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剑阁长老朱慎携带半部兵剑诀下山，最终身死。
他自身所融的中品灵器素愿剑也随之消失。
本以为这剑在朱慎长老身死之时已经损毁。
没想到，这剑，在灵道宗手上。
西疆第一大宗。
“张成派人来说，当初他得到的半部兵剑诀，是灵道宗送的。”
金泽看着韩牧野，低声道：“那位传讯之人，可信。”
可信。
就是说张成没有说谎。
当初截杀剑阁朱慎长老的，是灵道宗。
这件事，本可以烂在骨子里。
甚至让张成修兵剑诀踏出那一步，成为天境，然后让九玄剑门与风灵剑宗结成死敌，正符合灵道宗的算计。
在原本九玄剑门打算中，九派重排，能成九派第四就完成预期。
若是能更进一步，顶替太一剑宗成为西疆剑道魁首，那就是邀天之幸。
西疆第一宗门，没想过。
没有天境坐镇，没有能与李慕白万化真人争锋的强者，九玄剑门怎么坐的上西疆第一宗门之位？
可是这一次，灵道宗拿出了素愿剑作为西疆第一宗门的奖励。
九玄剑门不能不争！
便是头破血流，剑断骨折，也要争！
“百位弟子名额，留下五位。”拓跋成看着韩牧野，双目之中有火焰升腾。
“汤山剑派内门第一顾元龙占一个。”
“剩下四个名额，李夕夕和邓纯罡若是来不了，就靠你剑阁了。”
邓纯罡可能就是北域大雪山剑王。
了了和尚来九玄山拿金莲丹时候，答应回北域转告剑王，西疆九派大比消息。
如果邓纯罡能归来，此战毫无悬念。
但镇压北域雪妖一族的大雪山剑王是不是邓纯罡，会不会归来，没人知道。
李夕夕去了中州，剑门也派一位长老去传讯。
能不能回来，不知道。
他们若是不回，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剑阁中几位。
“杨明轩会代明山剑宗出战，不过按照之前说的规矩，并不禁结盟，对吧？”
韩牧野面上神色不变，看向拓跋成。
“正是如此，”拓跋成点点头，神色凝重：“九玄剑门要想成西疆第一，就要与整个西疆宗门所有精英一战。”
那些有志九派之位的宗门，早已相互结成盟友，关键时候，一家宗门要面对的，可能是数家，数十家精英弟子的围攻。
西疆各宗，谁也不敢说自己稳胜。
何况，九玄剑门要想得回朱慎老祖佩剑，就必须争九派大比第一。
要争第一，要与西疆第一大宗灵道宗对上，要压过西疆第一魔宗尚阳魔宗，要击败西疆第一剑派太一剑宗，要与所有的宗门为敌。
可是，此战，九玄剑门别无选择。
今日不争，任老祖佩剑让人，九玄山上凝聚的心气必将一夕散尽。
看着韩牧野，拓跋成面上神情化为郑重：“韩牧野，无论此战胜负，你归来，就是九玄剑门少宗主。”
“九玄山上事情，你一言可决。”
这算是承诺，还是奖赏？
这是第一次，韩牧野听到的关于他未来的明确安排。
只要活着回九玄山，他就是未来九玄剑门的主人。
韩牧野看一眼拓跋成和站在他身后的金泽，点点头，转身走出大殿。
看着韩牧野离去背影，金泽低叹一声：“哎，还是宗门底蕴不足，才让后辈弟子如此艰辛。”
听到他的话，拓跋成转头：“宗主，身为剑修，手中剑若不时时磨拭，岂不要生锈？”
“我们都如此高看他，他怎能让我们失望？”
金泽点点头，抬脚往大殿外走去。
他身形有些佝偻，长袍在身上显得臃肿。
拓跋成目中透出深邃光晕，大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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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剑阁，沉默的杨明轩走上前。
“师兄，我。”
他抬头看向韩牧野。
“你是要回明山剑宗吧？”韩牧野点点头，轻声道：“回去之后，最好莫要杀人。”
听到他的话，杨明轩浑身一震，眼底，有闪烁的红色光芒一闪而逝。
将目光压下，杨明轩轻轻点头。
