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梧桐领着林叶熟悉这里环境,林叶发现,唯独老陈的儿子陈微微一个人还在那里练功。
莫梧桐道:“你看你陈师兄多勤奋。”
于是林叶多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确实。”
莫梧桐道:“他那其实都不是勤奋,他是变态,他身上的伤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还多一倍都不止。”
林叶问:“他最强?”
莫梧桐摇头:“那倒不是,大师兄最强。”
林叶道:“我听闻师父是老兵出身,还曾参加过无数大战,所以一定武艺高强吧。”
莫梧桐楞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孩子啊你真的是入世未深的眼神看着林叶。
他问林叶:“外乡来的吧?”
林叶道:“师兄怎么知道?”
莫梧桐叹道:“本地人谁上这当啊。”
林叶心里一动,立刻就问了一句:“师父不是老兵吗?”
莫梧桐回答:“是,怎么会不是,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在大树下的摇椅上躺好:“歇会吧,武馆就这么大,也都看过了,师兄们你也都认识了。”
林叶嗯了一声,却没有休息,转身朝着陈微微那边走过去。
到陈微微身边后,林叶客气的叫了一声:“陈师兄。”
陈微微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一种厌恶,不浓烈,可冷冰冰,就显得这厌恶足够拒人千里。
林叶讨了个无趣,倒也没有计较,自己到一边扎马步去了,若不是因为老陈的缘故,以林叶性格,哪里会主动与谁靠近。
陈微微看了看林叶的马步姿势,眼神里又闪过一丝轻蔑,然后就没有再多看一眼。
大概一个时辰不到,武馆的大门砰地一声就开了,显然是被人一脚踹开的。
在这一瞬间,林叶就看到师兄们好像兔子一样跳起来,装模作样的开始练功。
连八岁的宁株和四岁的薛铜锤都开始打拳,一个看起来颇有章法,另一个就是在那卖萌。
身材苗条一身长裙的师娘扛着师父严洗牛进门,居然脸不红气不喘。
“一个不留神就敢跑去那死酒鬼铺子里喝酒,老娘真是给你脸了。”
一边说着,一边那严洗牛扔了出去,那严洗牛至少有一百七八十斤,落地在沙坑里,砸的沙子都炸开似的。
严洗牛被摔的痛呼一声,下意识的蜷缩起来,嘴里还喊着:“救我,救我!酒鬼,瘸子,你们都来救我,敌人围上来了!”
师娘雷红柳本来气鼓鼓的,听到严洗牛这惊呼声脸上又出现了几分心疼。
“把你们师父抬进去。”
雷红柳吩咐一声,有几名弟子连忙过来,抬着严洗牛进了正屋。
林叶看到严洗牛这个样子心里一动,在心里把酒鬼和瘸子这两个称呼记了下来。
“师娘,师父他没事吧。”
林叶上前问了一句。
雷红柳道:“他能有什么事,喝多了耍酒疯,睡一觉就好了。”
林叶应了一声说道:“师娘,我家里有祖传解酒的方子,要不然我去抓一些药回来?”
雷红柳似乎是有些意外,看着林叶说道:“你倒是个有心的,不过你师父没什么事,喝多了酒而已,经常的事。”
林叶道:“酒不解会伤肝,我先去给师父抓一副药回来,回头再把方子写给师娘。”
雷红柳顿时对这个新来的徒弟印象更好起来,于是笑了笑道:“去账面上支一些钱再去。”
“不用,我身上有。”
林叶俯身一拜,然后离开武馆。
出了武馆后,林叶低头看路往前走,昨天夜里下了些小雨,城中多是土路,路面稍显泥泞。
师娘扛着那么重的师父回来,脚印会很深,林叶就观察这些脚印,找到了一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酒肆。
门开着,可以看到一个瞎了一只眼的中年男人坐在里边,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瘸子,因为那人身边放了个拐杖。
林叶没敢多注意,如果这两个人也有问题的话,警觉会极高,所以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他发现酒肆对面有一家卖点心的铺子,进去假装挑选,借着机会才多看了几眼。
恰好那瘸子起身离开,拄着拐杖走了,那酒肆的掌柜也没有起身送。
林叶拎着点心远远跟着,见那瘸子进了一家铁匠铺子,开门之后就把拐杖放在一边,坐在那继续发呆。
林叶从铁匠铺子门口经过,过去几步又回来,客气的问道:“大叔,这附近可有药铺?”
