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庞德各率千余精兵冲进曹营,这些精兵全部装备精良、马匹矫健,他们入营后趁着慌乱边奔边砍,且一路向前根本不做停留,目的只是引起营中的骚乱。
因为曹军此时集结了十万兵,加上行军一天的疲惫和懈怠,遇上大骚乱马上令行禁止很不容易,因为这十万人是由三十多个军队组合而成,张辽、徐晃这种大将每人只负责几个军。
每个军有士兵三千二百人,但负责指挥的各级军官有数百人,其中将军一名、裨将两名、校尉四名、军司马八名、曲侯十六名、官长三十二名、队头六十四名、火头(十人长)三百二十名。
士兵们在战争过程中,通过战鼓、钟磬、号角、令旗等来执行军令,根据主帅的意志做到令行禁止,但在视线较差且突发混乱的时候,各种号令短时间无法起到作用,只能通过各级军官通过呵斥等方式约束自己的人。
十万军兵的军官有万余人,一旦动乱同时都在呐喊,营地上空瞬间形成了混音,将士们本来就心慌这时候更听不清号令,心理素质差的士兵已开始逃命,然后影响到旁边营地整备队伍,营地的混乱随着张飞、庞德的深入而持续加剧。
负责营地戒备的军队,被混乱恐慌的人群拦住去路,加上各军之间慌乱中各自为战,无法对来犯之敌进行有效合围,马蹄踩踏在土灶上火星四溅,以至于附近的帐篷跟着遭殃,集中栓放的战马不知怎的脱了缰,它们被火光惊吓的在营地狂奔。
人奔、马踏、刀劈、火溅处处是画面,哭喊声、厮杀声、呵斥声音效环绕。
半个时辰后,张飞和庞德冲出曹营,两个到了预定位置碰头。
“真痛快,俺这一趟少说斩了五六十人,加上其他人总共杀敌应有上千人,刚才清点人数就折损了三十余骑,你那边怎么样?”张飞乐呵呵地问。
庞德按住缰绳摇头,“我们只是在营中纵马,倒没有统计斩将杀敌多少,不过我带入营地的千骑只折了五骑。”
“战损率居然这么低?即便你们没有杀敌多少,曹兵相互倾轧、踩踏也不会少,总之这笔买卖不会亏的。”张飞点头安慰。
庞德跟着补充:“三将军说的是,我们意外找到了曹营的马厩,所以驱赶放出了数千匹战马,它们在黑夜里横冲直撞,我想怕是损失不小。”
张飞听得大吃一惊,心说我还在你面前卖弄,最后小丑竟是我自己?
“妙啊,令明,你是怎么想到的?”张飞追问。
“出发之前,先生提醒的我...”庞德如实回答。
张飞听了皱眉不悦,抱怨道:“子玉真不够意思,这等妙计都不教我...”
“呃...可能是因为我比较熟悉马匹,了解它们安营扎寨时栓放的区域,先生才有意提醒的吧。”庞德回答。
张飞嘟囔道:“定然是这样,子玉脑中到底装了多少主意?俺晚上要和他抵足而眠,不多给我教点不让他睡。”
庞德听了一脸无语,心说蓝田跟高顺同营而宿不同榻,怎么会跟你抵足而眠?他突然想起蜀中刘巴的传闻,身体不经意间打了个寒颤。
曹操的主帐附近有虎豹骑豹营,以及许褚的虎卫守护丝毫没受影响。
“哈欠...”曹操望着帐外打了个喷嚏,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哄闹,整个曹营终于平静下来,文臣武将此时都聚到主帐之中。
为了防止张飞、庞德去而复还,各军都安排了夜间戒备、巡逻的士兵,原本在入夜前就能安稳下寨,结果被莫名折腾到了现在,经各营清点直接阵亡了千余士卒,各军之间相互冲撞、踩踏,以及战马在营中狂奔,共计间接造成三千伤亡,而且部分马匹现在都没追回。
“魏王请穿上裘袍,正月里北风刺骨、谨防寒气入肤。”杨修从架上取来裘袍给曹操穿上。
曹操脸色阴冷坐了下来,望着大帐内的文臣武将,他皱眉沉声说道:“关云长果然非等闲之辈,我军立足未稳便敢来劫营...”
“大王,以张辽揣度,适才骑兵意在生乱,并非是为了夺旗劫营,他们之所以能顺利脱身,与白天的斥候有莫大关联。”张辽抱拳说道。
“文远是说那些阴魂不散的斥候,把我营地如何搭建、如何布局告知关羽,他们才能让袭扰的骑兵入营捣乱,最后还能找出防备虚弱处全身而退?”曹操反问。
“然也。”张辽点点头。
曹操虚起眼睛:“关云长有这么厉害?”
“大王,别忘了那玄鸮蓝子玉,孙权说他有神鬼莫测之能...”杨修连忙提醒。
赵俨跟着附和:“无论是那鬼魅般的斥候,还是那些奇思妙想的计策,此前与关羽交手全然没有,杨主簿之言甚有道理。”
曹操听完后转头看向曹仁、徐晃等,见到他们都纷纷点头附和赵俨,于是知道那蓝田是个难缠的对手。
想到这里,曹操眉头紧蹙,心说刘备有谋士,孤难道没有吗?最厉害的谋主荀攸虽然病故,但贾诩、程昱、刘晔等人都是可以倚仗的,便是帐内后起之秀司马懿也智谋超群。
此时贾诩、刘晔在邺城辅佐曹丕,程昱、司马懿、蒋济、杨修随军参赞军务,曹操沉吟期间左顾右盼似乎缺点什么。
“仲德呢?”曹操终于发现少了程昱。
蒋济起身拱手说道:“仲德年事已高,刚才营中混乱或许受了些惊吓,臣这便去看看。”
曹操寻思程昱胆气贲育,怎么可能遇到这点小骚乱就惊吓?虽然重新启用后有些力不从心,但想起他以前的功劳仍然感念。
“子通说得对,仲德年近八旬,可能的确是老了,你把我营里郎中一并带去,若有什么问题也好医治。”
“唯。”
蒋济离开众人继续讨论作战部署,可是没一会蒋济便哭丧着脸归来。
“怎么就你一人?”曹操满脸疑惑。
“仲德刚才听到劫营,跑出帐约束周围惊慌的士兵,不幸被惊马冲撞倒地踏破脏腑,已当场吐血而卒...”蒋济哭诉。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