“需要的丹药都带着，选一柄拿得出手的剑带走。”
“等大比时候，或许还要你助九玄剑门一臂之力。”
韩牧野笑一声，伸手拍拍杨明轩的肩膀。
九派大比，到时候合纵连横，门派之间联盟，杨明轩所在的明山剑宗与九玄剑门本就是结盟关系。
杨明轩重重点头，向着韩牧野一躬身。
若不是韩牧野，若不是剑阁，他杨明轩就算不死，现在也依然是个废人。
姜明说过，如果不好好修行，他连给杨定山收尸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他杨明轩没有去云巢岭给杨定山收尸。
现在，他要完成杨定山的遗愿，助明山剑宗成为九派之一。
为了这个目标，哪怕……
姜明和鲁高等人送杨明轩下九玄山，韩牧野则是坐在剑阁一层，将面前的书卷翻开。
“韩师兄。”
剑阁门口，有声音传来。
韩牧野抬起头，身穿月白衣裙的白素珍立在剑阁之前。
她没有停在剑阁之外，而是缓步踏入。
“嗡——”
白素珍脚步踏入剑阁的一瞬间，剑阁一层之中，所有的剑器轻轻震动，一股凌厉的剑气弥漫而起。
那清冷幽寒的剑气，让白素珍浑身一颤，面色一白。
韩牧野坐在那，面上神色不变。
白素珍走上前，将一个小布包放在韩牧野面前。
“韩师兄，我集齐了五品丹的灵药了。”
白素珍托付韩牧野炼制玉骨丹，耗时三年，终于集齐灵药。
韩牧野没有伸手去拿灵药，只是抬头看着白素珍。
白素珍目中透出一丝难言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盯着韩牧野。
“韩师兄，我，若是在剑阁之中取一样东西走，你，会不会，出手？”
她咬着唇，压在长案上的手掌，显得苍白。
“李慕白让你回尚阳魔宗吗？”韩牧野忽然开口。
白素珍点点头。
韩牧野抬手，将插在发间的黑色小剑拔出，放在长案上。
“你要的，是此物吧？”
白素珍目光顿住，然后点点头。
“我，我也是才知道的……”
她不敢看韩牧野的眼睛。
听到她的话，韩牧野轻轻靠在大椅上，开口道：“拿去吧。”
拿去！
白素珍肩膀一颤，瞪大眼睛，看着韩牧野。
“真，真的？”
韩牧野点头，淡淡道：“当初说过，有一日我要出手杀你时候，会放你一马。”
“擅闯剑阁，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白素珍面上透出欣喜，微笑绽放，仿若娇艳花开。
她身体往前凑去，隔着长案，将脸凑到韩牧野身前。
“韩师兄，那，我真走了啊。”
见韩牧野面上没有表情，白素珍将那黑色小剑拿起，插在自己的发间，然后轻声道：“下次相遇，我也放你一马。”
说完，她转过身，走出剑阁，刀剑阁之外时候，扭过头，看一眼韩牧野，就此离去。
终究，是离开了。
看着白素珍离开，韩牧野身形慢慢坐正。
他抬手，一枚黑色小剑重新插回发间。
这是八宝如意所化。
那柄黑色小剑他确实是送给白素珍了。
这柄小剑的炼制材质特殊，极为珍贵。
但这剑最珍贵的，是其中的封界令和空间之力。
此时，小剑中的空间之力和封界令都被韩牧野移除，放在八宝如意之中。
小剑，也仅仅是一柄黑色小剑而已。
送给白素珍，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何况，通过留在那小剑中的隐藏空间力量，韩牧野能锁定这小剑的位置！
尚阳魔宗之中，想要此剑，甚至知道此剑作用的，定然就是李慕白。
李慕白拿了这剑会干什么，韩牧野也很好奇。
灵光一闪，两道身影落在韩牧野身侧。
“公子，往后我还是固定神魂在剑器中吧，不得公子召唤，不要苏醒。”赵云龙向着韩牧野一躬身，低声说道。
韩牧野转头看他，好奇道：“为何？”
赵云龙还没说话，一旁的大岩道人已经咧嘴道：“他的意思是，今日要不是我们在，你已经和那个魔女成就好事了。”
“其实吧，对于我们器灵来说，这种事情真的没有多大兴趣，懒得看。”
韩牧野看他一眼。
懒得看，那你寻那个玉娘干什么？
