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
醒醒啊!
”
“平阳侯!
”
那三个太医此刻急疯了,围绕在了曹窋的身边,不断的往他嘴里灌药,不断的搓着他的脸,曹窋平躺在地上,几乎没有呼吸,可是太医令却能感受到他那微弱的脉动,此刻,最为惊恐的就是这三位太医令了,若是曹窋死在了这里,那他们还有活路吗?这是要被族诛了啊!
曹窋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作为大汉头号外戚,第二彻侯,若是就这样走了,那他们都得跟着一块儿走,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太医们疯狂的施展着救人的手段,越来越着急。
而商贾们却围绕在了他们的周围。
“这下可如何是好?!”
“要不回去?”
“这可怎么办啊~~”
曹窋抗住了冰天雪地的气候,抗住了这一路的颠簸,可是当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睡了一觉,卫婴怎么都叫不醒,这使商队瞬间炸开了锅,整个商队在此刻都吓坏了。
商贾们最先想到的,就是皇帝的怒火会不会波及到他们身上。
在这一刻,整个商队都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震动,人心惶惶,有人在哭泣,表示自己的对曹窋的担忧,有人在惊恐的打量着周围,手足无措,就连跟随曹窋一同前来的甲士,此刻也有些稳不住局势了。
在历史上,平阳侯一家传承不算很短,只是可惜,基本上是没有一个长寿的,以曹窋那年纪,能走到这里来,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
只是,他在闭上双眼之前,没有来得及安排任何的事情,这样的意外,让整个商队都陷入了一种慌乱之中,他们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接下来到了身毒该跟谁进行联络,顿时就失去了主心骨。
在急切之下,甚至连回去的话都被说了出来。
就在众人慌乱的时候,卫婴却跪坐在家主的面前。
他不忍心的看着太医令们疯狂的给家主的灌药,看着这些太医们的惊恐,他心里也有些绝望,其实早在出发的时候,他就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他知道,其实家主也想过,以他的年纪,想要活着从那头走到这头来,不太容易,卫婴并不知道,为什么家主会在那个时候不听从刘启的话,为什么不留下来,为什么要执意去做这样的事情。
是不愿意再背负碌碌无为的名声,是想要做出一件真正对得起平阳侯爵的事情来?只是碍于面子,不敢反驳西庭王?
或许这些原因都是存在的,只是,卫婴已经无法得知了,家主如今看起来,是没有任何的机会了,就连那脉搏,都在愈发的薄弱,太医令们都开始绝望了,有一位更是瘫坐在一旁,捶打着自己的脸,嚎啕大哭。
平阳侯倒下了,他要操办的事情却还没有完成。
那些商贾们格外的惶恐,几个大商贾围绕在家主的身边,不知所措。
甲士们还在大声的嘶吼着,要求商贾们安静下来。
情况混乱,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卫婴看着家主那一动不动的模样,手几次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握紧了剑柄,手发白,身为隶臣,无论如何,家主死了,他都没有继续活下去的资格了,他可以跟着家主一同上路了。
可就当他将剑拔出一些的时候,他又迟疑了。
他倒不是怕死,只是,他想到了家主那一声充斥着畏惧却又那么悲壮的出发。
他缓缓松开了手,站起身来。
“诸君!
!”
他这么一开口,周围那些噪杂的大商贾顿时收了声,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卫婴皱着眉头,严肃的说道:“平阳侯在过山的时候,曾经告诉我,若是他半路出了意外,就由我来接替他的位置,领着诸君完成贸易之事!
”
大商贾们惊讶的看着他,有人忍不住开口说道:“我没有轻视您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并非是...”
“这是平阳侯的命令!谁敢不从?!”
“我们从西庭国到达这里,不是为了看一眼身毒就离开的!王君,请您派人去远处的城池,联系身毒人!
让他们赶忙派人来!
最好能派医!
告诉他们,大汉的彻侯在这里,需要他们的医治,还有大量的商贾,都需要休息,让他们做好迎接的准备!
”
“另外,我们也要小心这些人,我们如今远离西庭国,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几位太医,请你们继续救治!
”
“他已经没有了呼吸,连心脉都要停了,你要我如何救治?!你要我如何救治?!我们要一同陪葬了,陪葬了...”
商贾们在利润的面前,还能保持着自己的情绪,可这些太医,完全就是刘启强行丢给曹窋的,他们是不愿意来的,刘启大概也曾告诉他们,若是曹窋死了,他们也不要活着之类的言语,此刻,他们此刻相当奔溃,这一路的颠簸,苦难,加上如今这发生的一切,让他们崩溃。
卫婴却大吼道:“按着我所说的去做!这一路走来,无论遇到什么,平阳侯都不曾后退一步!不曾说要放弃的!如今事近成,何以弃之?!”
