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是没办法迟疑的。
而且，人类也不可能冒然放弃这一次的机遇，否则，哪里去找下一个星球。
他用力的拍了拍桌子：“各位，这是挑战，也是机遇！”
“我们的很多物质已经快耗尽了，大部分的锂，都变成了电池，我们没办法做出更多的电池了。”
“还有另外的一些工业金属，也非常缺乏……算了，我也不想多说，我们缺乏的不少一点半点，而是数以万亿吨计算的资源！”
“这里有一个科技文明的遗产，这个文明的实力究竟如何，我们暂时还不知道……或许他们的科技水平很低，只是相当于20世纪末期，那时候已经有卫星了吧？”
“如果真的如此，他们难以对抗的敌人，我们或许可以对抗。”
“又或许他们的科技水平很高，意味着我们可以想办法获取他们的遗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赚的。”
很多专家学者，都是苦中作乐地笑了一下，不管科技水平很高，还是科技水平很低，人类都能获得好处吗？
真是高情商的说法啊……
“所以，请各位开动脑筋，尽可能地调查这颗星球的状况吧！”
“关于未知文明的状况，星球上是否存在重大风险，是否能够获得其科技，全都是迫切需要解答的疑问。”
“以及……如何挖矿的问题！”
“不管有没有风险，有没有无法抵挡的外星人，尽快想办法挖一点矿回来！”
“这些事情，无比重要！”
……
……
埃尔文与西蒙森两人，自然不用参加相关会议。
这两个家伙，一旦能力使用过度就会犯病，癫痫、幻觉、抑郁症之类的全都上来了……
故而他们并没有太过繁重的工作。
大多数的时间，都会让他们自由安排。
在莉莉酒吧调养一下心理问题，吃点好吃的，和姑娘们插科打诨，参加社区活动，在社区大妈面前展露歌喉，这就是他们生活的一天天。
西蒙森倒是还好，弹弹吉他，和妹子们打打牌，生活愉快，亚空间中的生活又很舒服，精神症状自然好转了不少。
但埃尔文就没那么愉快了，他的观察能力有时候比预知能力更加好用，想要闲着也被不可能。
自从东方磐石号进入高维宇宙后，科学家们曾经想要把他请出去——亲眼“看一看”外边的世界。
张然也是同意这件事情的。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就直接犯了癫痫！
埃尔文口吐白沫，晕倒在地上。
甚至因此生了一场大病，一调养，便又是一年过去了。
仔细想想倒也正常，三维宇宙当中，只有三个维度，人类的大脑非常适应三维环境，神经中枢、运动中枢都是按照三维空间来进化的。
而高维宇宙，科学家们迄今为止也不知道到底有几个维度……
有人认为是11个维度，就像是弦理论中揭示的那样，也有人认为是13个维度，毕竟有一些弦理论认为，宇宙是13个维度；甚至还有认为是无穷个维度的，唯有无穷，才能诞生一切。
维度的增多，信息量自然也就暴增，甚至还有平行世界的存在，埃尔文想要窥知高维宇宙的大量信息，不直接晕倒，才是怪事了。
……
……
不过今天，这两个修养了已久的精神病人，却不得不走出亚空间，来到东方磐石号参与工作。
“确实是三维世界啊，一种熟悉的安全感。也不能说安全吧……而是一种熟悉的不安感，比起高维宇宙，这个鬼地方又安全的多。”
“加油啊，我们的画家。”
“知道了，知道了，为了能够补充资源，为了人类的幸福嘛，这件事情只能我来做了，谁让我厉害呢，啊哈哈。”
大画家埃尔文摇头晃脑，和旁边一直照顾他的酒店老板娘，艾米丽插科打诨。
一头金发的艾米丽开玩笑道：“你可不要又晕倒在地上，然后说看到了白花花的脑浆，装满了粪便的大肠，重口味的玩笑疑点都不有趣。”
“脑浆什么的……看得多了也就失去了恐惧感。”埃尔文的脸色却是非常苍白。
毕竟这种事情对他的负担非常大……
一行人来到东方磐石号的太空港口，四面八方的黑暗迎面而来……
这里是宇宙，却又只是宇宙的一部分，它的直径只有179万公里，在这之外便是茫茫然的未知。
但这里却是人类十多个月内，唯一寻找到的三维世界。
在未来，能不能找到另一个三维世界，还是未知数。
没有任何光源，没有声音，万籁俱寂，唯有庞大的母舰，才能给与一丁点小小的安全感。
“埃尔文阁下，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需要你的能力。”郭伟强中校站在太空港口上，接待了这几人。
身处无重力地带，所有人都用电磁装置将身体给固定住。
“是否需要照明弹，或者其他的支持？”
“不，不需要。只是这个环境，真是令人惶恐啊……”埃尔文将自己的双眼，对准了那一颗行星。
激活自己的能力，需要冥冥中的灵感。
最大的灵感，就是痛苦、孤独以及……难以想象的寂寞。
故而，他这个能力还有另一个称呼——“崩溃艺术家”。
……
埃尔文回想起了自己经历过的痛苦，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快乐的童年，一场车祸，夺去了双亲的生命……
不行，灵感还不够。
他又回想起了上高中时期，那位得了白血病，因为化疗掉完了头发的女孩。
印象中的她有着金色的头发，但每一次见到，头发都会愈发地稀疏。
“埃尔文，我有一个愿望，你在我的坟前画一幅画，好不好？”
“我现在只能戴帽子啦，请你画一幅我以前的金发画像吧。”
“……哈哈，未来的大画家，谢谢你！其实我也很害怕……害怕被人遗忘，像我这种小透明，死掉两三年就被遗忘了吧。”
“十年后的你，还会记得我吗？”
不太记得了，面貌都模糊了。
女孩叫什么名字，都需要回想两三秒钟了。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
这些悲伤的往事，让他一下子心灵崩溃，整个世界发生了大幅的变化，无穷无尽的幻觉在眼前浮现。
巨量的信息，再一次涌入脑海。