没有搭理这两个剑灵，韩牧野抬手将他们收入身后剑匣。
门口处，鲁高他们已经回转。
韩牧野站起身，回到剑阁三层，盘坐在书案前。
他身上，一股难言的玄奥气息慢慢涌起。
这气息一现，整个剑阁三层，一片炽热。
骄阳功。
九阳功从初阳少阳，乃是培元凝气道筑基期所修。
踏入地境，可修金阳功。
当初，韩牧野也是得到了金阳功，感受其中玄妙，才会去寻九阳功。
金阳功之后，功法再上一层，化为骄阳。
骄阳之力，已经恢弘让人难以抵挡。
韩牧野此时所修，就是骄阳功。
这两年来，凭借仙灵根，无尽的灵石与丹药，让他的修为已经踏入地境启神！
渡过地境屏障，凝练身躯经脉，引天地大道淬炼，整个通脉期，韩牧野每日背负方圆万里大地之力在身。
土属性亲和满级，水属性亲和满级，水土之力叠加，土石之力淬炼，流水之意冲刷。
两年时间，韩牧野跨过通脉境界，浑身筋脉稳固如江河。
之前他去火源界的界外，就是引动虚空之力，熬炼神魂，修启神功法。
有儒道红尘咒相助，宗师境界神魂力量镇压，韩牧野的启神修行也极为顺利。
现在他在做的就是降低修行速度，将自身的根基再夯实一点。
修行，并不是一味求快就好。
修行如登顶，沿途风景，不可或缺。
何况，他的战力，又不是与修为匹配。
此时，他的战力，连他自己都不敢细想。
十日之后，九玄山上，钟声响起。
护山大阵开启。
无尽的灵光升腾，将整座山峦化为仙灵之地。
身穿紫袍的宗主金泽，代掌宗门的长老拓跋成，还有水脉太上长老张志和，领着门中挑选出的百位精英，踏上十艘飞舟。
此时，总共挑选的弟子应该是九十八位。
剑阁之中，来的是韩牧野，林深，还有鲁高。
杨明轩去明山剑宗了，不算名额。
化名顾龙的汤山剑派内门第一高手顾元龙会直接去嘉灵江畔。
至于空缺的最后一位，不知道邓纯罡和李夕夕，谁会归来。
或者，都不归来。
“恭送宗主，恭送太上长老。”
“助我九玄剑门一战得胜。”
九玄山上，无数声音响起。
满山弟子数十万，这一刻凝聚的宗门大势，化为冲天的剑光，似乎要将天穹斩开。
九玄剑门大势，已经凝成。
就看这九派重排之比！
十艘飞舟破开重云，浩荡而行。
九玄山下，一道道身影飞起。
那是九玄剑门治下各宗的高手。
这些人会随着飞舟，一起往嘉灵江畔。
一来是为九玄剑门助威，二来，此等西疆大事，怎能不去观摩？
看那些绝世精英交锋，必然能对自己的修行有帮助。
“凌绝宗张世洋前来拜见金泽宗主。”
“舞阳剑派沈吾省，来见拓跋师兄。”
“剑道谪仙可在，何一晓前来拜见。”
十艘飞舟之前，声音往复不停。
飞舟之后，仗剑飞遁的，宗门飞舟随行的，连绵数十里，灵光千里化为长龙，在天穹之上，引动轰鸣。
此等威势，才有大宗出行模样。
“今日又见九玄剑门之威，九派大比，九玄剑门这一席之地，稳了。”
一艘飞舟甲板上，穿着青色长袍的老者轻轻捋着胡须，微笑开口。
九玄剑门不光是威势恢弘，那些精英弟子一瞥之间，都能见气度与战力显现。
如此强者，定然能在九派大比展露头角。
“那是当然，若不是九玄剑门还无天境，便是前三也能想想。”飞舟之外，一位青袍剑修身形一闪，落在其上。
“原来是金师兄，”之前出声的老者哈哈笑一声，然后道：“那不知师兄最看好九玄剑门哪位能一飞冲天？”
早早投资才是王道。
这百位剑门精英，哪些是值得投资的，需要早定下。
这笔投资，可能绵延数百年，直到这位登临巅峰。
“胡师弟若是信我，可与九玄剑门那几位嫡传攀些交情。”
金姓剑修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灵光。
甲板上其他人相互看一眼。
“师兄，那剑道谪仙呢？”有人低声开口。
西疆年轻辈，谁能与剑道谪仙相比？
要投资，先该投资这位吧？
听到这话，金姓剑修转头看看，目中神光隐没，低声道：“我刚才远远见过韩谪仙。”
他摇摇头，轻声道：“灵光不显，剑光难见。”
“修为境界，恐怕……”
恐怕修为不够。
两年时间，从头重修，就算是再天才，又能如何？