卫婴迅速进入状态,迅速对着众人下令,在这个群龙无首的时候,虽然他只是平阳侯家的一个隶臣,可他的言语还是带着极大的信服力,那些甲士也不敢多说什么,平阳侯家的隶臣,都比他们要尊贵许多,在卫婴的命令下,原先还惶恐不安的商队开始缓缓进行调整。
尽管他们还是沉浸在那种深深的惶恐之中,可如今总算是有人开始发号施令,安抚他们的内心。
在卫婴的调度下,众人开始在这里扎营,等待身毒的来人,很快,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卫婴所派出去的人领着一群身毒人来到了这里,其中那个带头的身毒官员满脸惊恐的跳下马来,迅速冲到了曹窋的身边,怕曹窋出事的不只是这些商贾和太医,这些汉赐省的身毒官员也很害怕。
他们听闻从大汉来了个大贵族,快不行了,吓得腿都软了,他们的国王同样不好说话,目前的趋势更是无限的亲近大汉,在这种时候,若是大汉的贵族在这里出了事,他们的人头都得被砍下来送去大汉啊!
有几个披头散发的推开了太医,迅速来到了曹窋的身边,以谁都听不懂的话开始急切的交谈了起来。
译者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这些人说他是劳累过度,冷水入体,热水流失,导致魂灵离开了身体...需补充体内的热水,然后让他的魂灵归位,找回他的魂灵...”
太医顿时就忍不住了,骂道:“什么鬼东西,魂灵?人死了才要归魂呢!他们是医还是巫?”
“他们就住在这山外,这种情况,他们应当见得多!你们不许阻挡!”
卫婴下令道,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最先赶来的身毒医生,令人将热水灌进曹窋的嘴里,同时抡起了手,一耳光就打在了曹窋的脸上,那一刻,卫婴的脸色也变了,就要拔剑,那医生急切的说着什么,一旁的译者说道:“他们是在给魂灵指引归来的方向!”
“可是他们这!
”
卫婴还来不及说话,那医生又一拳打在了曹窋的腹部,虽然不是很重,可卫婴却忍不住了。
你们这还是人吗?人都快没了,你们居然还来殴打?!
那位身毒的官员急忙挡在了卫婴的面前,急切的解释了起来,与此同时,那几个医生各自大展身手,没错,就是物理意义上的身手,他们直接围绕在曹窋的身边,一只脚在地上,一只脚踩在曹窋的身上,低哼着诡异的歌,然后开始围绕着他起舞,他们不断的绕着圈,轮流着踩踏曹窋。
卫婴双眼通红,再也忍不住,上前就要动手,却听到太医令尖叫道:“有呼吸了!
有呼吸了!
”
卫婴愣住了,他勐地看向了曹窋,在那些身毒医生们跳起舞后,曹窋的嘴微微张开,卫婴仿佛看到了希望,顿时任由这些人来进行那神秘的仪式,他们时而踩踏,时而灌水,时而打耳光,从身边掏出了各类的果实和奇特的东西,弄碎了往曹窋脸上涂抹,那医生忽然又大叫了起来。
“他在说什么??”
“他说,他的魂灵就在周围了,却不愿意回来,让我们派个人,给他说话,勾起他魂灵回来的想法...”
来自大汉的那几个太医,听到如此医学,各个都是目瞪口呆,你们就是巫吧,通过说话来治病??闻所未闻啊!
这不符合医学!
卫婴却没有反对,他连忙扑到曹窋的身边。
“家主!
回来吧!
您还有功业没有立!您还要给那些轻视您的人证明自己!
您现在还不能倒下!我们快成功了!
身毒人来了!
太子来偷您家的羊了!
陛下和皇后来了!
!”
“先家主说您还不能离开!
平阳懿侯在看着您呢!
!”
卫婴不断的嘶吼着,语气越来越急切。
“阿父....”
曹窋的嘴唇微微抖动着,隐约发出了一个词,那一刻,卫婴大惊,再次开口大吼了起来。
而那三位太医,此刻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真的把人的魂灵给叫过来了??这东西真的可行??还能通过殴打来救人的??
那几个身毒医生不再跳舞了,将曹窋装上了马车,朝着城池的方向飞速前进,在车上,还有个医生正在扇曹窋的耳光。
可卫婴已经不愤怒了,若是那医生累了,他甚至可以自己上场,多来几个耳光。
卫婴徒步跟在车的身后,喜极而泣,边哭边跑。
那三位太医面面相觑,将自己在今日所见到的惊人一幕给记录了下来。
.......
陌生的天花板。
曹窋缓缓睁开了双眼,就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龇牙咧嘴的野人,这将曹窋吓了一跳,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奈何浑身太过虚弱,却做不起来,他刚想要叫,那野人抡圆了手,就给了他一耳光,曹窋一时间都被打懵了。
自从阿父逝世之后,多久都没有人打过他了。
“你们要干什么...”
