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
一万豫州残军被季布追着,在颍川内猪突狼奔,拐着弯的朝着阳翟方向奔去。
陈胜带着主力,跟在他们屁股后边,铆足了劲儿追,都愣是没追得上逃命的豫州残军。
丢盔弃甲丢脸模样,烘托着陈郡红衣军形象,再一次传遍九州。
……
“啪。”
玉如意再一次在胡郡尉的额头上炸开。
胡郡尉懵了好一会儿,似乎没能反应过来,豫州府兵大败,和他这个颍川郡尉有什么关系?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连忙一揖到底,颤声道:“下臣惶恐!”
“废物,一群废物!”
殿上的华服老者暴怒的拍打着桉几,花白的胡须随着他动作剧烈的颤抖:“纵是三万头豕,赶进八千兵马中,也该叫唤几声……朕要你们有何用!”
殿下群臣面露惊惶之色的齐齐揖手:“下臣惶恐!”
“滚!”
“都给朕滚出去!”
华服老者怒不可遏的一把掀翻桉几,竹简散落一地。
殿下群臣闻言,却如蒙大赦的躬身争前恐后的往殿外挤去……不走?不走等着挨玉如意吗?没瞧见胡郡尉那一头伤包吗?
很快。
富丽堂皇的郡守衙内,就只剩下殿上怒得瑟瑟发抖的华服老者,与左首位面无表情中年文士。
待到殿外执守的卫兵拉上的郡守衙大门之后,中年文士才俯身拾起一卷竹简,缓步登上台阶:“大人,您失态了!”
华服老者重重的跌坐回虎塌上,微微苦笑着抚须道:“你叫朕如何镇静?若是战败,吾许氏千年门楣,也将赴楚熊氏后尘!”
中年文士沉默了几息,低声道:“大人并非别无他法……”
华服老者抚须的手微微一顿,而后苦笑着道:“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巨鹿可有回信?”
中年文士微微摇头道:“张平不肯分兵攻打陈郡,只说让大人好好与那陈郡小儿分说。”
“狼心狗肺之徒!”
华服老者再度勃然大怒,干枯的老手哆哆嗦嗦的左右寻找了半天,也没能寻找到可以摔打的东西。
“这其实是早有预料之事!”
中年文士澹澹的说道:“张平入道太深,与我颍川士族,早非一条心!”
华服老者紧紧的攥着拳头,连续喘了好几口粗气后,才勉强说道:“为今之计,就只剩下迎禁军入我颍川这一条路了吗?”
中年文士微微颔首:“是的……只期冀,还来得及。”
华服老者沉默许久,才终于松开拳头,低低的叹道:“你着手去办吧!”
中年文士揖了揖手,躬身退下。
……
胡郡尉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从郡守衙内走出,便只觉周围的文武各部主吏,都在偷偷摸摸的打量自己。
他心下恼怒,忍不住低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头破血流啊!”
众官吏连忙收回余光,低下头作低眉顺眼状。
胡郡尉加快步伐往郡尉衙行去。
但他走出人群之后,却只觉得如芒在背,心知定是那群同僚在偷偷摸摸的议论自己,顿时心下越发恼怒!
他做错了什么?
豫州府兵战败。
和他有什么关系?
纵是许昌之败,罪责也当不在他身上!
战前他已经一再上书,打不得、打不得……那陈郡兵乃是能击溃十五万扬州黄巾军军队,战斗力再差都有几成!
是这些不通兵事的废物,一力主张御敌于城外,逼着他领军出战的!
现在战败了!
他们却摘了干净,将罪责全推到了他的头上!
这合理吗?
这公平吗?
“他娘的!”
胡郡尉捂着伤痕累累的额头,咬牙切齿的暗自发狠道:“陈郡兵真打进阳翟,屠光你们这群婢养的才好!”
……
同一时间。
陈留郡邑陈留县,郡衙郡尉衙上。
陈刀面无表情的单手拎着一个高冠博带的中年文士,扔出大门,冷声大喝道:“拉出去,砍了!”
“唯!”
一群如狼似虎的红衣军应声扑上来,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拖着就往郡衙外行去。
中年文士怡然不惧,厉声高喝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某之今日,便是你陈刀之明日!”
站在大门处的陈刀闻言,双目之中凶光暴涨,随手从身畔亲卫的腰部拔出长刀,一个箭步冲上去。
“噗哧!”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中年文士眼神凶厉的盯着近在迟尺的陈刀,眼神中的光彩飞速暗澹。
“我明日会怎样,我不知道!”
陈刀抬起血淋淋的双手给他合上双眼:“但你肯定是看不到了……还愣着作甚,拖下去,斩下头颅,高挂北城门!”
话音落下。
他敏锐的察觉到周遭诸多士卒看他的眼神,终于缓和了几分。
他转过身,冷厉的面容上忽然浮起丝丝苦笑之色,苦笑中还带着些许心酸……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马,却因为一个敌方使臣,就对自己升起了猜忌之心。
他都不知道是该怨自己太无用。
还是该惊叹陈胜的本领太强大!
他敢打保票,只要他敢当着自己麾下的将士说上一句“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朝廷的兵马”,他麾下的将士就敢涌上来,割下他的头颅,提回陈郡领功!
“狗崽子,真他娘的邪性!”
陈刀心酸的都囔了一句,阴着脸大步回到郡尉衙上,继续阅览陈留各县送来的招兵公文。
但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一个贼眉鼠眼的脑袋,扒着大门,探头探脑的往里边张望。
他顿时没好气儿的低喝道:“看什么看,有话滚进来说!”
“嘿嘿……”
吴广讪笑着跨进郡尉衙,先是看了一眼一侧对方的诸多金银财物,而后才揖手行礼道:“刀叔!”
他非属红衣军战斗序列,没那么多顾忌。
陈刀头也不抬的说:“有话说,有屁放,我忙着呢!”
吴广:“倒也没啥大事,就是来问问,朝廷给您开得什么价儿?”
陈刀翻动公文的手一顿,抬起头皱眉道:“怎么?听你话里这意思,朝廷也派人找你了?”
吴广点了点头:“陈留郡尉或散骑尉,二选其一……您放心,人小侄已经杀了,尸体就在郡衙外。”
他山河堂原本就已经攻略了陈留过半县城,自里应外合配合陈刀攻陷陈留之后,便由暗转明,迅速扩张到陈留所有区县,并接管了陈留郡中大部分商业贸易。
而今陈留郡内,除陈刀所率的红衣军的之外,就属吴广的山河堂势力最大,连从陈刀的屠刀下侥幸逃得性命的诸多陈留本地世家大族,明面上都不及山河堂财雄势大。
“如今倒是大方了,还真如上将军所说,杀人放火受诏安……”
陈刀先是冷笑着嘲讽了一句,而后又皱起眉头,低声道:“不过朝廷这般下作、不择手段,我陈郡怕是防不胜防啊!”
“这就是小侄所担心的!”
吴广向陈刀揖了揖手:“小侄前来,就是情示刀叔,咱们该如何应对……你我受得住高官厚禄的诱惑,底下的人可不一定扛得住啊!”
陈刀合起手中的公文,神情凝重的颔首道:“说得是……这样吧,我这就传书上将军,请求增派特战局密探,秘密监查陈留诸县,绝不可给朝廷可趁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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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腱鞘炎发作,手腕疼得厉害,今天就只有这一章了,休息休息,明日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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