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墨用手在树干上敲了,灵力输出,缓缓地缠绕在树干之上,轻声问道:“树灵可在?”
那颗黄角树寂静无声,没有丝毫的反应,仿佛就像是一棵普通的树。
龚墨也不气恼,只是加大了灵力输出,继续说道:“你把张远的那一魄还给我,不然就找人来把你砍了。”
“到时候你会神智尽毁,你的身体也会成为寻常的木材,拿去烧火,甚至直接腐烂入土,你可想清楚了。”
黄角树依然是沉默,只是它这一次的沉默并没有维持下去,似乎能感受到龚墨话中的坚决。
半晌过后,黄角树上终于传来了一丝轻薄地精神波动。
果然。
龚墨心想,面上却是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迫切的想要繁衍,但你借张远之力,已经害死了许多人。现在,可以把他的魂魄还给我了吗?”
树灵的精神波动再次颤了颤,它与龚墨的灵力相接,虽然不能用人类的语言来交流,却也能简单的表达出它的意思。
它不愿意。
不等龚墨说什么,它的身上再次传来了有些剧烈的精神波动,似乎迫切的想要说明什么。
龚墨细细地感受了一会儿,才明白了它的意思。
它说张远想要被人找到,是自愿将这一魄交给它的,这是他们做的交易。
好家伙,原来是这样。
龚墨叹口气,有些头疼,早知道自己问张远一句,也不至于找了这么多天,浪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你作为精怪,体内可不能藏有恶灵的魂魄。若是有一日,你被恶意侵染形成了魑魅魍魉,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来消灭你。”
“更别说张远,他已录入红书,其罪当审,魂魄不可不全。”
树灵沉默了一阵,不情不愿地跟龚墨讨价还价。
“别墨迹,赶紧把那一魄交出来。你如果乖乖听话,我说不定能找一些聚灵水给你,但如果你再继续反抗,别说聚灵水没有,我还要把你的神智剥离出来。”
听到他这么说,树灵似乎有些迟疑地安静了下去。
这个人类,怎么连树都欺负!
感受到它的犹豫不满,龚墨继续道:“你可想清楚了,聚灵水可难得一求,以你的情况用了它以后,甚至可以拔地而起,另寻栖息之地。”
“错过了这一次,你想要拥有可移动的躯体,那可是得等上百年甚至千年的时间,还得需要有所机缘才行。”
树灵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几乎是在他话音一落的瞬间,一个小小的虚影,就从龚墨身边的树干中被吐了出来。
整棵树上弥漫的阴气也在这魂魄离去后,极速地消退。
龚墨运转灵力,牵动那一丝残魂来到跟前,仔细地检查一番,确认是张远残缺的一魄后,才点点头,又在树干上敲了敲。
“行了,回头我让人把聚灵水给你送来。但你要切记,日后不可伤人,莫造杀孽。你借用张远残魂所犯之罪,因果自有你的一份。”
“未来成长中必然会有所劫难,也需要你自己去承受。听懂了吗?”
树灵才不管他说的这许多,只知道自己交出了张远的魂魄后,有望得到能帮它离开此处的聚灵水,便有些激动。
它向龚墨传来的精神波动,变得有些谄媚。
龚墨又拍了拍树干,却不再多言,抓住绳索从树上一跃而下。
当他身手矫健地落回地面时,不远处围观的工人们不禁发出来了一阵欢呼,那欢呼声吓了龚墨一跳。
这件事情终于完成,龚墨将张远的魂魄送入了金书之中。
整个过程,张远显得极其平静,连丝毫的反抗都没有。
魂魄全聚以后,张远的神志也恢复了正常。
但它的双眼中,除了平静,只有死寂。
龚墨也没有安慰它,无论如何,那些因它而死的人是实实在在的,幸存下来的人,也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而当刑罚结束后,孟婆汤饮下,步入轮回的它,什么都会忘记。
不管是不是张远的本意,当它与树灵达成的约定后,害死了许许多多的人。
尤其是它的阴气怨念与树灵的灵气相结合之后变得扭曲,也影响着它与树灵的神智。
或许再过不久,张远的力量增长到一定程度,甚至会将树灵反过来吸收,那时,说不定就会形成一个庞大而扭曲的诡异怪物。
当树灵放弃了张远的最后一魄,并且收敛了自己的力量后,書舍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三个树人的状态都开始好转,尤其是树化最浅的程阳,他面上的树皮已经开始脱落,露出了宛若新生的正常皮肤。
只是这个恢复的过程略有些缓慢,可能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但能够看到希望,已经是一件令人再高兴不过的事情了。
解决完这些事情,龚墨终于带着洛熙熙和鹤珏一起开车返回了書舍。
龚墨回到書舍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三个树人的恢复情况。
他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程阳。
此时的程阳,比照片上看着好了许多,满头的绿叶已经枯萎掉落了小半。
连那些已经变硬变粗的树枝一样的头发,也开始枯萎脱落,有少数地方露出了光洁的皮肤。
还有他身上树化的肌肤,也仿若是结痂一样,开始变得干枯,质地似乎也在变化,他脸上有两个地方的树皮已经脱落,下面的皮肤看上去有些幼儿般的水嫩。
现在的程阳早就没有当初和龚墨辩解的散漫和敷衍,看到龚墨后立刻跪在地上痛哭起来,骂他自己眼瞎,没有相信龚墨的话,还把龚墨的名片弄丢了。
要不是他记得“書舍”二字,多方打听到了这里来求助,他害怕自己真的会变成一棵树。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思维明显开始变得缓慢,连同他的四肢似乎也变得僵硬。
尤其是浑身的皮肤,都变成干枯粗糙的树皮,那种恐惧简直无法想象。
“没关系,程先生,您现在的情况正在好转,不用担心。”
这次龚墨的态度明显温和了许多,甚至也有心情安抚他的情绪,把人强行拉起来坐在沙发上,一边检查,一边问他自己的感受。
程阳哭得根本停不下来,眼泪鼻涕顺着那些树皮的纹路往下流淌,显得有些滑稽诡异。
程阳抽抽噎噎地哭着保证,这次康复以后,自己一定好好做人,再也不碰脏东西,要给自己积福积德。
不仅是他的状态好转,周浩博和张悦的情况也有了改善,张悦的双眼中,偶尔还能看到短暂的神采了。
一切都开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真是再好不过。
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