他的体温开始缓慢地上升，转眼间整个人发烫发热，温度上升到40摄氏度，出现了发烧症状。
大量线条、光点一样的东西涌入脑海，组成了一幅幅抽象的画面。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颤抖着，试图从这些画面中，分析出更多的信息。
等等，有一些光点，似乎会动！
在繁衍、在增殖！
埃尔文在这一瞬间脸色大变，猛地咬了一口舌尖，强烈的刺激下，从那种混乱的状态中渐渐恢复。
一种孤独、寂寞而又惶恐的感觉，击中他的心灵，让他整个人向前直愣愣地倒去。
倒到一半，便被一边的郭伟强给抓住了。
埃尔文大汗淋漓，在昏迷之前，嗓音干哑地叫了起来：“……有生命，星球中有大量生命！”
“这些生命，还在不断地繁衍！！”
……
在舰长室中，张然正在与好几个侦查团队交换意见。
这个难以想象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人们脸上更是起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
“埃尔文认为，星球中还隐藏着大量的生命？”
“是的，他看到了隐藏在地底深处的生命。”
“哎，麻烦大了……麻烦大了！未知的科技文明被这些东西灭绝了。”
会议室中产生了一层轻微的热闹声，隐隐传出了“外星矿机”之类的词语……
是的，也就意味着……战争！
“各位，请稍稍安静。”
在台上，军事参谋赵伟超正在发言。
这个原先的卡车司机，现在已经是一名上尉了。
他的能力确实非常突出，这个时代的军人不再需要开枪射击，最重要的还是脑子，特别是关于情报的收集能力。
“我们暂时假设埃尔文先生，提供的信息是正确的……”赵伟超道，“再结合，我们已经得知了，这一颗星球，大概率有科技文明存在过。”
“可以得出两个不同的结果。”
“第一，这个文明发生了某种退化，导致他们不会使用电磁波了，全都隐藏在了地底下，利用地热能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对其发动战争，获得胜利的可能性极大。我们的东方磐石号位于太空当中，太空打地面有着极大的优势。当然了，谈判以及和平共处都是有可能的，不一定非得发动战争。”
“总而言之，只要这个科技文明依旧存在，对我们来说相当于是是最好的消息。”
“当然了，我个人认为，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很低……”
“第二个可能，隐藏在地底下的生命，灭绝了这个科技文明。”
“有可能是高等文明创造出来的矿机，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我们完全不了解的东西。”
“从概率的角度，我倾向于第二种。”
“星球表面没有人为的电磁波，也没有任何灯光，这实在是太反常……我们的卫星，发现了不少大型人工建筑，全部都倒塌下去很久很久的样子。意味着这里曾经是科技文明的母星。”
赵伟超说完这番话后，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停顿了一阵子。
张然的眉头紧皱，会议室中的讨论声逐渐变大。
如果虚空变形虫是普遍存在的，在高维宇宙中，是如同细菌一样普遍的东西，那么……发现这颗星球也显得不足为奇了。
而成年的虚空变形虫灭绝一个毫无准备的科技文明，可以说轻轻松松，花不了太多的力气！
东方磐石号发展到现在，用高当量氢弹杀死一个虚空变形虫，已经不再是太大的问题。
但如果一百个一千个，一起涌过来……
那画面不敢想象，东方磐石号甚至不一定能够逃脱追杀！
张然心底里不禁产生了一种愤怒的情绪，好不容易发现了一颗星球，现在却遇到了这种窘境，确实令人心生不甘，又相当的无奈。
一颗星球啊……人类能够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星球！
他看了看在一边等待发言的地理组组长，这位中年妇女显得有些紧张，拿着厚厚的一叠报告，脸色焦急，似乎有什么重大发现。
于是他立刻走过去，和对方交谈起来。
“殿下……我们的卫星，在星球的北半球区域发现了一些深深的弹坑。弹坑中还有少量的核辐射残留。”
“大部分的弹坑都被积雪给淹没了，只有少量位于地热带的弹坑，保存了下来。”
张然愣了一下，这个消息……
证实了星球上曾经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
“但我并不认为，是虚空变形虫。”这位地理组的组长快速说道。
“虚空变形虫的体积太大了，成年体有十几公里的直径，我们很容易就能发现它。而且成年的虚空变形虫并不惧怕寒冷，它们体内的小宇宙能产生大量的热量。它们只会从地表开始挖矿，慢慢地将整个星球给吞噬，而不是钻入地底下。”
“更何况，虚空变形虫的成长，需要大量小宇宙的支撑。”
“小宇宙这种东西，只有在宇宙撕裂的时候才会天然产生。”
“这一片空间既然形成了三维碎片，那么小宇宙的数量应该不多。”
“所以我认为，隐藏在地底的生命，不是虚空变形虫，而是其他的生命东西。”
张然默默地点了点头：“地表有发现怪物的痕迹吗？”
这位女教授立刻道：“没有，地表太寒冷了。除了冰封的城市外，没有发现任何活着的生物。”
“反倒是地热异常活跃，是的，远远超过我们想象中的活跃，可能是地球地热的100倍以上，却没有丝毫的火山爆发。这本身就是很反常的现象，埃尔文先生提供的信息，大概率是正确的。”
是不是虚空变形虫，并不是太重要……
最恐怖的是未知啊，谁也不知道，高维宇宙会诞生出什么恐怖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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