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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的地方,余子清还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在山君这里,事情早已经决定下来,到了要去做的时候,他就敢说了。
而且,这事的确比较大,必须得让山君提前知道。
至少山君在这边兜底,还能帮忙规避一下场外可能会发生的意外情况。
地洞之下的黑暗里,山君缓缓的睁开眼睛,他已经无聊很久了。
这凡事就怕一个对比,他以前什么都不干,就在这片无光无声的地方,其实也没觉得怎么样。
自从被余子清连番折腾,习惯了不无聊的日子,那闲下来时间长了,连邪君都走了,他便会觉得无聊。
还好,现在又有事情可以做了。
余子清落入到下方的声音,全部被他收拢,他忍不住下笑了起来。
他其实并不在意十阶路开不开,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他是在十阶路断之前很久,就早已经是走过了后面断掉的路。
境界对于他来说,其实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也无多大参考。
余子清留下的一枚玉简,被山君捏碎,构建起联系之后,山君的声音在余子清脑海中响起。
“听起来似乎有些突然,不过,你想好了就去做吧,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会等到人完全做好准备时,才会恰到好处的出现。”
山君的语气平缓,没什么意外,也没有寻根问底,更没有阻拦。
这反倒是让余子清有些意外了。
这次山君给他的感觉,不像是往日里浓油赤酱,烈火烹炸,反而有了一丝老火靓汤的醇厚感。
恩,就是没那么霸气了,多了点鸡汤味。
这让余子清有些不太适应。
余子清沉默了一下,道。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少有闲暇。
我知道了虚空中那位,知道了极寒禁地的阳魔。
知道了浊世污泥海,哦,他们称之为沉沦之渊。
还知道了神祇与魔头之间的关系。
甚至还发现,有个跟我有大仇的,乃是一朝皇帝。
太多的事情,一股脑的出现,我只能一个一个来处理。
等有空了,再慢慢跟大哥聊吧。”
“神朝皇帝?哪个神朝的?”山君有些意外,立刻问了一句。
“大乾的,只不过已经退位了,他还谋划借力,斩断了自身跟神朝国运之间的联系。”
“噢,那没事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至少这边,不会有人打扰你。”山君抬起的眼皮,又重新耷拉了下去。
余子清顿时放心了不少。
有山君应下,至少深渊里,有力量有可能搅局搞事情的,怕是都有了限制。
虚空中那位也肯定不会亲自来。
余子清最初给出去的信息,就是按照大兑封印能坚持到的最后期限,在新的循环被迫开始的那一刻。
实际上,他就压根没打算真的等到逼不得已必须回归的那天。
就是要打所有人个措手不及,才能有安安稳稳回归的可能。
而且回归之后,也能有时间来重新稳固下来。
现在合适不合适,都是这样了。
山君说的没错,这种事是不可能等着你,等到你做好万全准备的那天。
余子清从群山深渊出来,拿出几枚玉简,捏碎了之后,传出去消息,便直奔大兑而去。
新乾皇已经万分确定,老乾皇的动作也万分确定,几乎都摆在明面上确定了。
余子清便告诉震皇和大离太子,老乾皇准备在极寒禁地渡劫了,让他们做好准备。
因为拦是不可能拦得住的。
修士渡劫,想要拖延或者削减劫难,多得是方法,可若是有人想要主动渡劫,旁人就绝不可能拦得住。
除非把人给杀了。
这种时候,没有强者敢往跟前凑。
噢,蹭天劫上瘾的人除外。
……
那地洞之下,山君眯着眼睛,传出一声长长的哈欠声。
那双眼睛看向了黑暗的更深处,慢慢的消失不见。
不多时,就见黑暗深处传出激烈的交手波动。
山君的声音似有似无,似是还带着一丝惊愕。
“我打你们,还需要理由!?
我无聊,这个理由够不够?