曹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有人拿起了针,直接插在了自己的腿上,曹窋痛的大叫了起来,刚开口,面前那个野人又是一耳光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听着里头传出熟悉的喊叫声,卫婴急忙冲了进来,站在一旁。
“家主!
您的魂灵回来了?!”
“什么魂...”
“啪~~”
“卫婴!
救我!
救我!
”
“家主,他们是在治您,就是他们救了您的性命,请您忍耐!”
“救我?!啊~~~~”
此刻,有六七个身毒医生围绕在曹窋的身边,方才就是有个医生用烧红了的铁器,朝着曹窋的脚底板就拍了几下,他的动作很快,不会造成严重的烫伤,但是,这滋味还是非常的不好受,曹窋痛的大叫了起来,可他只要一喊,蹲在他身边的那个野人就要扇他。
还有个拿针的,动不动就要扎一下。
“我不治了!
不治了!
我宁愿死啊!
”
“卫婴!
!”
如此折腾了半个多时辰,身毒的医生在屋内摆满了火盆,在卫婴的大拜之下,离开了这里,而曹窋则是满脸绝望的躺在床榻上,他看起来几乎麻木了,脸都被打红了,卫婴靠近他的时候,他都下意识的想要躲避。
卫婴激动的拉住他的手,“家主....”
曹窋茫然的看向了他,热泪盈眶,曹窋实在不明白,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为什么醒来就是一群身毒人按着自己开始毒打,卫婴居然站在一旁看着,还说这些人在救自己,这是救命吗?这分明是要命啊!
卫婴急忙将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
“然后他们就将您的魂灵给叫到了您的体内....”
“我的魂灵??”
曹窋听完就更加懵逼了,只是,还没等他相通,很快他又咳嗽了起来,剧烈的咳嗽之下,他再次晕厥。
曹窋无法处置任何的事情,虽然凭借着顽强的斗志,侥幸夺回了性命,只是,他的身体还是差到了极点,那些身毒人会叫魂,却唯独不会治理他的身体,太医们倒是熬出了不少的药,拿来给曹窋补身体,只是,起到的作用并不大,按着太医们的说法,曹窋的病已经很严重,基本上是无法根治的。
只能听天由命,他们也不知道,平阳侯若是再次逝世,那些身毒人是否能再次让他复活。
卫婴只好扛起大梁,与这些身毒人进行正常的贸易活动,孔雀国的官员在看到曹窋活下来后,就松了一口气,上书给他们的庙堂,又帮着安排这些商贾们,给他们划出可以经商的地区。
卫婴这个隶臣,在这些过程之中,始终都是很平静,他那严肃的脸,让任何人都想不到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隶臣,哪怕曹窋无法处置,贸易还是在这里得以正常的进行。
卫婴成为了商队的主心骨,开始负责各类的事情,以平阳侯府所带给他的威势,说是狐假虎威也好,总算是稳住了局面。
.........
刘启很是惊讶,他本以为,曹窋绝对忍受不了那折磨,他对曹窋是很了解的,这人本身没有什么能力,做事怯弱,向来都是声音大于行为,本以为他立下豪言壮语,可三四天后就会回来,可是,这次他明显是想错了。
刘启却有些慌了,他非常的清楚那条道路有多么的难走,为了确保能按时返回,他们肯定是不会绕远路,那条艰难的道路,曹窋真的能走下来吗?若是他走不下来,那岂不是要出大事??自己肯定也要受到牵连啊!
刘启心里,整日都是惶恐不安的一个状态,他恨透了这位逞强的平阳侯,每日都会派人去打探平阳侯的消息。
同时,西庭国的建设也没有落下,在身毒人的全力以赴下,大量的隶臣涌入西庭国,刘启直接用他们来进行对西庭国的基础建设,道路,驿舍,耕地,水利工程,城池,他投入了大量的物资,将庙堂所赠与的物资几乎都挥霍一空,他认为,此刻西庭国的基础打的越好,往后才有更加强盛的可能。
西庭国的发展迅速超过了一旁的北庭国,全新的道路,城池,正在开垦之中的耕地,各个都是让北庭国垂涎三尺,在拥有充足的劳力和粮食后,西庭国终于进入了疯狂发展的阶段,这势头比当初的唐国还要夸张。
河西国都急忙切断了对西庭国的援助,你已经不配了!
就在刘启忙着处置这些事情的时候,终于有斥候火急火燎的返回,笑着说道:“大王!大王!商队回来了!
满载而归啊!
”
“平阳侯回来了?!”
“不曾回来...那些商贾们说,平阳侯病重,无法赶路,为了不耽误时日,就派遣自己的家臣率领商队先返回了...对了,他们还说从身毒那里学来了起死回生之术...”
“啊???”
ps:古印度的医学在同期内较为发达,但是比较诡异,他们的医学走唯心道路,他们企图用神学来发展医学,甚至建立了奇特的体系,居然还有些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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