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昏暗。
武思燕差人送来了两件大理寺出品的红黑披风,陈萱儿穿着一身,郑年穿着一身。
陈萱儿坐在山头上,向下看去。
两个女官还在认认真真的研究龙隐大师的尸体,周围大量的大理寺官差在找寻蛛丝马迹,没有放过一切可以找寻的地方。
不远处,郑年在和慧海大师说话,至于到底在说什么,她听不清楚。
慧海大师端详着郑年。
郑年则是将目光望着下方的尸体,“此人不是你杀的,所以你隐藏头颅的目的和龙隐大师也没什么关系,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对萱儿下手?”
“现如今毒蛊已然入了尊夫人体内,多说无益。”慧海大师的面色很平静。
“你认为我拿你没办法?”郑年疑惑的看着慧海大师。
“贫僧是这么认为的。”慧海大师笑了。
居然还有两个酒窝。
郑年点点头,“既然你会蛊术,你定然是南疆大理氏了。”
慧海大师并没有否认,在他的世界里或许破不破戒才是最重要的,郑年知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并不重要。
“让我猜猜。”郑年思索了片刻说道,“龙隐大师已经死了,尸首健全。而你藏匿的那颗和尚头并不是她的,也和这起案件并无关联。”
慧海大师微微一笑,“弥陀佛,檀越的猜测对檀越本身来说毫无意义,你既无法得到什么,也不会失去什么,又何必执着?”
“如若你不下蛊,这件事情自然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大可以不管,一走了之。”郑年望着向陈萱儿,看着她微笑向自己招收,轻声道,“现在我也已经不可能置身之外,另外,我最喜欢别人威胁我了。”
“你的癖好很特殊。”慧海大师道。
“我第一次见到住持慧明大师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些问题,但是说不出到底是什么。”郑年呢喃道,“你说是什么问题呢?”
慧海大师的脸色变了,从方才看上去泰然自若,变得有些难看,这一次他选择了沉默。
郑年又问道,“我穿过天王寺的时候,见到了礼拜堂门是关闭着的,里面一定有比较重要的人吧?现在看来,他们应该还没有走。”
“你要做什么?”慧海大师死死盯着郑年,“你可别忘了,她的身体里还有我的蛊。”
“你大可以直接催动种在她体内的蛊试试。”郑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离开。
陈萱儿满怀着微笑看着郑年,等他走过来的时候,站起了身,“哥哥。”
“好些了吗?”郑年问道。
“好多了。”陈萱儿面容已经恢复了些,不再像方才那般惨白,“蛊虫从身体里出去的时候,感觉力竭,现在调息了片刻,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倒是哥哥你,用嘴吸出蛊虫,不会有事吗?”
“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给你讲,我是蛊的爹。”郑年咧嘴道。
“那我还是蛊的娘咧。”陈萱儿没好气的锤了一下郑年,对于这种话,自然她是不信的,“要不要我用窥视帮你看看身体里的蛊虫啊?”
“你没看过?”郑年有些惊讶。
“你不同意我是没办法看的哟。”陈萱儿道,“这内窥的法门需要用气破开体内的炁,若是你不同意,我内力不如你高,便无法内窥的。”
“那还是算了。”郑年摆摆手。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对,其实我在体内藏了一个女人。”郑年一本正经道。
陈萱儿伸手就打。
武思燕从山下走上来的时候,郑年已经将陈萱儿控制在了怀中,故意咳嗽了两声,武思燕才道,“这可是佛门清净之地。”
“佛门算得上,清静恐怕已然不清静了。”郑年微笑道,“师父你查的怎么样了?”
“锦衣卫想要介入,在寺门等待,恐是在请圣上手谕。”武思燕说道,“你怎么想?”
“佛祖面前都能杀人,我怎么想没什么用,想必师父已经有结果了。”郑年道。
“要看你怀疑的人,是不是和我怀疑的一样。”武思燕笑着道,“你说说。”
郑年用下颚指向慧海大师,给了答案。
“这起案件会很难,你也有很多的阻力。”武思燕说道。
“?”郑年满脸写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师父,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打算不管?”武思燕问道。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说吗?这不是大理寺接手了?”郑年半张着嘴。
“大理寺接手转交给京兆尹,京兆尹转交到长安县,这是合情合理也符合律法的。”武思燕点点头。
郑年眉头紧锁看着武思燕,“门口可是有等手谕的锦衣卫,这个时候让我出马,不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不然呢?你不是最喜欢别人威胁你?”武思燕嫣然一笑,“我这也是顺着你的口味来啊。”
“师父,你有几个徒弟?”郑年问道。
“就你一个啊。”武思燕茫然道。
“你这么办事儿废徒弟你知道吗?”郑年满脸沮丧,“我就是一个小可怜,师父办就好了,我顶着你的名头……”
“师父从来都不是揽功之人,这种好事还是交给你了。”武思燕憨憨一笑,“锦衣卫的事情我去摆平,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郑年吞了吞口水,“这可是大相国寺。”
“你可是长安县县令。”武思燕道。
“哪个大啊?”郑年一副你还是把我杀了吧的样子。
“你心里哪个大,哪个就大咯。”武思燕审视着郑年,“听说你打算弄一把锏?”
“我感觉身边全是你的人。”郑年道。
“这件事情你做成了,我送你一把。”武思燕道,“你应该知道,全天下最好的兵器都在哪里。”
郑年歪了歪头,“这件事情牵扯甚广。”
“所以你在明面上,我在暗地里。”武思燕道,“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在查案,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和无头案也有分不开的关系?”
“当然有,起码我已经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将他们的头割下来了。”郑年说道。
武思燕诧异地笑道,“为什么?”
郑年看向陈萱儿,而天下第一美人儿此时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嫣然一笑道,“因为蛊,是从脖颈处种下的,只有将死去人的头取下来,才能掩人耳目。”
“你的意思,大理的人在京都城做了这些案子?”武思燕不解道。
“这件事情和使团入京拖不了干系,现在看来,那个大理公主和驸马有不少的问题。”郑年道,“可我是没有资格查他们的。”
“你必须要有证据,拿到了证据才能查他们,没有证据,我也没办法把他们叫道大理寺来。”武思燕说道。
郑年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山下的大相国寺。他从未退却,只是把自己直接摆在最外面,危险太高了。
“看来只能从这里入手了。”叹息一声,郑年迈步向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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