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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西吕来人

螺珠的歌喉与徐娘子是两个极端。

徐娘子嗓子甜润,吐气念字都靠一条极其灵敏的舌头与嗓子配合,浑然天成不带一点棱角。而螺珠则是天生的歌喉,音域极广,婉转铿锵转换自如,还自带一丝淡淡的水音,分外的抓耳。

一曲唱罢,众人轰然叫好。

石秀当仁不让的第一个出声恭维。

“螺珠姑娘,哪里寻来的如此好词句?姑娘谱的曲,却是锦上添花,相得益彰。”

螺珠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霍炳成,然后又看了一眼张哲。

“这是白日里,玉心姐姐教我的,听闻却是霍郎君的大作?”

这话一出,张哲立即看向了窗外,好似三楼窗外有什么天外飞仙经过一样,看的分外认真。而霍炳成则抬头看那房顶,满眼都是赞叹,似在说那房顶构造委实奇绝!

众人一看哪里还有不知道实情的,都闷声发笑。

几个人顽笑起来,拉着霍炳成灌酒,不喝就“再”做一首来。霍炳成眼色都给张哲使尽了,可张哲还在欣赏窗外的“夜色”。这厮,竟见死不救!!!

倒是螺珠出面唤住了石秀几人。

“诸位郎君仔细些吧,莫让红昭楼的玉心姐姐哭着上你们家里去找各位的麻烦。灌坏了她的意中人,这红昭楼那一片诸君可是再也去不得了。”

众人笑着罢手,霍炳成哈哈对着螺珠作揖称谢。

螺珠也不笑,自顾自又弹了一曲。

“西风误时光,怎堪秋霜。寒雁呜咽残照里,倦卧云乡。晚舟入湖塘,浆暖茶香。人生碌碌不堪误,一字彷徨。”

张哲猛的转过头,盯着螺珠。

这是孟小婉在湖上与他盟誓前做的词,如何会被她知道?

却听螺珠不紧不慢的说:“这是前日里洛三公子送来的词,昨日又说作者改了两个字,把时光二字换做了舷窗,诸位以为如何?”

洛成枫根本不敢看张哲疑惑的眼神,急忙出声支吾。

“螺珠姑娘还是不要谈及这词罢,却是某不合从家里姊妹哪里听来的,确实不便为人所传。”

螺珠嘴角微微一扯:“妾身也是今日与苏姐姐探讨了一番,才知这词竟是洛家大娘子收的一封信中所记。缘是张郎君家娘子的大作,贵娘子果然是与张郎君天生一对,都是大才之人呢。”

张哲皱眉,这螺珠的性子太过散漫了。

白日里学戏最认真的就有她,但是却对为孟小婉献寿总是有些微词,显然是认为孟小婉还不配让她们登台献戏。若不是苏明烟带头压着,这个螺珠不定还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晚间,她故意在张哲面前,分别唱了他和孟小婉的作品,却是要告诉张哲,孟小婉的才华并不配让她登台献戏。如今勉强答应,不过是看在张哲的面上。

好冷傲的女子!

张哲心中不快,却没有动怒,反而就着螺珠的话夸起了孟小婉来。

“内子才学远胜张某,委身下嫁,张某得益良多,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哦?”螺珠冷眼看来,她一直怀疑那句“烟锁池塘柳”其实是张哲替孟小婉杜撰的,因为孟小婉在闺中的时候,虽有才名,可也没有知名的作品流传。

怎么可能一嫁给张信之就如同开了窍,这首西江月怕才是孟小婉真正的水平。

“内子与张某不同,只爱长短句,就如这西江月不过是游戏之作。我娘子佳作极多,却为了不压住张某的风头,只在闺中与我看,从不外传。写与洛家娘子的,却是故意挑平淡的相赠。”

“那不知妾身可否有幸今日听上尊夫人一首长短句,以解妾身之惑?只不过,不会如霍郎君一般故事吧?”

这话里的意思:哼,那你就拿一首出来听听,看姑娘我服不服。但是如果是你自己做的,就不要拿出来哄人了。

张哲点点头,说实在的他其实一直想替孟小婉扬名,为的就是阻断玉瑶和徐娘子的心思。

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如今在混文人圈子,出入之地都是万丈红尘。万一哪天J虫上脑,办了错事,可就对不起孟小婉的一片深情了。

“也罢,今日且将我娘子的一首闺作念与你知,诸位一听便知,这词到底是谁所作?”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呲~~~,满屋吸气声。

真真是一对儿文坛大才,这是老天爷作伐给弄到一堆去了!

螺珠楞了半响,这才低低的起身、深深的道了一记万福。

她抱着琵琶闭目想了半柱香,这才弹起了琵琶,将这首《武陵春》唱了出来。只听她这音调中的情绪,张哲便知这个螺珠已经对孟小婉“服气”了。

只有霍炳成这个憨货,一叠声追问张哲:“信之,这双溪又在何处?几时有暇,且带为兄去游览一番。”

螺珠一共唱了七八首曲子,这才告退,全是分文未取。

等螺珠一去,洛成枫便鼓掌叹道。

“原来郡中流传信之的诗作唱曲,竟都是螺珠姑娘亲手谱就。信之可有佳作,一酬美人恩重啊?”

张哲正准备摇头,却听外面有人在大喊。

“西吕国使臣途径武陵,正在楚腰阁设擂,以西吕历年殿试八诗为擂主,邀我大郑士子取擂。还说要从南阳一路摆到龙京去。西吕国随使三老将我武陵士子攻擂诗全部贬得一钱不值,委实气人!张信之呢~!可在此地?”

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趣,不由分说纷纷拥了张哲就往楼下走。

张哲根本不愿意凑这个热闹,奈何被霍炳成与石秀两个大个子各自捉了左右手,腾云驾雾一般就出了云音阁,前呼后拥的就往楚腰阁前进。

路上还有人在议论:“西吕使臣从来都是自西江郡入贡,不想今日竟然绕路水路东下来我武陵,又南阳,这绕了如此大一圈,是何道理?”

有消息灵通的衙内冷哼回他:“西吕武功向来不及我大郑,如今朝廷封了邹天养为兰柯郡公,分明是将兰柯郡划入了我大郑治下。西吕国咽不下这口气,这是派了人来一路扫我大郑颜面,可见得这是铁了心要与我大郑为敌了!”

也有人恨声道:“十一年前,西吕国使臣就在沿西江郡上京一路设过此局,害我大郑文坛丢尽了颜面。如今又故技重施,却是毫无新意!委实可恨!”

来报信的人却道:“却不是毫无新意,这次西吕国在这八首诗词下各自设了四百贯的彩头,足足三千多两白花花的银子摆了一地。那西吕使臣的随从还说银子重,要一路运到龙京再运回去,会生生累坏他们,真是气人!”

听到这么多银子,霍炳成和石秀忽然觉得手中一轻,之前还极不情愿趟这浑水的张哲,忽然脚下带风的自己走在了前方。

只听张信之义正严词道:“委实欺人太甚!诸位走快些,莫让他人提前.....受了西吕人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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