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拿上后,刘管事微笑介绍:
“此物乃是从苍岚山古墓中挖掘而出,我萧家供奉也判断不出年代来历,看哪位高手有兴趣,可以拿下,也算是件稀有珍藏,底价五百玄铜锭,另添纹银一千两!”
此言一出,台下人窃窃私语。
并非好奇,而是互相交谈,内容大多是未来合作,显然对台上的令牌没有半分兴趣。
而王玄则凝神仔细观察。
同上次一样,令牌古朴、陈旧,诡异符文没有半丝灵炁。
旁边的莫怀闲也盯着台上,眼睛发出淡淡微光。
王玄看了一眼也没打扰。
莫怀闲同他族叔一样,拜入山海书院,但吃不了练剑之苦,为人戏谑又难以入朝为官,偏好各种杂学小术。
待莫怀闲眼中微光散去,王玄低声问道:“莫兄可认得此物?”
莫怀闲摇头皱眉道:“我以书院《观物取象法》探查,此术最擅捕捉神韵,万物皆可取象观形,此物竟毫无灵性,应该是被某种秘术遮掩,或许…集齐全套方可一窥究竟。”
“加五十玄铜锭。”一个苍老声音响起。
王玄扭头一看,是个白须矍铄的老者,虽锦衣绣袄,狐服貂裘,但却给人一种淡淡酸楚暮气。
“是西城坟典阁散修周逸青。”
莫怀闲摇头低声道:“此人是个落第的秀才,也曾在书院学艺,好丹青字画古物,为人古板正派,绝对不是血衣盗的人。”
他的意思王玄清楚。
今天世家法脉汇聚,高手如云,血衣盗要拿东西,唯一的办法就是借他人之手购买。
王玄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位周老板受了胁迫,而辰家兄弟正是来监视他的人?”
莫怀闲点头,随即叹了口气,“这便是我莫家躲避的原因,大潮之下,想去争,会被世家法脉碾死,不争也躲不过棋子命运,进退两难,但求自保而已……”
王玄脸色平静,没有说话。
对于未来,他的目标一向很清晰。
强,一直变强。
不仅是自己,还要建设一只无敌军团。
强到无人敢惹,强到足以守护一切,问鼎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天道……
……
散修周逸青出价后,也无人争夺。
那老头神情不悲不喜,台上的赵管事脸上毫无异色,台下宾客们更是不知其中隐秘,低声交流等着拍卖会结束。
窗外,落日逐渐西沉。
康元城好似整个活了过来,大街小巷人群涌动,各色各异花灯点亮了整个城市,江湖艺人们喷火玩幻术戏兽,不时引起阵阵喝彩,夜空中更是烟火绽放,热闹非凡。
拍卖会也顺利结束,没有一丝异常。
赵管事在台上拱手微笑道:“诸位江湖同道,拍卖会正式结束,萧家准备了宴会款待,还从神都请了青衣阁陈羡鱼大家献艺,共度上元佳节,诸位可一定要赏脸啊。”
“那是自然。”
“萧家果然豪气,陈羡鱼大家的场子,哪能错过。”
“……”
台下众人皆是微笑点头回应。
王玄取了无名军阵图,本打算直接离开,谁知莫怀闲犹豫了一下,拉住他低声道:“王兄,要不…咱们看完戏再走?”
说着,眨了眨眼睛,“听闻那陈羡鱼是青衣阁当代行走,初入神都搭台时万人空巷,就连两位皇子都跑了去,你不好奇是什么样的绝色么?”
王玄面无表情:“一会儿可是会出事。”
莫怀闲微笑道:“和咱们无关,看戏便是。”
王玄无语,“没发现你挺爱凑热闹。”
莫怀闲摇头,“错,是爱看美人。”
说着,一把拉着王玄就往外走去,“王兄,人生苦短,何况时局动荡,美人美景不夜天,这种东西,回了永安可就见不着了……”
王玄无奈,只得随人流上了五楼。
他前几天游龙枪进阶后,没有继续推演,就是看拍卖会能不能弄到好东西,不过看模样只能暂时忍耐。
宴席规模很大,一张张案几分置两侧,人数至少上百,都是各个世家法脉代表,侍女穿梭往来上菜,硕大烛火照得如同白昼。
中央大片空地,木板上铺着奢华地毯,看模样是一会儿表演之用,而稍微扭头,便能看到鹤舞楼外夜空烟火璀璨。
果然是千年豪门世家,一个小小宴会,便弄得如此奢华,相较而言,永安简直是山沟里的土城。
忽然,门外小厮高声道:
“太阴门玄辰子前辈到!”
“季礼公子到!”
原本喧嚣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门外走进三人。
一名白须道袍老者,身形高大,却瘦的如同竹竿般,脸色发青,两眼竟没有眼白,而是乌黑一片,冷若坚冰。
老者旁边则是一名玉树临风的白袍公子,俊美的五官隐现玉色,身披狐裘,行进间散放着淡淡微光,身后则跟着一名垂首而行的老者。
王玄瞳孔一缩,浑身汗毛倒竖。
那白袍公子面色淡然,进来就连番施礼,说自己有事来迟抱歉,众人连忙起身拱手回应。
虽言语间满是谦虚,气息也极为内敛,但却隐约有种晦暗不明的剑气萦绕,王玄看了一眼便觉眉心刺痛。
更让他警惕的是那两名老者。
明明人就站在那里,但空洞洞一片,什么也察觉不到,他自凝聚伏矢煞轮以来,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两个炼炁化神老怪!
那僵尸脸老者不用说,必是太阴门长辈。
而另一个老怪物,竟甘愿如仆人般跟在白袍公子身后。
王玄第一次感觉到了世家的底蕴…
太阴门的玄辰子面无表情,看也不看众人,身形一闪便到了堂上首座,低头自斟自饮。
白袍公子则挨个抱拳拱手,谦虚有礼。
莫怀闲在一旁低声传音道:“王兄,萧家真正的力量全隐藏在萧家山城,但却会派出精锐子弟负责各项事物。”
“这位是萧家二房的萧季礼,看来今晚便是他的手笔……”
王玄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
他原先以为莫怀闲说想保命只是谦虚,但现在看来只是无奈,仅仅一个萧家,稍微显露的力量就令人震惊。
皇族呢,其他世家法脉呢?
要知道,并州在大燕几乎排行末位,而他这些天所见到的法脉弟子,也大多是分堂外围而已…
府军改制牵动这么多庞大势力,未来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暴?
望着眼前觥筹交错的场面,王玄陷入沉思。
忽然,大厅内烛光齐齐熄灭。
随即,一轮硕大明月缓缓升起,月华笼罩,大厅中央的地毯上白雾如水缓缓飘荡,如梦似幻。
王玄眼神一凝,“幻术!”
他还以为血衣盗来袭,但看周围所有人好不惊慌,反倒面带期盼,才松了口气,原来是青衣阁表演开始。
旁边莫怀闲则兴奋道:“原来今晚唱的是《月下哀》,这曲子讲的是魏帝李援在外征战,妻子百花夫人上元佳节倾诉思念之情,倒也应景…”
在众人目光中,一个窈窕迷离身影在门外夜空中出现,霓裳飘飞,好似从月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