根本没有了鬼影,不禁面面相觑。
刘光世却是双腿一软,直直跪倒下去,呻吟道:“真的有鬼……绝非我看错了……父亲说过,不可以身涉险,快带我走!快走!”
见他吓得瘫倒在地,家将眼中有些不屑,抱了抱拳道:“请小郎稍候,我等去请阿郎来!”
刘光世被这个眼神刺到了,等到家将离去,对着左右婢女呵斥起来:“不用扶我,我自己起来!”
婢女噤若寒蝉地退到两侧,生怕被迁怒挨打,而他双手撑在地上,想要起身,却又怎么也起不来。
倒不是完全没有力气,只是脖子好沉,肩膀上也重重的……
刘光世尝试了几次,正痛恨自己在练武时为何要偷懒,猛然怔住,浑身僵硬,嘴唇颤抖起来。
因为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的铜镜里,自己的身影有些不对劲。
背上似乎多了什么……
下意识的,他脖子朝后仰,往上面看去。
就见一团身影由虚化实,浮现出来,幽幽的眼神,从垂下的头发里伸了出来,与自己上下对视:“你看见我啦?”
“啊啊啊啊——”
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后,刘光世仰后就倒。
半刻钟后,刘延庆带着家将扑了进来,抱着口吐白沫的爱子,悲呼道:“三郎!三郎!你怎么了?”
屋内悲嚎混乱之际,李彦理了理头发,笑吟吟地飘出屋外。
比起武功上的压迫,这倒是别有一番乐趣,挺好玩的。
只是居然有人会这样怕鬼,真是逊啦!
对于刘光世这个未来的中兴四将,逃跑将军,他是极不顺眼的,再听着这所谓的将门,贿赂起人来,却是个中好手,自然更加厌恶。
只是这场偶然的旁听,也让他获得了一个关键的消息。
童贯的师父李宪,居然专门准备了一份武将世家的黑材料。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能够解释最开始的快活林女飐案中,童贯为什么要诓骗洞云子,设计杀害公孙昭了。
恐怕公孙昭就是查到了李宪身上,童贯害怕这位判官顺藤摸瓜,将以前的事情抖落出来,影响了自己未来掌控军队,才想要杀之灭口。
现在童贯已死,那份刻意收集的罪状,还能追查到线索么?
李彦倒是挺有兴趣,想看一看现在这个时期的将门,有多么贪婪。
正思索着呢,他飘过一间屋子,敏锐地察觉到里面有法器的波动。
刚刚听到刘延庆说过,他花重金在金精山买了礼物,准备送给高廉。
此时的波动应该是这位回房后,查看把玩了一下。
李彦嘴角扬起。
廉洁从我做起,既然是赃物,自然要没收!
半个时辰后,刘延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屋内,挥手驱走美姬,皱起眉头:“三郎被吓成那样,绝对是有人弄鬼,难道高俅请左道之士先下手为强?如果是这般,收买高廉或许没用了……”
他看向书架,走了过去,取出一个平平无奇的盒子:“区区一件法器,居然要那么多钱……金精山真是太黑了!”
突然间,刘延庆浑身僵住,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愣了片刻,凄厉的悲呼声回荡内外:
“我的十万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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