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襄阳。
刘表阅览完手下人送来的记载着蔡瑁全军覆没的战报,他的脸上青紫之色不断变幻,捏着战报的手掌为之颤抖不已。
“蔡德珪误我!”
“五万大军一朝尽丧,他怎么不去死!”
“他怎么有脸被敌人捉了去。”
州牧府中,刘表把手中的战报狠狠的摔在地上,杀了蔡瑁的心都有了。
但是。
与刘表的震怒不同。
前不久得到消息赶至州牧府的蒯越,心中则是充斥着淡淡的担忧。
蔡瑁大败已成定局。
如今再怎么愤怒也改变不了。
蒯越出列说道:“主公,追究蔡瑁的罪过什么时候都可以追究,但当务之急应当是保证江夏城不失!”
“越建议……”
“主公应该立即让江夏太守黄祖之子黄射代领江夏将军一职,时刻监视着敌军的动向。”
“若是吕布有任何异动,黄射固然不能挡住吕布军,但至少能支撑到襄阳大军赶至。”
蒯越的话,让刘表心神一凛。
注意到蒯越凝重的表情,他当即允诺,并且传令手下的士兵火速传令江夏。
蒯越说完之后,一个令刘表有些意外的身影站了出来。
“父亲!”
“以孩儿之见,下令江夏城黄祖将军之子加强城池守备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
“当是父亲您立刻派遣使者前往弋阳和那吕布交涉!”
“如果有可能……”
“尽量把那些被敌军俘获的将士和……蔡,黄两位将军赎取回来,否则,蔡,黄两位将军有失,江东军再来攻打的话,谁可去迎战那孙策。”
刘表望着出列的长子刘琦,他不曾想到过自己这个儿子竟然会在此时站出来替蔡瑁说话。
蔡家上下有意打压刘琦,扶持与之亲近的次子刘琮这件事,刘表是知道的。
可也正因为知道。
刘琦此时“不计前嫌”的出声替蔡瑁说话,才让刘表心中对于这个长子越发的愧疚。
刘表没有立即表态。
而是看向了麾下另外一个智谋之士。
“子柔,你以为琦儿的意见如何?”
作为蒯越的兄弟,在刘表入主荆州时就提议蒯氏举族力挺刘表的蒯良闻声出列。
他沉声说道:“主公,长公子所言甚是。”
“蔡瑁和黄祖两位将军的生死不能不顾,良愿意亲往敌营一趟,同那吕布交涉一番。”
蒯良请缨,他的说辞比之刘琦的更为激进。
见到这一幕,刘表的眉头皱了起来。
如果说蔡瑁的大败令他感到震怒的话,现在蒯良对于长子刘琦表露出来的支持态度,则是让他感到烦恼不已。
刘表甚至怀疑……
自家长子说出的这番话,未尝不是得到蒯良的暗中教导。
“且容我思量一番!”
“你们先退下吧!”
刘表用手揉着脑袋,神情间一片疲乏。
荆州才安定没有多久,蔡,蒯两家在继承人的站队上所表现出来的态度,着实让他心力交瘁。
他,还没死呢!!!
回到州牧府后院。
刘表尚未步入其中,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就是由远及近而来。
不等刘表站定。
一个衣着华丽,身如扶柳之姿的年轻女子扑入了他的怀中。
只见女子长子一个莹白饱满的额头,一双弯弯的柳俏眉,柳眉之下则是一双魅动人心的桃花眼,有如波光荡漾。
其胸口前的一对丰满,配上其如今哭的泪雨梨花,当真是我见犹怜。
“夫君,您可一定要救救德珪啊!”
“他若是出了个好歹,妾……妾身……也不活了!”
软夷在怀,刘表心中的怒气莫名消失了。
“夫人……”
刘表想要呵斥女子一番,可话语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妥协。
“好好好!”
“夫人先起来说话,为夫这不是正想办法呢不是!”
“莫要哭了,莫要哭了!”
好言宽慰之间,刘表心疼的替蔡氏擦着玉容之上的泪花。
他的身上,全然无了一地州牧的风范和威仪。
……
南阳郡。
北部,穰县。
占据穰县的西凉军统帅张绣听完手下士兵的禀报,他整个人沉默了。
他本以为自己杀的曹操亲子身死,大将战死,已经足够自傲了。
但在手下汇报完毕吕布军同荆州军,江东军的战绩之后,他已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形容自己如今的心情。
“先生!”
张绣侧头看向居于右下首的一名黑衣中年谋士,对着他询问道:“先生,吕布来势汹汹,我等该如何应对!”
听到张绣的询问,黑衣中年谋士抬了抬眼皮,似是没有感受到张绣言语间的忧心忡忡一样。
“将军!”
“吕布和荆州军,江东军打,那是他们三者之间的事!如今其又未曾濒临穰县城下,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将军,你有些着急了。”
说完,黑衣中年谋士起身向张绣告辞,就像是生怕张绣继续询问他一样。
“老狐狸!!!”
目送着黑衣中年谋士离开,张绣口中暗骂了一声。
这位文和先生哪里都好,就是非到生死关头之际想让他出谋划策,简直是难如登天。
但凡这位先生诚心归附于他张绣,主动为他出谋划策……
他张绣又何至于今日仍旧困顿于穰县之地,每日提心吊胆的活着。
另外一边。
离开张绣身边的黑衣中年谋士出门后望着天空,眼中一片凝重之色。
“刘表,孙策,曹操,如今吕布又来了!”
“看来……”
“荆州不能多待了!”
黑衣中年谋士这般想着,行至道路拐角处的他,耳畔边传来一阵低语。
“敢问先生,可是贾诩贾文和!”
“我家主人托小的给先生送来书信一封。”
骤然响起的声音,令贾诩心中猛地一颤。
他朝自己的右边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西凉军制式甲胄的卫兵,正手持一封书信看着他。
“你家主人?”
贾诩一眼判断出了此人绝非府中巡逻的卫士。
这让他惊讶于此人的胆大之余,却也没有立时间轻举妄动,大声朝着旁人示警。
无他。
他不想死!
“确是我家主人!”
“另外……”
“我家主人让小的告诉先生一句……”
“先生智谋无双,可莫要想着逃跑!”
“您若是跑了,您那远在凉州姑臧的公子贾穆,妻子,以及先生您的母亲等人,可未必能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