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吓得屁滚尿流,仓惶乘船逃回江夏。
那荆州诸将眼中怯懦的使者,实则是陆逊派到樊城的探子,他打着孙权要出兵援助的幌子,观察荆州军在前线的情况。
关羽当时在气头上未及多想,直到半个月后军中粮草紧张,后续军粮迟迟没有运抵,外加曹军有意提醒才知中计,那时候关羽把甘宁撤出攻城队伍,让他指挥水军战船夺回汉水的粮道。
九月下旬,使者回江夏向陆逊复命。
此时江夏码头战船云集,江东的名将来了大半,孙权已经和吕蒙、陆逊完成密谋,就差最后的调兵谴将。
孙权在江夏校场点兵聚将,他站在高台上慷慨陈词,“我等屯兵江夏操练兵马,本欲助关羽对抗曹操,奈何此贼口出狂言,不但藐视我江东群臣,还扬言打下樊城要灭我江东,你们觉得这盟友还有必要吗?”
“没必要。”台下众人齐声高呼。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杀了关羽匹夫。”
随后将士们全员附和,仿佛要把校场的天空掀翻,实际上起哄者就是吕蒙提前安排。
孙权见众将群情激奋,立刻伸手示意大家止声,然后虚眼皱眉说:“刘备借我江东赤壁得胜之威占据荆州,现在又夺益州、取汉中、染指雍凉,且背叛国家僭越自立为王,那关羽不思报恩感激,反要与我江东为敌,此等忘恩负义的盟友不要也罢,今我奉天子诏书讨伐逆贼,尔等当同心勠力、为国效力。”
“我等愿听主公调遣。”吕蒙带头回应,校场内的将士皆跟着附和。
“公奕。”孙权拿着一把令牌开始点将。
“末将在。”蒋钦出列抱拳回应。
孙权将攥在右手的令牌抽出一枚放在左手,语气郑重:“关羽在樊城水军有万余,我给你拨一万五千水军、战船五百,在鄀县、竟陵区间水域设防,堵截樊城与江陵来往的船只,切断荆州军的粮道,不可冒然上岸交战。”
“末将领命。”蒋钦走上前取走令牌。
“文珪(潘璋)、义封(朱然),你二人带本部五千人马,就从对岸夏口登陆,走当年曹操赤壁北归的老路,经过华容道、当阳,由陆路往襄阳方向断去关羽的退路。”孙权继续吩咐。
“唯。”潘璋、朱然同时走上前取令牌。
“伯言,我拨你一万水军,加上在鄱阳收编的两万山越,共计三万人马夺取洞庭湖水口,汝伺机攻打临湘、夺取长沙,你这边可能会遭遇交州增援,切记守住就是胜利,实在不行就放弃长沙。”孙权表情非常凝重。
“主公放心,我必不负所托。”陆逊点头接下军令。
剩下最后一路,也是偷袭荆州的关键所在。
孙权看着吕蒙沉吟良久,他先以商量的口吻问:“子明,此战江东主力精锐尽出,关羽虽然抽走了大部分兵力,但剩下的守军不可小觑,但是必须要拿下江陵才能瓦解关羽,我欲让叔朗(孙皎)与你为左、右部大都督,也给你们三万兵马可好?”
吕蒙听得一怔,心说主公你还防我干什么?
他没有选择逆来顺受,而是抱拳直视孙权,铿锵回答:“主公如果认为叔朗可用,就应该用他;如果认为我吕蒙能行,就应该用我。
昔日周都督、程公为左、右部都督决战赤壁,虽说大事都由周都督决断,但程公自恃老将且为都督,所以两人之间不太和睦,主公应该引以为戒。”
孙权被吕蒙直接怼醒悟,然后陪着笑脸致歉曰:“子明所言甚是,此乃我考虑不周详,此战还是以你为主帅,叔朗(孙皎)负责接应。”
“唯。”吕蒙点头抱拳。
“韩老将军,你战阵经验丰富,此番就与子明做个先锋大将,务必要夺取江陵。”孙权继续安排。
“唯。”韩当抱拳出列。
孙权随后又把吴祺、谢旌安排至陆逊军团,整个偷袭荆州的部署就算全部完成。
听着校场上那一声声‘遵命’、‘唯’、‘末将领命’等喊话,孙权心中生出特别爽利的感觉。
睥睨天下、发号施令的感觉很美好,所以这些人都想当大都督。
就在孙权准备解散的时候,两个穿着将领的人走到前方请战,众人一看原来是程咨与黄柄,也就是程普与黄盖的儿子,他们的父亲直接或间接死于长沙之战,所以主动要求加入陆逊的军团。
“伯言,你看...”
孙权这时候考虑起陆逊的感受,却忘记把吴祺丢在他身边当眼睛。
“为父报仇,此乃尽孝,我自当应允。”陆逊有心缓和与淮泗派的关系,所以当着众将答应了下来,也在将官中收获了一波好感。
孙权一口气派出八万兵马,濡须口带来的就只剩不到两万人,留着来策应蒋钦、吕蒙或陆逊兵团。
江夏码头瞬间忙碌起来,陆逊在散场后提醒吕蒙,“关羽在沿江设有烽火台,公安方向还有水军巡逻,我有一计可以除去烽火台示警,不知大都督愿意听否?”
“愿听赐教。”吕蒙诚恳地说道。
“大都督可先遣人暗伏在船舱底部,让船工水手着白衣扮作商人,此时双方还在通商期间必不相疑,待把烽火台逐个拔除,那时候再令战船西进,必然神不知鬼不觉。”陆逊献计说。
吕蒙大喜:“伯言真智囊也,饶是苏飞警觉也必不察,本来我也留了后着取公安,这样一来后着可留待江陵再用。”
“哦?是何后着?”陆逊好奇地问。
吕蒙笑着回答:“伯言难道忘了,江夏城中有刘备的降将么?”
“大都督是说傅士仁?”陆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吕蒙点点头,“傅士仁虽然投降了我们,但是在荆州仍有不少老朋友,我已借其名让细作去渗透,到时打开城门能兵不血刃。”
陆逊心说你也颇能用谋,然后又追问:“傅士仁虽然投降,但还愿意卖刘备一次?”
“哼哼,那就由不得他了,他家眷十余口已被控制,不服从就玉石俱焚。”吕蒙眼中透着狠辣。
陆逊吞了吞口水,想起自己族人被孙策杀害的往事,心说战争真要打成这样?他有点可怜起傅士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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