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郑年听得云里雾里。
曾广寿拍大腿道,“前几日我在赌场里,那时候手气正好,对,就是遇见你那一日。”
郑年回想,漠然点头继续听。
“从张裁缝家拿了银子之后,我就去了赌坊,期间有一个小子……嘶,叫什么我忘记了,他提了嘴。”
曾广寿思考道,“他说知道我的事儿,还说将一个我的秘密藏在了……藏在……土地庙里!对!土地庙!”
郑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记不记得那人样子?”
“带着一个羊皮帽子,褐色的,衣服上面有些破烂……走路样子有些奇怪,像是……生了痔疮。”曾广寿回忆道。
“你抢夺张裁缝银子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人?”郑年问道。
“就是他的姘头,柳春巷里的那个三十文一晚上的贱货。”曾广寿肯定地点点头。
郑年没接茬。
思索了半晌,丢了一句,“有事儿我会再来问你。”便走出了牢房。
赵虎在研究手里的蛐蛐儿,“大哥,晚上你好好干,若是夺了那第一,我给你弄好吃的。”
“赵哥,多谢。”郑年出门作礼。
“多大事儿啊,老弟你有空就来,放心吧,这里哥哥说话还是顶用的。”赵虎乐道。
拜别长乐县城,郑年带着钱好多走了出来。
一路上这个多愁善感的丫头眼神迷离地很。
“怎么了?”郑年问道。
“往年每到这个时节,爷爷总是忙着弄腊八粥和饺子,大多都是来自衙门后厨,今年不知道他能不能吃的上。”钱好多双手揣在身前,两根辫子扭来扭去。
郑年知道她想爷爷了,于是安慰道,“江南吃汤圆。”
“这个是重点嘛?”钱好多眉毛一高一低,好奇地看着郑年,“头儿,你平日和嫂子都是这么说话的?”
“平日里我俩不说话。”郑年想起了那个烦人精,虚空挥出一拳道,“一般直接打。”
钱好多一愣,乖乖跟着郑年,大气都不敢出。
回了长安县,郑年看着面前两个得力助手,让瘸子去做寻访肯定是不现实的,于是道,“王大彪,广安巷外面那三间赌坊你可熟?”
“那太熟了。”王大彪拍了拍胸脯,“咋了头儿?”
交代了一番要找的人样貌,王大彪才一瘸一拐向外面走去。
“许柱,你去打听一下柳春巷里,张裁缝的姘头。”郑年道。
“有有有有了!”许柱道,“我我我给头头头儿写写出来了。”
郑年接过纸条,对着许柱比了个大拇指,“聪明。”
“嘿!嘿嘿!嘿嘿嘿嘿。”
笑还结巴。
郑年摊开纸,上面写就了一些信息。
张裁缝的姘头叫雀儿,确实是一个散卖的姑娘。下面是她家里的住址。
“去过她家了?”郑年问道。
“去去去去过了,啥啥啥啥也没有。”许柱道,“全是她同同同行。”
郑年点点头,“再去打听打听周围的同行,她有没有什么熟客。”
许柱应声。
这种盘查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出结果,老民警郑年也没在衙门口继续等着,而是带着钱好多出去完成自己的诺言。
请她吃饭。
“你想吃点什么?”郑年一边走一边问道。
“头儿,能随便点吗?”
“随你大小……随你便。”郑年咳嗽了一声。
“那……我想吃京糕!还想吃鹿肝!”钱好多说道,“别去商坊吧,那边贵得很。就随便找个……”
“这身皮还怕贵?”郑年抖了抖官差的差服。
捕头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长安县的商坊里面不乏好酒楼,这些地方就和杏花楼不一样了,现在的官宦弟子逛窑子定然是遮颜避目,不能让人知道。
一旦坐在酒楼里吃饭,可是一个比一个声势浩大。
郑年带着钱好多来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馆子里,小姑娘点了四五盘自己爱吃的之后才问道,“头儿,你不来点儿?”
想起老妈怨怼的眼神,摇了摇头,“我回家吃,最近忌口比较多,前些日子受了点伤。”
“哦~”钱好多一个字拐了七个弯,“是怕嫂子和伯母打你吧?”
“可笑,我堂堂七尺男儿,家里的顶梁柱,怎么会被老妈打?”郑年冷哼道,“我在家说句话,一大家子四十多口人没人敢说个不字儿。”
钱好多投来了钦佩的目光。
菜端上来之后,郑年一边喝茶一边思索着案件的事情。
“孙裁缝家里的死者就是雀儿应该没错,但是她的头去哪儿了?”钱好多一边吃着鹿肝一边问道。
“首先的问题应该是为什么要切下来头。”郑年道,“按照曾广寿的话来推断,时间应该是张裁缝二人同床的时候,张家媳妇回来了。”
“然后看到丈夫通奸,心起杀念,这在情理之中,于是雀儿的尸体上出现了很多刀伤,而第一时间张裁缝没有死。”钱好多接着说道。
“这个时候张家媳妇慌乱了,跑了出去,躲在暗处的曾广寿才会趁虚而入,拿走张裁缝的钱财。”郑年说道。
钱好多点点头,“根据堂上招供,曾广寿在离开的时候碰到了再次回家的张家媳妇,于是出手将其杀了。”
郑年继续道,“周东在房顶上偷窥的时候,应该就是曾广寿还未出手,并且是张家媳妇刚刚离开的时候。”
“也就是说明,周东偷看完跑出来,曾广寿杀了张家媳妇离开之后,还有人进入过那间宅子,将三人的头切下来,认为是曾广寿杀的,想要利用这三颗头来要挟他。”钱好多总结道。
“不对劲。”郑年眯着眼。
“哪里不对劲?”钱好多问道。
“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切下张裁缝和雀儿头的……”
“和切下来张家媳妇头的刀不是一把!”钱好多惊讶道,“并且我现在可以断定,不是一个人切的。”
郑年向后一靠,“是这样,曾广寿离开之后,要挟他的人出现,只切下来了张家媳妇的头。”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进来,将里面那两颗头也切下来了!”钱好多惊呼。
旁边桌一人直接暴起,“你们有完没完,老子吃个红烧兔头,一直听你们聊人头!”
郑年穿着官服,敢这么和官差叫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二人怯生生低下头,郑年抱歉地笑了笑。
那桌人不忿却也没有深追,坐下继续吃饭。
“然后这个人不但收起了张家媳妇的尸体,还一直尾随着企图威胁曾广寿的那个人,并且将他手里张家媳妇的头偷了回来。”
郑年压低了嗓子分析道,“所以我们在周东的油铺里面才发现了张家夫妇的头,却没有找到雀儿的头。”
“他为什么要藏起来张家媳妇的尸体呢?”钱好多夹了一口菜,咀嚼着问道。
郑年也疑惑地嘶了口气,“尸体……头……”
“他的目的……是掩盖?还是……周东……熟妇……”
郑年浑身一抖,“我知道了。周东骗了我。”
“什么意思。”
“他看到晚上张裁缝身旁的人是谁了!在上方的窗口向下偷窥,是不可能看到门庭附近的血,所以他一定走进去过!”
“可是周东当时的反应,不像是见过张家媳妇的样子啊。”
“不。”郑年道,“张家媳妇他可能并没有见到,但是雀儿的头,一定和他有关系!只要找到他和雀儿的联系,就一定可以找到雀儿的头。”
想到这里,郑年忽然站起身,“你先吃,我去油铺。”
钱好多可舍不得这么大一桌子菜,只是点头放郑年去了,自顾自地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