“这一次韩谪仙来嘉灵江畔，应该是让当初答应遇他不战的那些各宗高手兑现诺言。”
金姓剑修抬头看向前方，轻叹道：“便是剑道谪仙就此寂寂无名，我金一堂也是佩服他的。”
“世间剑修，能舍一身修为，斩魔救人的，有几人做得到？”
他的话说完，其他人都是点头。
飞舟前行，后方跟随的宗门与高手越来越多。
他们慢慢也都摸清了九玄剑门一众弟子的情况。
几位嫡传，都是战力强绝。
那些内门中排名靠前的高手，大多是地境通脉到启神。
这等修为，在小些的宗门中，已经是实权长老级别。
谈论最多的，是似乎沉寂的韩谪仙。
其实这两年来，盛名传彻的韩谪仙再未出手，也没有什么言论故事显现，甚至连其修行提升的消息都没有。
这本就说明了一切。
只是很多人还抱着幻想罢了。
等这几日看到甲板之上迎着朝阳吐纳气息，还拿着书册诵读的韩牧野，那等气势平平，如凡人一般，不少人都是心中低叹。
奇迹，终究是没有发生。
“若不是这两年见过韩谪仙你那么多的灵丹，我老金也以为你是真的修为不复。”
船舱之中，金龙商行的大掌柜，金家家主金家林看着面前的韩牧野，哈哈大笑。
“你韩谪仙你现在这样子不像东海大妖那些精英招摇，不像那些剑道强者内敛却又凌厉。”
顿了顿，金家林面上有些好奇，盯着韩牧野：“倒像是我曾见过的一位儒道大修。”
这家伙眼睛倒是挺毒，怪不得能积攒起偌大家业。
韩牧野看他，淡淡道：“金家主，东海消息，如何？”
听到韩牧野问话，金家林点点头，将一块玉简递过去。
韩牧野接过玉简，神念扫过。
“东海云海剑门第一嫡传郭天金？”
“风灵剑宗花了什么代价？”
“灵道宗，果然是与东海大妖勾结了吗？”
玉简之中，关于东海的各种讯息都有。
甚至，还有南荒一位大妖隐藏而来的消息。
此一份玉简，价值绝对难以估量。
“多谢金家主了。”韩牧野收起玉简，轻声开口。
金家林微笑摇头，轻声道：“韩谪仙你可是我金家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为你提供些消息，这不是正常？”
“此战之后，西疆大势变幻，说不定九玄剑门逆势而上，威压西疆呢。”
金家林脸上神色透出一丝异色，低声道：“我可是知道，灵道宗拿出了一柄剑器为悬赏。”
果然手眼通天，这些消息都能打探到。
韩牧野点点头，双目之中透出深邃：“我九玄剑门实力底蕴不足，本没有想要那树大招风的位置。”
“如今看，却不得不争。”
话说到这，他淡淡道：“也罢，那就争。”
“身为剑修，天地可战，区区西疆第一宗门位置，争来就是。”
听到他的话，金家林哈哈大笑。
前方，云层震荡。
一股浩然水汽冲来。
嘉灵江，到了。
韩牧野走出船舱。
当头第一艘飞舟上，金泽宗主与拓跋成当空而立。
“西疆九玄剑门，前来参加九派重排之会——”
拓跋成一声高喝，身后白虎虚影升起，千丈白虎仰天长啸！
十艘飞舟上，剑光化为白虎双翅，振翅欲飞。
滔天的剑意，往前方冲去。
“轰——”
嘉灵江上的云层被撞开。
“沐阳宗恭候九玄剑门到来——”声音起，灵光化为宝塔，挡住白虎身形。
“逐道剑派在此久候了。”一道剑光，冲天撞来。
“无间道宗恭迎九玄剑门。”一道道剑光化为飞轮旋转，挡住千丈天穹。
“灵道宗，欢迎金泽道友，诸位道友来参加此次大比。”一方金印，当头往白虎头顶砸去。
拓跋成哈哈大笑，双臂一震。
“轰——”
白虎剑势轰然炸开吗，化为一头金色的猛虎，身形一撞，冲开所有阻碍。
“吼——”
虎啸，山河震荡，嘉灵江上，水浪滔天！
九玄剑门，逆战而至！
此一刻，天地之间，唯有虎啸剑吟！
－－－－－－题外话－－－－－－
据说今天是双倍月票的最后一天？
据说吧。
我也不知道。
我啥都不知道，就天天埋着头码字啊，码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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