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氏氐族的粮食被焚以后,张飞好几次试探性出城筹粮,曹休的虎豹骑每次都伺机而动,而且曹洪跟着就会全面发起进攻。
张飞不动曹军不动,张飞一动曹军跟着动,曹洪似乎找到了致胜之法。
几次过后张飞不再试探,他们毕竟远离益州孤军作战,派出的兵少容易被虎豹骑吃掉,分兵太多则下辩的城池难保。
城中存粮消耗令人着急,张飞抽打陀螺的次数也变得更多。
四月中旬,双方在下辩已经相持月余。
张飞把陀螺拿到城墙上抽打,并安排士兵发出凄惨的叫声,鞭子的抽打声和士兵的嚎叫声传得悠远。
这种举动一共持续了三天,让城外围而不攻的曹军感到奇怪。
第三天夜里,巡逻的虎豹骑抓到一名下辩的逃兵,他身上被鞭子抽打皮开肉绽,沾满血污的衣服很多都嵌进了肉中。
被送到曹洪大营内,一盆冰水浇在逃兵的头上,这个昏迷的人睁开了眼睛,只见曹洪坐在上首,曹真、曹休、杨阜、辛毗等分列左右。
“这...这是哪里...”逃兵艰难地问。
“这里是曹营,你叫什么名字?身上这伤...”曹洪阴冷地问。
逃兵听到曹营两个字,眼睛里露出惊恐的表情,然后低下头并不敢回答。
曹洪望了望杨阜,示意对方来问话。
杨阜蹲下身子盯着逃兵惊恐的脸,然后居高临下地说:“观尔装束就知是张飞的兵,怎么会满身是血地跑出下辩?该不会是被张飞打的吧?”
“是...是的...”逃兵犹豫了半天终于开了口。
杨阜冷笑道:“老实回答曹将军的问题,若有欺瞒你的项上人头就没了。”
“俺...俺叫武二,这伤是张将军打的...”逃兵说完又低下了头。
杨阜听完点头对众人解释:“素闻张飞酷爱酒后鞭挞士卒取乐,这几日围城的将士也听到了鞭打声和哀嚎,看来这武二是触了那黑厮的霉头。”
“张飞因何事鞭你?伱又因何而至此?该不会是奸细吧?”曹休追问道。
“俺...俺不是奸细...张将军喝醉了还好...现在城中无酒他心中烦闷,不少弟兄都挨了鞭子...”武二话回答道。
曹洪听完冷笑道:“我道张飞怎么突然鞭挞士卒,原来是因为下辩的酒给喝光了?看来坊间的传闻多少有点假。”
曹休见武二避重就轻,随即厉声大喝:“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张飞因何事鞭你?你又因何而至此?”
武二身体一哆嗦,惊慌地回答:“张将军让我们去城中寻酒,有人找到有人没有找到,俺受了一顿鞭明天还要去寻,若再带不回就会被打死,同袍不忍把俺送出下辩,俺没想过要来曹营的...”
“为何有人能寻到,而你就找不到呢?”曹休继续追问。
武二吞了吞口水:“因为...因为俺不想滥杀无辜...”
曹休听完没有再问,武二受了这么重的伤,回答的问题前后也不矛盾,所以打消了对其身份的怀疑。
杨阜点头分析道:“看来下辩府库已很紧张,张飞这厮已经暗中叫人去抢,咱们应该很快就能收复失地了。”
“下辩还没出现大规模逃亡的情况,等到城中真乱起来咱们再坐收渔利。”曹休提醒。
曹洪想了想对着武二吓唬:“本将军见你伤得很重,若不得到及时医治,应该会死在荒郊野地,如果你有什么有用的情报,或许我可安排随军郎中替你治疗。”
“呃...没有...”武二低下头去。
“哈哈,担忧益州家眷受牵连不敢说?你现在就算不告诉我们,张飞也没有机会活着回去,还是留下性命说不定能与家人团聚。”曹洪摇头冷笑。
“呃...城中的余粮好像只剩十天,张将军似乎想去南边山中驻扎,然后表面上虚张声势,实则要绕路出去筹粮...”武二红着脸回答。
曹洪虚起眼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不到这黑厮还能用谋?”
“张飞有点小聪明,就像那日扔尿...”
杨阜话到一半发现曹洪、曹休脸色不对立刻住口,刚才完全是脱口而出忘了苦主就在眼前。
武二拱手试探性问:“俺知道的都说了,能不能给顿饱饭?”
曹洪大手一挥说道:“跟着咱们不会挨饿,本将军不但会给你饱饭,还会为你治疗鞭伤,带下去吧。”
“多谢将军...”武二把头嗑得叮咚响。
武二被带离大帐后,曹洪对辛毗吩咐道:“佐治(辛毗)明日要回河池督粮,就把刚才的武二一同带回去吧,留在咱们这里也不是个事。”
“唯。”辛毗拱手回答。
“佐治来回督粮数次,不如让我去走一遭?”
杨阜见状起身请缨,刚才他不小心说错了话,打算去河池县暂避风头等待曹洪、曹休消气。
“也好。”曹洪点点头。
曹洪见曹休一脸沉思状,散帐之后就单独把他留了下来。
“张飞已是强弩之末,文烈还在担心什么?”曹洪好奇地问。
曹休回答:“张飞被我们这种打法拖得很惨,对方粮草消耗也在预料之中,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虚张声势,偷偷出城筹粮难道不行吗?”
曹洪笑道:“文烈是跟魏王待久了吧?下辩周围全是虎豹骑的眼线,张飞的一举一动都被我们监视,他不耍点花样怎么瞒得过咱们?”
“南边群山环绕,张飞会往哪边去呢?”曹休看着地图自言自语。
“我看必定是西面,下辩以西没有兵马阻拦,他总不会从山中强渡左溪水(现青泥河),然后绕到咱们大营后面吧?马超可是吃过大亏的。”曹洪不以为然地说道。
左溪水(现青泥河)在下辩以东,由北向南横穿成徽盆地走入群山中,最后蜿蜒流淌汇入嘉陵江。
曹休点点头,“绕道偷袭我军大营极有可能,只要张飞调走足够多的兵力,不过这样一来下辩城就空虚了,这黑厮应该想跟我们赌一把。”
“赌一把?”曹洪满脸问号。
曹休冷笑:“赌我们还没攻破下辩,而他绕后能破了咱们的大营,张飞这一招相当险,只要我们能夺取下辩,即便大营失守也无所谓。”
“对对对,换营地咱们不吃亏。”曹洪听了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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