那铁匠看了林叶一眼,随意指了指前边:“走半刻就能看到。”
林叶俯身道谢的时候看了看那瘸子的腿,心里微微一惊,那裤管下边没有脚。
林叶解酒的方子是婆婆教他的,婆婆说,她男人以前也喜欢喝酒,所以她特意求来这方子,很管用。
到药铺后抓了药,药房的先生听他说完后下意识的多看了他几眼,还问他方子是哪里来的,林叶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家传,那先生倒也没再多问什么。
看起来这药房先生有三十岁左右,很斯文的一个人,林叶出门之后,他看着自己记下来的方子,眼神飘忽了一下。
林叶回到武馆之后,把点心和药给师娘送过去,说是路过点心铺子,觉得还好,于是给师娘买了些。
这般懂事,雷红柳对他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林叶装作好奇的问:“师父身上的伤疤,是原来打仗的时候留下的?”
“打仗?”
雷红柳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你这傻孩子也是被骗来的么?你师父是老兵不假,可他是个火头军,就是做饭的。”
她笑着对林叶说道:“你懂事,师娘不瞒你,你师父武功稀松平常,身上的伤疤确实是被贼兵砍的,那是因为一场惨败后,你师父跑的慢了,被贼兵追上,他命大没死......”
说完后她还撩开严洗牛的衣服:“看到没,肚子上还有一刀几乎在要害都没要了他的命。”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他跑的时候摔了一跤,自己手里的菜刀切出来的伤口,可能贼兵就是因为看到这伤口以为他必死无疑,所以才没再补两刀。”
林叶的视线在严洗牛伤疤上扫过,心里微微一动。
“不过......”
雷红柳道:“你师父那两个烂怂朋友倒是真的上过战场,一个瞎了一个瘸了,也怪可怜。”
林叶听到这句话心里松了口气,这武馆没有来错,有的查。
他问雷红柳道:“师娘,你说的那两个人,是师父的同袍吗?”
雷红柳摇头:“不是一个队伍的兵,你师父当年在北野军中,而那两个人,我记得你师父好像说过,叫无惧营还是什么......”
无惧营!
这三个字好像一道惊雷在林叶的脑海里炸开,他之所以要来云州,还放弃了县令大人的举荐,就是因为这三个字。
“师娘,我好像听说过,无惧营当年全部阵亡,无一人生还,师父是不是和你说错了。”
雷红柳哼了一声:“不可能,他喝多了就哭,几次醉酒喊的都是瞎子瘸子快跑,你们无惧营的人都死了,你们快跑。”
林叶压着心里的激动,看向呼呼大睡的严洗牛,又想起刚才师娘撩开严洗牛衣服露出来的伤疤......
那伤疤绝不是一把菜刀切出来的口子,所以严洗牛身上必然也藏着很大的秘密。
当年那一战,北野军大将军拓跋烈带兵驰援被围困的同袍,结果却因为斥候传递消息有误,导致被围困的那支边军全军覆没。
为此,拓跋烈大发雷霆,传闻当时杀了不少人,传递消息的那几个斥候都被他开膛挖心。
那一战全军覆没的队伍,就包括无惧营,师娘说瘸子和瞎子都是无惧营出身,这其中的关键必须搞清楚。
这无惧营三个字让林叶心中触动极大,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让他如此顺利找到了线索。
婆婆啊......你临走之前说把一切都给我了,我没拒绝,是因为那一切的一切,都是仇。
林叶收拾了一下情绪,对雷红柳道:“师娘,我先出去了,不敢扰了师父好好休息。”
他俯身行礼,乖巧的模样让雷红柳觉得这个孩子真的不一样,和武馆里那些吊儿郎当的家伙都不一样。
“去吧,练功上的事你师父若教不了什么,可以来问我。”
雷红柳笑起来,弯腰在林叶的脸上捏了一下:“就喜欢乖孩子。”
林叶被这般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几年来,除了婆婆之外,他没有和任何人亲近。
他愣在那,在这一刻忽然察觉到自己竟然没有厌恶,他本该厌恶这种举动才对。
从屋里出来,林叶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从那瘸子和瞎子入手调查。
严洗牛这一觉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去,他新来,也没人主动与他交谈,他便一人坐在旁边看那些师兄们练功。
快天黑的时候,他才走到一边的沙地上,想用石锁试试自己的力气,刚要弯腰,忽然面前出现了一道黑影。
林叶本能的后腿,却见是那个少言寡语的陈微微站在自己面前。
“有事?”
林叶问。
陈微微上上下下的看了看他,语气有些发寒的说道:“你要想留在武馆,就从那个姓陈的家里搬出去。”
林叶道:“必须?”
陈微微:“必须。”
林叶问:“若不呢?”
陈微微道:“接下来我会一拳打你胸口,你接着吧。”
话音一落,他一拳打向林叶胸口,林叶双臂交叉挡住这一拳,却被震的向后连退四五步。
“若不搬出去的话,那你在武馆里每天接我一拳,今天这一拳只是警告,从明天开始,拳会一次比一次重。”
说完这句话后陈微微转身走了。
林叶感受了一下胳膊上的疼痛和酸麻,想着那也好,不然谁来陪我变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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