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这样,这个...”第二天,孙国龙看着陆令提供的这些材料,楞楞出神。
“牙”之死,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多的关注,然而孙国龙却一直觉得蹊跷,只不过他当初查了很久,也没有确切证据,后来也就不怎么关注这个村的事情了。
而再后来,东坡村继续出事,孙国龙不得不再关注起村子的案子,从“老金”的事情开始追查。实际上,孙国龙对于“牙”之死,也没有继续做什么。
“要这么说,有一个人就非常可疑了,”孙国龙道,“王成的女儿,王一雯。”
“啊?”陆令感觉自己没反应过来。
四年多之前,王一雯只有13岁!她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当然,这年龄做啥也都没有责任...(12--14岁负责的那个新规定,不适用于此,法不溯及既往。)
...
昨天晚上,大家吃完烧烤,就回去休息去了。
昨晚,那个烧烤店,四个烧烤师傅,累了个够呛!
今天,一大早,陆令等人就开车到了苏营镇派出所,找到了孙国龙,游少华等人也跟了过来。
大家在一起聊这个案子的过程,越聊越是心惊。
很显然,从现有的证据来看,王一雯确实知情,且参与了“牙”的意外事故案!
“找她很简单,但是不好审。”孙国龙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如果是四年之前,查案要容易很多,不少目击证人可以找,不少技术手段可以用,现在就几乎不可能了。
现在的证据和线索,能立案,却不够抓捕,这样去抓捕、去审讯,几乎没有意义。
游少华是询问过王一雯的,这个女孩很聪明,而且询问未成年人必须有成年监护人在场,询问难度非常非常高。
这么多人,大家研究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关键问题。
大家都在讨论,陆令把孙国龙单独叫到旁边的屋子:“我想问问您,您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关键线索?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想谋害您?”
“实际上,我知道的东西真的不多,但可能我是真正明面上的办案警察,所以矛头都指在我身上,尤其是他们村的大案子都破了,可能我真的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了。”孙国龙道,“胡军死了之后,我一直都是这种状态。”
陆令表示理解。
胡军死了之后,孙国龙状态很不好,给人的感觉就始终在沉思。实际上,他真的没有那么强的能力,胡军案查了半天,还没有摸到真相的边缘,反倒是陆令给直接查了出来。
但孙国龙所处的位置比较尴尬,如果有人要针对警察,那孙国龙必然是首当其冲。
“对了,我让你去查一查你的肝脏问题,你去查了吗?”陆令道,“我们小队的队医还是很厉害的。”
“我去查了,没什么大事,”孙国龙有些吃惊,“你们还有队医?”
“嗯,以前学临床的,”陆令就不打算提法医的事情,“她的话,还是应该重视一些。”
“不瞒你说,医生说我有点肝中毒,并不是肝病,”孙国龙也是疑惑,“我也不知道怎么肝中毒的。”
“医生给你开药了吗?”陆令问道
“开了,我找给你看一下。”
不多时,孙国龙拿来了医生开的药物,还原性谷胱甘肽、熊去氧胆酸这些,陆令找刘俪文看了看,这些药物没什么问题,确实都是护肝、排毒的药物。
“医生有没有给你说别的医嘱?”刘俪文有些好奇,问道。
“医生说让我暂停服用中药。”
“中药?你最近还吃中药?”刘俪文眉头一皱。她并不反感中药,但她真的很看不上很多所谓的中医开的药物。
“胃不好,老毛病了,我知道有一家中医不错,在县城很有名。我去开了几副药,第一副有些效果。现在吃第二副,也快要吃完了。”
“我看看。”刘俪文道。
这中药就是中药袋子,里面是现成的、熬好的药汁,这一袋大概有100毫升,从包装来看,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成分。
“这没法看,得知道是用什么中药配伍的。”刘俪文道。
“应该没什么问题,”孙国龙拿出电话,打电话问了问医生,医生很快地跟他说了几味主药,香附、柴胡、白芍、鸡内金等。
刘俪文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她打电话问了问,确定这确实没什么问题,这是个舒肝健胃的方子。
“既然这个药物没问题,那你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误服了什么导致的肝脏中毒呢?”陆令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和医生也沟通了半天,也没聊出来一二三。我现在饮食,要么在家要么在单位食堂,喝水也不会随便喝,怎么可能肝脏中毒?而且如果我中毒了,和我一起的人应该也有这个情况吧?”孙国龙觉得这个事是未解之谜了,他都不想查了,既然查出来是肝脏中毒,估计还是中药的问题,以后不吃就行了。
“这中药成分,医生说是白芍等,怎么证明?这药汁也很难化验,毕竟没什么人工合成的化学物质。”涉及这些东西,陆令就不懂了。
“既然孙指导只有中药是别人给的东西且独自服用,那么问题在这里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不能这么粗浅地下结论,”燕雨摇摇头,“这中医说给的白芍等药物,我们就得证明真的是这东西。”
“你跟他说,药物效果不错,还打算介绍朋友过去,然后,再开第三副药,等他熬制的时候,我们去看看药材有没有问题。”陆令接过了燕雨的话。
孙国龙倒是觉得大家小题大做了,他也知道一些中药伤肝。因为是药三分毒,所以他没有太在意,就觉得以后这个中药不吃了就好。
