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都是灰暗的。
郑年仿佛可以看得到光,一缕奇特的光。
是黑色的光。
他端坐在水中,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一片阴沉的蓝色像是天地初开的混沌,一束黑色的光芒照耀着自己面前几寸远的地方。
郑年伸出手,探入那黑色的光芒,瞬间就感觉到一阵撕裂感。
“嘶……这啥……”
郑年赶忙将手收回来,惊讶地望去。
“爹,你差点死了哟。”一个稚嫩的声音道。
忽的站起身来,郑年四周群山看了看,“蛊练圣童?”
“这个名字不好听。”那稚嫩的声音拉长了最后一个字,“我不喜欢!”
这声爹给郑年喊麻了,他确实有想过能生个孩子,但是没想过孩子还没生出来就会叫爹了。而且还叫的这么熟练。
“你多大了?”郑年问道。
“我还没出生!爹你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傻掉了?”稚童地声音颤抖道。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这么找你怪费劲的。”郑年道。
“我在你肚肚里吖!”稚童道。
“你为什么会这种词语?”郑年尴尬道。
“你我血脉相连,我的意识是根据你的意识产生的。”稚童道,“你会的我基本都会了。只是有些难以理解的事情,我还需要消化,毕竟我还是个孩子嘛。”
“能说出这种话的已经不是孩子了好吧?”郑年惊讶道,“你能告诉我你在哪里么?我应该是没有能够承载你的器官。”
“我在这里。”
郑年的肚子传来一阵绞痛,立刻按着肚子痛苦地顿坐在了地上,“喂喂喂……别别别……别搞我……”
“哈哈哈哈哈,爹你好弱啊。”稚童道,“这是你的丹田吧。”
“我不太懂……”郑年缓过劲来,大大吸了几口气道,“按道理来说……我没有丹田也没有炁。”
“人怎么可能没有丹田呢?”稚童哼哼一笑,“爹爹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不是没有丹田,而是丹田坏掉啦。”
“坏掉……啦?”郑年问道。
“是呀,坏掉啦。”稚童呢喃道,“不过坏掉也有坏掉的好处,至少爹爹不会死啦。”
“我的丹田如果没坏,就会死么?”郑年问道。
“不光是丹田,之前那个老奶奶和你说的其实并不准确,准确的来说,之前你就被人下了毒,以毒入了你的五脏六腑,只要是练炁或者是修道,便会死,这世间无论你修炼什么,都会死。”
“怎么会这样?”郑年问道。
“造成这样其实很难,需要长时间服用一种药,并且天天服用不可以间断,一直服用四年才能达到。”稚童说道。
郑年一愣,“四年?这么久的时间?”
“是啊。”稚童哼哧一笑。
“目的是什么呢?”郑年不解,竟然有人如此对待自己。
“鬼躯。”稚童道。
“鬼躯?”郑年茫然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闹着玩似的。”
“才不是闹着玩呢,这是非常邪的一门邪术。”稚童道。
“比炼蛊还邪?”郑年道。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了,炼蛊我觉得并不算是邪术,就是用一些毛茸茸的小动物来熬汤嘛。”稚童咯咯咯笑了几声,接着道,“而这个鬼躯就不一样了,要活人幼儿来炼制,且到最后大成时,聚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祭献才能完成。”
“那这么来看,确实是鬼躯比较邪门了。”郑年道。
“那是自然。”稚童道,“而且炼制鬼躯非常麻烦,需要夺帝王之运,天地造化,且需要开启一门非常复杂的阵法。”
“哎呀,听这些没什么用的,用你炼制鬼躯的人估计早都死了,只可惜了你这上好的胚子,一般人想要变成鬼躯还不大行呢,必须要合纯阳时刻出生的人还要……唉,反正一大堆繁琐的条件。”
稚童又是咯咯咯笑了几声,“你担心的真多。真累。”
“你就在我肚子里肯定什么都不用操心。”郑年道,“败家娃儿。”
“嘁~”稚童乐呵道,“我操心的才多呢,你一直用我的气来解蛊毒,又要我保你平安,你看着一次,若非是我之前在那条臭蚯蚓和老道士身上种了生死蛊,你肯定死了。”
“他们救了我?”郑年问道。
“当然,老道士给了你一颗续命金丹保证你不会死,而那个臭蚯蚓,就是一脸别人欠她八百两银子的那个女人,哼,她还想废了你的经脉,结果被我用蛊拦截,现在还在愁眉苦脸一筹莫展呢。”稚童道。
郑年看着自己健壮的肚子,拍了拍道,“好丫头。”
“嘻嘻,那当然!”稚童笑道,“现在你就在她的家里,好像是一条河下面。”
“你看到我的朋友了么?”郑年问道。
“哦,就是那个从来都没有笑过的小哥?他被抓伤你的那个女妖怪带走了。”稚童道。
“女妖怪?”郑年一愣。
他昏迷的早,并没有看到傅余欢和少女交手,自然也没有看到那长剑贯穿脖颈还若无其事的那一幕。
“是啊,京城有好多妖怪,你都不知道,就连之前让你去院子里的那个货郎都是妖怪。”稚童哼道,“反正京城没一个好东西!”