不够再给你们补一个,因为我太无聊了。”
良久之后,地洞之下,山君的大眼睛再次出现,他又打了个哈欠。
他才懒得去守着,等到余子清带大兑归来的时候,再去防着这里的混蛋们搞事情。
提前将他们一个个全部打个半死多简单。
要是能干掉这些混蛋,山君恨不得直接将他们全部打死。
把有可能搞事情的家伙全部弄死了,自然也不用去思考谁会搞事情,怎么搞事情。
接下来,想了想,可能还会搅局的,好像就只有虚空那个了,那家伙肯定不会离开那里的。
思来想去很久,山君才忽然想起来,哦,外面还有个七阴大王。
七阴大王,哈……
算了,他现在敢露头,那也认了。
……
余子清回到大兑,这一次主动召见了内阁里的七位成员。
甚至连还在闭关的甲十四,都被叫醒了。
接下来可不适合闭关。
“准备的差不多了吧?”余子清看向张曲力。
“准备好了。”老张沉声应了一声,底气十足。
余子清端坐在那里,面容肃穆。
“一年之内,我便会亲自带着大兑回归。
我要万众一心,裹挟整个大兑臣民的意志。
甲十四,给你三个月时间,重新去梳理一遍。
这种时候,敢阻拦的,拖后腿的,不用留手。
我们不可能让整个大兑冒险。
若是失败,便是功亏一篑,如今所有的一切,起码大半都会化为乌有。
从此之后,再无重新抬起头的那天。
大兑回归,一定程度上也只是一个开始。
你们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臣,明白。”甲十四应下,杀气腾腾。
“行动起来吧,我也要做最后的准备了。”
余子清直接待在大兑宫城,静静的潜修,调整状态,等着时间来临。
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第一步计划。
只是没想到老乾皇不在大乾渡劫,先是选了银湖禁地,又选极寒禁地,这俩地方,都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必须走着看了。
……
极寒禁地的边缘,老乾皇遥望着这片冰寒的死寂世界,眼神孤寂而深邃。
他一步一步迈入极寒禁地,凌空踏步而去,仿佛能感觉到极寒流的出现,总能提前极寒流一步。
一路进入到极寒禁地的深处,他站在一处雪峰上,昂首望着天际。
眼睛里慢慢的倒映出一丝幽蓝色,他仿佛在欣赏世间最美的景象。
“真是得天之独厚,睁开眼睛,便已经站在了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终点。
可惜,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更可惜,纵然他们知道了这点,也无法理解这点。”
老乾皇欣赏了许久,感悟了许久,他伸出一只手,一滴鲜血滴落,转瞬便凝聚成人形。
那眼神呆滞的人,自顾自的在极寒流加身的一刻,点燃了火焰。
然而,下一刻,那个人被冰封,转瞬冻结,化为齑粉。
老乾皇眉头微蹙,他还真没料到这一幕。
他不可能亲身去见阳魔,便化出一个临时的一次性化身,去传递点消息。
只是没想到,他的化身压根没有进入阳魔的世界。
那片定格的世界里,毁阳魔和留阳魔都感觉到了有东西想要进来。
俩又吵了起来,只不过俩魔还是默契的没有让人进来。
因为之前已经说好了,不让任何人进来。
只是他们这种家伙,对时间的观念太过模湖,对最近这段时间的理解有点不太一样。
毁阳魔之前答应了余子清不放人进来,余子清还没告诉他计划有什么大进展,没有明确说可以放谁进来的时候,那自然就继续关着门喽。
反正维持现状也不会更坏。
老乾皇亲自来,也吃了闭门羹,根本不给他交流的机会。
俩阳魔在这吵吵闹闹,留阳魔也没擅自做什么,他也不敢把毁阳魔给逼急眼了。
吵了好半晌,俩人各自缩在自己的火球里自闭,谁也没理外面的进入请求。
老乾皇一个人站在雪峰上,沉着脸。
一点点意料之外的情况。
青萍可从来没告诉过他这里有什么不对的,或者,青萍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就已经死了。
有影响,影响却不大,一切都还可以按计划进行。
他在这里静静的感悟,做最后的准备。
另一边,震皇、大离太子,也都得到了余子清的消息。
他们没有问情报来源,能让余子清专门给的情报,肯定是真的。
大离太子去唤醒了在闭关的离皇。
震皇面色铁青,却也根本没法阻拦谁渡劫这种事。
而且严格说,老乾皇也不算犯忌讳。
强者渡劫,找没有人烟的地方,乃是共识,极寒禁地多符合这个条件啊。
震皇担心的只是后续的影响。
就如同余子清担心老乾皇在银湖禁地渡劫之后,所带来的影响。
锦岚山以北,游震从地下走出,遥望着北方,静静的看着。
余子清害怕在闭关的人,尤其是有望冲击十阶的人,遭受到冲击,就提前一点点时间将他们唤醒了。
闭关的强者,都陆陆续续的出关。
在老乾皇已经摒弃了一切杂念和外事的时候,外面该知道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老乾皇要在极寒禁地闭关了。
时间到达,老乾皇骤然睁开眼睛,天空中一声惊雷骤然炸响。
他的炼神修行,在九阶最后一次劫难开始酝酿了。
同一时间,大兑境内。
已经在大兑铺开很久,渗透到以村为单位的玉圭,进入到了同一个频道。
所有在忙着的人,在今天都做好了准备,放弃了手头的事情。
大兑宫城,余子清第一次穿上了龙袍,一座九层祭坛,早已经布置好。
余子清迈步登上祭坛,声若洪钟,四散开来。
同一时间,整个大兑所有的玉圭,也都响起了余子清的声音。
“老张给我准备好了祭文,但是我没要。
我觉得那祭文太不接地气,可能没法让所有人都明白。
整个大兑都是被封印的,在封印之中,会在数百年时间内循环往复。