但他也没有想到,陆令等人就这么较真。
孙国龙再次给中医打了电话,约定了时间,医生说中午就开始给他熬第三副药,让孙国龙下午四点之后过来拿。
约好了时间,下午两点钟,陆令等人就到了县城的这家中药店。
除了陆令等人之外,刘俪文还专门找了一名老中医的徒弟。这位和刘俪文是朋友,在学校学的中医,毕业后师从一位知名中医,现在也已经可以独立看诊了。他比刘俪文大五六岁,刘俪文一直喊他“马哥”。
先进门的就两个人,就是陆令和孙国龙。
这是一个挺大的门面,看着古香古色的那种感觉,这房子的装修,一看就超过20年。
屋子里有十几个人坐着,正在排队等医生诊断。
这位中医本来还在沟通病人,看到孙国龙过来,就伸手拦了一下,示意有什么事等他看完面前这个病人再说。
大概五分钟后,这个病人诊断完成,中医给他开了药方,让他去药房抓药、交费,然后才和孙国龙说道:“你的药还在煎着,估计还要两个小时,不用急。”
“这次过来不是急着拿药,我想把药渣也带走。”孙国龙道。
“没问题。”这位中医看着也有五十多岁,他知道不少病人担心中药复用,会选择拿走中药,“等熬好了,我安排人给你装起来。”
“我能现在过去看看吗?”孙国龙道。
“随意。”中医指了指屋里的一名药童,示意他带着孙国龙过去。
陆令在这个期间,也观察过这里的药童和看诊的中医,都没什么问题,一看也不像坏人,尤其是这位中医,看起来还是有些本事的,做事不喜欢解释,喜欢直接做。
这里的药童有好几个,其中有两位是这位中医的徒弟。小药童带着孙国龙和陆令,就离开了这边,要去隔壁的房子。
这里都是平房,熬中药和包装中药的地方在旁边那一户家里,这里也被中医租了下来。
陆令二人过来,刘俪文找的马哥也跟了过来。
这间屋子一共有十几个砂锅,全部都处于沸腾的状态,屋里药香非常浓郁。
“就是这一锅。”药童指了指其中的一锅药物。
马哥直接拿夹子夹起砂锅盖子,然后用类似于筷子的工具伸进去,挑起了不少中药。
“别动啊这些!”药童有些不高兴了,这些人怎么不懂还乱动?这弄撒了怎么办?
“你确定是这一锅药吗?”马哥的脸色不太好看。
“是这一锅,不会有错的。”药童点了点头。
“之前听你们说,用的主要药物是香附、柴胡、白芍、鸡内金这些东西,那怎么这一捞出来,看到的都是雷公藤、川乌这些东西?这都是对肝脏有大毒的东西,每次使用,配伍都要非常小心,这里面这么直接全用上,这是要杀人吗?”马哥差点开骂了。
有的东西煮久了,不是那么容易分辨,但随便看了几个,就全都有问题。
“马哥,这东西毒性很强吗?”陆令问道。
“很强,中药里有一些东西是剧毒,如果用的不对、煮的时间不够、配伍不准,理论上能直接吃死人。比如说砒石、水银、生川乌、生附子、生藤黄、生千金子、砒霜...”
“砒霜也是中药?”陆令震惊。
“就是肉眼看不出来,不然我真的怀疑这里面可能有微量的砒霜,要是多次服用,基本上就等死吧。”马哥说着,看着药童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中医现在本身就难,很多人不愿意相信,总觉得这都是江湖骗术。实际上,每个愿意耕耘中医、立志成为良医的人,都很不容易,他们看到这些败坏行业风气、草菅人命的行为,会更加痛斥!
“这不可能!”药童说着,仔细地看了看,“这不是雷公藤和川乌,这是甘草片!”
“且不说你的方子里有没有甘草片,即便有...”马哥气坏了,“把你老师给我喊过来。”
中药材,大部分都是切成片使用。雷公藤虽然叫雷公藤,但也是切成小片,如果不是炉火纯青的中医,看到这种煮了一阵子的雷公藤,可能真的会打眼。
煮久了,看着都是“树根片片”的感觉。
药童显然也没那么自信了,连忙要回去叫老师。陆令往外走了一步,给车上的人一个眼神,石青山和叶文兴立刻下车,跟上了药童的脚步。
药童看到石青山,还真的吓了一跳,但还是乖乖地跑到店里,把情况告诉了老师。
这位中医听闻此事有些皱眉,但还是看完了眼前的病人,才带着两个徒弟匆匆赶到煮药的屋子。
此时,这个砂锅已经停火了,药汁也被分在了一个盆里,这些药材全部倒在了另一个盆里。
中医走过来,蹲下,只是看了一眼,眉头就锁在了一起。
这绝对不是他开的药方。
“这有没有弄...”他想问问徒弟是不是把两个砂锅弄错了,但问了一半,就不再说话,因为他知道,他没有开过这个方子,没有给任何人开过这个方子。
就目前来看,单是这些不能溶解的药材,就已经是毒药了。毒性虽然不会强到见血封喉,但长期服用,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饶是他从医这么多年、经历了无数风浪,看到这个,后背都流汗了。
这由不得他不流汗。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这辈子毁了不说,可能还有牢狱之灾!不仅如此,如果上了新闻,他毁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他的老师、他的行业!
“这确实不是我弄的,但是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中医认真地说道,“我这边招了一些人帮我煮药、加工塑封袋,我怀疑是这里的人干的。当然,我不是推卸责任,一切责任由我承担,无论需要多少赔偿,我只要能承担,我就会满足。”
这位中医绝对不傻,他知道孙国龙是派出所的领导,今天来的这些人,肯定全是警察。
这事,能安稳过去,就是他命好,是他祖上积德!
“我相信不是你的事,责任的事,我们过会儿再说。这个地方熬药的,所有人的情况,立刻给我,所有人,喊过来。”陆令安排道。
“好。”中医立刻跟两个徒弟安排了下去。这些小事,都不是他在亲自负责,他只负责看病抓药,其他事都是下面的人在做。
...
(竞猜,换药的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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