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危险?”
牧童举了举手中的木棍,意思很明确,他有武器可以战斗,并且威胁的看着张执象,示意,你再不回答,我就吹哨子了。
“我叫张执象,从京师而来,要见一个人。”
“京师来的道士?”
牧童想了想,短促的吹了三声哨子,很快,就有一队民兵过来,他们问了几个问题,便将张执象先带到了沁源县城外的一处院子。
院子内布局紧凑,可以住百来人,院子的四角都有哨塔,有士兵持火铳、弓弩在哨塔之上。
显然,这是类似于监狱的地方。
专门用来安置可疑人士的。
张执象等了半个时辰,便有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进来,他一边走一边向牧童确认:“小石头,你确定他说自己叫张执象?”
“我记忆好着呢,绝对没错。”
“他是个年轻道士?”
“诶呀,你自己看嘛,我又没骗人。”
吵闹着,两人进了屋,看着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张执象,年轻人眼神微凝,打量了两眼,才说道:“我叫葛雄,安全科的,外来人员的身份验证,是我负责。”
“你叫张执象,字什么,师门何处。”
张执象缓缓睁眼,说道:“张执象,字安平,天师府弟子。”
葛雄嘟囔道:“真是国师?有什么信物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冒牌货?”
张执象剑指一撇,天师剑顿时出鞘,悬停在两人面前,问道:“还要证明吗?”
“啧……”
葛雄咂了下嘴,好奇的想要伸手碰碰天师剑,但又感觉剑锋太利,不敢真上手,他收回手,边咬着指甲边思考,显然是对张执象的身份棘手。
他问道:“你要见谁?”
张执象答:“王绛阙。”
葛雄:“王绛阙……青阳先生?”他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大家喊青阳先生喊惯了,知道王绛阙真名的并不多,也就是葛雄负责情报工作,才知道她名字。
“你……”
“算了,跟我来吧。”
葛雄叹了口气,显然心情有些低落,他们虽然尊敬王绛阙,也不敢有半点冒犯,但“知好色则慕少艾”是人之本性。
有人远远看着,有人就壮着胆子,献过殷勤。
很显然,王绛阙讨厌这种感觉,葛雄当初就是旁观者之一,他至今还记得王绛阙当时的眼神,还有当事人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感觉,但王绛阙总算还留了面子,只说她早有了婚约,夫家姓张。
从那以后,自然就再也没人有别样的心思了。
这几年葛雄负责搞情报工作,对外界信息了解很多,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王绛阙的身份他们还是知晓了,是歙县王家。
知道家世,自然就知道曾经的事迹,夫家姓张,大概……
葛雄觉得自己的青春结束了,张执象过来,恐怕是完婚的,青阳先生成婚,应该就会回去了吧?她其实,本就不该属于这里……
葛雄越想越低落。
“沁源县第一小学。”
来到目的地,张执象念着校门前的招牌,葛雄振奋了下精神,说道:“沁源县有十座小学,三座中学,一座大学,我们七岁以上的孩子,都能识字!”
“所有人,只要年龄到了,都可以读书。”
“免费!”
葛雄强调着,想要让张执象意识到他们的先进性,有着娘家人撑场面的想法。
“她在教小学?”
“我们所有的教材,包括大学教材,都是青阳先生编写的,相对于已经可以自学的大学生来说,小学生才更需要先生教导!而且,先生每周都会在大学有讲座,从来都是座无虚席。”
“这样啊……”
路上,葛雄不仅介绍他们的教育水平,更介绍他们的工业水平,说朝廷的北斗神铳,他们已经研发仿制出来了,他们的科研水平比朝廷和舟山都高,只是缺乏基础工业门类支撑。
张执象忽然想到了当年王绛阙评价《算学宝鉴》的云淡风轻。
王家本来就重视理工。
这十年来的投入培养,沁源大学的科研水平超越朝廷工部和舟山那边,也不是不可能,当然,仅限于理论水平……
葛雄带着张执象来到上课的教室门前,手持粉笔写板书的王绛阙以余光看到了门外的人。
恍惚间的熟悉,让她第一反应,就想起了那个人。
她停下了笔,平静的跟学生们说道:“自习。”
说完,她转身出门,离张执象越来越近,没有问候,没有寒暄,只是说道:“来了?”
“嗯。”
“我带你逛逛?”
“好。”
看着两人离去,葛雄叹了口气,坐在走廊的台阶上,从兜里摸出一只皱巴巴的卷烟,用火柴点燃,难受的抽着烟。
最靠近门的调皮男孩,探出身子问道:“葛叔,那是谁啊?”
葛雄闷声道:“青阳先生要成婚了。”
“哈?”
那男孩顿时惊叫,消息,也就传开了,而张执象和王绛阙对此并不知情,王绛阙正带着张执象观看沁源县的工业能力。
除了冶铁、机械、化工等门类外。
竟然还有卷烟厂和火柴厂。
“单纯依靠农业,沁源是没有足够的收入和资本发展工业的,我们王家也不能直接投资,那对于沁源自身的发展也是不利的,沁源需要支柱性产业,来负担工业发展和财政支出。”
“北方苦寒,烟草也不完全是坏处。”
“它能祛湿驱寒,虽是伤津耗气,但也挺好找补的,乌梅之类的,就有生津降火的效果。”
“在大明,多是两广地区食用烟草,可以去瘴气杀虫。”
“《滇南本草》有言:治热毒疔疮,痈疽搭背,无名肿毒,一切热毒疮,或吃牛马驴骡死内中毒,皆可用烟草。”
“如伤寒、疟疾,亦是有效。”
“此物利大于弊。”
张执象挠了挠头,没有反驳,以中医的观念来看,的确如此,毕竟任何东西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物有偏性,在于如何用罢了。
烟草最大的问题是成瘾性,控制不住剂量。
“它会成瘾。”张执象提醒道。
王绛阙却说:“仅仅只是心理依赖罢了,没有生理依赖危害就不大,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才谈其他,沁源需要这个产业。”
“如何,有些失望?”
“我们的主要收入居然是卷烟。”
张执象倒也没失望,毕竟后世某个大国,军费都是靠烟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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