实际上,能听到我说话的人里,有些人,其实应该已经死了。
也有一些人,其实本不应该出生。
我一直想着,要如何带着现在所有的人,维持着现在让大兑回归现世。
后来我明白了,本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本该死的没死。
这已经算是更改了既定的命运。
我比较贪,我想让你们所有人都一个不少。
我不想看到,回归之后,某一家的顶梁柱忽然消失了,某个人的儿女忽然没了。
所以,我觉得,既然既定的命运已经改变,那我还犹豫什么。
诸位,我,现任兑皇,今日便带你们回归。
我们万众一心,便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祭坛之下,车轮、火柴人、花神、石台、船神、灯神林立。
余子清手持四炷香,插在香炉之中,需要祭典的人,却是空白。
鸟鸟轻烟飞起,大兑玉玺飞出,绽放出万千光华。
大兑国运,彷若在燃烧,大兑神朝之力,开始以指数级攀升。
那鸟鸟轻烟与庞大无比的神朝之力融合,浓重的不祥之气浮现,却又与之相互融合,以余子清为媒介,半点排斥都没有。
整个封印开始向着中心倒卷而来。
余子清目露凌厉的光芒,阳神开始与肉身融为一体,他的脸上也开始露出饿鬼之相。
整个大兑,无数臣民,最纯粹的求生欲,最纯粹的愿景与信念,亿万一心,疯狂的壮大大兑国运。
这是大兑由来已久,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画面。
因为没有人知道死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当凡人都能看到世界从边缘开始向着中心倒卷而来的时候,那求生欲就再纯粹不过,再强大不过了。
大兑国运壮大极快,快到燃烧了起来,火焰将余子清包裹,在他身上的龙袍上幻化出一条神龙。
紧跟着,那鸟鸟升起的轻烟,不祥之气大作,神龙化作了黑色。
余子清面目狰狞,双目燃烧着血焰,大喝一声,以壮大到极致,裹挟了亿万愿景的不祥,直冲天际而去。
大兑的封印,本就不完美,甚至可以内外传递信息。
这封印又是借大兑国运,神朝之力而来。
再怎么邪门,余子清就不信还有他现在的状态邪门。
当封印倒卷,余子清便看到,的确有一些人,似乎是被抛了出来,仿佛在化解的那一刻,要强行对接归位。
可怕的不祥之气大作,余子清修行的铸道庭,得到加持之后,幻化而出,化作一道神桥。
只是转瞬之间,那有煌煌神威的神桥,便化作了一座布满荆棘的白骨神桥。
余子清单手托着大兑玉玺,整个大兑倒卷,越来越小,周身开始化作虚无。
“车轮。”
一声低喝,车轮飞来,化作八个车轮,架起已经缩小到极致的祭坛。
而车轮之下,又有哗啦啦的水声浮现,彷若水车在运水。
一条虚幻的大河浮现。
巨大的纸船在大河上浮现,一盏莲花灯悬在船头。
火柴人如同绳索,拉着纸船牵引在祭坛之下。
石台在祭坛之下,绽放着光华,镇压着纸船,有大量迷乱被其排斥开来。
那些被倒卷的世界排斥在外的人,统统化作一道道萤火,落入到纸船上。
余子清眼中燃烧的血焰,已经化作了黑红色,整个人都彷若不成人形。
花神挥洒出大量花朵,散落在那荆棘白骨神桥上。
“出发了,大兑回归了。”
虚无之中,余子清驾驭着祭坛车,拉着巨大的纸船,在虚无之中前行。
余子清已经准备很久很久了。
让车轮他们,在大兑扎根,互相成就,大家一起赢,可不是随便说的。
大兑的人,给了车轮他们力量和晋升之路,有了联系,便一定能带着一些人走。
船神也好,灯神也罢,不管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余子清觉得,既然原本应该死,应该消失的人,都算死者。
那以神祇为船,做其本职,载着“死人”,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穿梭在虚无之中,前方迷乱开始浮现,余子清却没有丝毫动摇。
他感受到了亿万人的坚定和求生欲,那亿万一心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
他曾经费力吧唧的去感悟,却也只是感觉到而已,可此刻,比他借力强行推演的感悟还要强。
甚至强到他都不会有丝毫动摇了,对那种力量的感悟简直是往嘴里塞。
哪怕看不到前方布满荆棘的路,终点的亮光,也依然没有丝毫动摇。
余子清咬着牙,他都成最大的不祥了,那就在这条道上闷头冲到底吧。
他就想看看,所谓的封印力量,凭什么能拦着现在的他。
荆棘白骨神桥在指引,光辉照亮了神桥上的路。
奔行之中,光亮骤现。
整个现世,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荒原之南,天空中一点光亮大作,光辉甚至压下了大日的光辉,明亮却不刺眼。
裹挟了整个神朝,整个神朝所有人的不祥之力,仿佛强行撕开了某种阻碍。
那一瞬间,整个大兑的虚影,在荒原之南浮现了。
惊雷炸响,三灾之力直线攀升,黑云开始飞速汇聚。
遥远的极寒禁地上,老乾皇勐然回头,向着南方望去,脸黑的仿佛刚刚被人强行在嘴里塞了一把新鲜的苍蝇屎。
他这里酝酿到远超上次渡劫的力量,也随之开始紊乱了起来。
老话说……不,老话说的也不一定对了。
能直接影响他渡劫的因素极少极少,但一定不是绝对没有。
比如,大兑神朝,正巧回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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