郑年讪讪而笑,“你怎么突然能够说话了?之前从未听过你说话。”
“我也不知道。”稚童嘟着嘴道,“按道理来说,我确实不应该有这个反应,距离我出生还要好久的时间才对,不过上一次你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我也恢复了意识,应当是和这个有关。”
郑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忽然那束黑色的光芒隐若恍惚之间扩散开来,直接将郑年的全身笼罩在了里面,随后便是随之而来的撕裂感,全身的撕裂感。
猛然睁开眼!
郑年看到了淡蓝色的光芒,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白色的幔帐,和一张雕龙画凤的床榻。
“嗯……”郑年深吸了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围着一圈鱼皮。
闪亮亮的鱼皮。
苏玉青坐在不远处的圆桌上,平静地喝着茶,冷冷道,“醒了。”
“嗯。”郑年深吸了口气,“有水么?”
苏玉青用手指点了点手前的桌子,郑年看到一直花白色的锦鲤不知从哪里游了过来,用脑袋顶着那杯热茶,送到了他的面前。
“高科技?”
郑年一愣,诧异的看着那条锦鲤,一边将茶水喝完,一边伸手想要摸一摸那条鱼。
结果锦鲤一转头,竟是游得消失不见。
“这是海底?”郑年问道。
“明春湖湖底。”苏玉青道。
“明春湖湖底能盖得下一套房子?”郑年略显惊讶。
“不仅有一套房子。”苏玉青冷静道,“这里很大。”
郑年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多谢你救了你自己啊。”
苏玉青面不改色,“就留在这里吧,外面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
“这里更危险。”郑年打着哈欠道,“出去的路在哪里?”
苏玉青看了郑年一眼,“现在上面都是找你的人,晚上再出去吧。”
对方没有强留他,郑年听着这句话也很舒服,便没有央求现在就要走,来这里住着也不错,于是问道,“你们这湖底的家是怎么盖起来的?”
苏玉青瞥了他一眼,“没话就去休息会儿,我不喜欢聊天。”
郑年悻悻走去,躺在了床上。
突然他猛地坐了起来看着苏玉青,“你说这是在哪里?”
苏玉青没有回答,而是平静地喝茶,看着手中的书。
“明春湖底是不是!”郑年追问道。
“是。”苏玉青冷冷道。
“告诉我方向,东南西北,方向。”郑年道。
“你要做什么?”苏玉青此时察觉到了郑年的不自然。
“快!”郑年催促道,“不然我就自杀。”
“犯得上么?”苏玉青无奈道,“你等等。”
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随后一只小王八游了过来,它肉厚的头部摇来摇去,费劲巴力地蹲坐在了不远处。
“东南西北你知道么?”苏问青道。
小王八点了点头,看向郑年。
“东南方向在哪儿?”郑年问道。
小王八指了一个方向去。
郑年这才饶有兴趣的用眼角看向苏问青,“你是个路痴?”
苏问青本冷艳的脸上腾一下子红了起来,转头向另外一个方向去,不搭理郑年。
“我要去三明河下面的九幽监牢。”郑年道,“你不和我一起去,我就会死。”
能够把这种话说得冠冕堂皇的人也只有郑大老爷了。
苏问青似乎很生气将书本拍在了桌子上,丢下了一句话。
带路。
那小王八便游向了前方。
苏问青跟着郑年走去,直通那黑暗的水域之中。
“这水下我是如何能呼吸的?”郑年忽然问道。
“这个我……知……道……”小王八的声音非常慢,说话节奏也非常慢,“是……我……们……”
苏玉青捏着小王八的头向前推去,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带你的路。”
“老……大……”小王八继续道。
“带你的路!”苏玉青起到了极点,怒目凝视。
“好……咧……”小王八满脸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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